秦汉略微在房內打量了一圈,又对兰夫人出言安慰了一番,便告辞出来。当着初南⺟亲的面,自己上下探查,更令她揪心。天底下做父⺟的,哪个不是生怕自己的儿女出一点点事。即便明明没事,也忍不住会往坏处想。
这便是天下父⺟忡忡之心,看似愚昧,实则蕴含挚爱。
等兰夫人走远后,秦汉再次闪⾝钻入初南闺房。她的房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想起自己当初攀在她背后,悄然动手动脚的情景,秦汉的心底就有些黯然。细细打量着房內的布置,简单明了,雅趣别致,唯独床头挂着一柄长剑,与兰夫人说她喜欢舞刀弄枪,倒是颇为相符。
秦汉细细探查着房內一切,从窗边到墙角,没有一丝遗漏,也没任何发现。心中更是担忧,如果初南是被人劫持,这说明是在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情况下。
秦汉皱眉坐在雕花木椅上,想起与她一起的光景,虽然时间不长,却历历在目,恍若昨天。无意间拿起一本小册,见里面都是她信手涂鸦,胡写乱画,心底慢慢腾起一片温暖,一页一页的细细看下去,更添对初南的想念。一直快到把小册翻完,秦汉的手陡然顿住。
那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密密⿇⿇,像一个女子复杂矛盾的心。
“君有大运,得遇⾼贤,若得其些许神通,自此坦途荡荡,卓然不群。妾有大幸,得遇明君,立之于⾝侧,方知所谓大道,劳心劳神,便立于众生之巅万载,又怎及两两相悦于顷刻?自此闭门不出,静待归期。所留之言,君若得见,自明妾心缱绻。腊月初九,君若⾝现,妾此生无悔相随,遑论海角天边?若不得见,当从父⺟之命,媒妁之言,安心委⾝他人,前曰种种,尽归一梦,生无所念。”
秦汉面⾊大变。先前他还有心存一丝侥幸,但看到这段类似明志的话,心知初南定然遭了不测。強烈的担忧自他心头升起。初南的失踪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被害,二被劫持。以初南的性格和修为,不可能得罪什么大人物,被害的可能几乎不存在。但就算是劫持,以初南小小一名魂师,家里有没什么背景,根本没有必要。
只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自己。
又是谁会做这样的事?
叶轻尘?
宁赤玉?
君天行?
还是仙道七宗中,自己得罪过的宗门?
秦汉心底一时百念丛生。陡然想起水流深的推算之法,终于有了些希望,马上向琉璃福地疾飞而去。
“秦汉!”浪白起的声音突然响起,旋即现出⾝来。
“师傅!”秦汉心头一喜,笑道。
“你去看那个女娃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浪白起罕见的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白⾊布条,递给秦汉。
秦汉心中一惊,连忙打开布条,正是先前离开时,初南扯下衬衣,咬破手指留给他的血书。
“君若有心,明年腊月初九,务必至青帝城宁远王府一聚,迟恐后会无期。”
“师傅…”秦汉颤声道。
“前些曰子我们相见后,我始终不放心你,近来便时不时探查一番,今曰刚好看到你去找那个女娃儿。”浪白起叹道:“我之所以没把此物给你,只因杀戮之道修习时,绝不能有太多的情念。师傅当年,就曾因为一个女子受到一场莫大的危难,再加上我想让你和叶隐千寻的女儿双修,就把此物蔵了起来,你要怪我也无妨。”
“师傅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怎么会怪您呢?”秦汉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师傅,那你知道初南的下落吗?”
浪白起头摇,沉声道:“你是否想去琉璃福地找水流深帮忙推算?”
“正是。”
“没用,水流深的命数之道虽然神奇,却也没达到无形无迹的地步,她要推算,必须借助一丝气息。水流深没见过这女娃儿,你和她相见又是在半年多前,水流深也无能为力。”浪白起沉声道。
“那该如何是好?”秦汉登时六神无主。
“看着我!”浪白起厉声喝道:“⾝为男子汉,重情重义,一点也没有错,好男儿就该有情有义。但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被敌人打垮,无论如何时候,都不能乱了方寸。你为什么不想想,既然踏入修仙之道,便要努力去得证大道!为了什么?为了你有強大的实力。就算那个女娃儿被人所害,但如果你有足够強大的实力,你就能入进冥界去夺回她的幽魂,为她重塑⾁⾝,令其重生。记住,无论任何事,都不如你想象中那么严重。在任何时刻,只有不断的提升实力才是王道!”
“师傅,徒儿受教!”秦汉⾝体一震,目光灼灼的盯着浪白起,沉声道。
“这才是我的徒儿!”浪白起的眼里迸射出睥睨天下的光,缓缓道:“你若是自己乱了方寸,才中了敌人的下怀。敌人对付那个女娃儿,很明显就是对着你来的。此事并不简单。依我看,在你们没有直面前,那女娃儿的全安还是有的。你也不用担心,用一切手段提升实力,才能在最终决斗时,有更好的实力保护自己,保护那个女娃儿。”
“好!”秦汉咬牙沉声道。
“你现在要去哪里?”浪白起淡淡问道。
“我去收拾叶隐青冥。”秦汉微微眯起眼睛。
“很好,去吧!”浪白起大喝一声,宽大的黑袍在当空恣意飞舞,瞬间就消失了行迹。
要找叶隐青冥,去水月洞天自然最方便。就算她不在,向望月疏影问一问应该就能知道下落。最重要的是,秦汉要去看看水琉璃。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汉在水月洞天的隐形噤制前求见,因为已经来过一次,守在山门前的弟子对他非常客气。不仅直接放行,还专门腾出一人,带着他向里边走去。
他们可都知道,大师姐望月疏影上次牵着这个男子的手,在宗內到处晃悠,炫耀的意思非常明显。
“人家正想找你呢,你就来了,真好。”走到半路,得到消息的望月疏影就迎了上来,一脸欢喜的笑意。
“找我什么事?”秦汉奇道。他此时心情不佳,否则以平素的性格,一定会说怎么滴想哥了吗,哈哈!
“当然是大事。”望月疏影像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千般媚妩,万种风情,尽在眉眼之间“你来是为了你的那个水大掌教吗?”
“一半。”秦汉笑道。
“还有另一半?”望月疏影先是一奇,旋即露出甜甜的笑,眉儿弯弯,眼儿眯眯,柔声问道:“另一半是什么?”
“懒得跟你说。”秦汉大大咧咧的一笑。他才不会那么愚蠢,对一个看似和自己可能有交集的女人,说我是为了叶隐青冥不是为你啊,那不是找死吗?
“小气鬼!”望月疏影娇嗔“你先去看你的水大掌教吧,等看完了,我跟你说一件正事。”
秦汉点点头,来到淼洞天。
浓郁的水灵之气令他全⾝上下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感。
水琉璃仍然静静躺在寒玉床上,和上次比起来,脸⾊好看了许多,至少眉⽑嘴唇上,没有望之令人心碎的冰渣。她静静躺在那里,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百合,容颜绝美,气息淡雅,悄然间暗香流动。
“琉璃,琉璃…”他呼唤道。
水琉璃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琉璃,琉璃…”秦汉不死心的继续呼唤道。
水琉璃仍然一动不动,也不知她还要这么昏迷多久。
“我爱你啊。”秦汉的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笑。
…
“他怎么每次就会说这样的话啊。”站在淼洞天外的望月疏影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喃喃道:“一声连着一声的叫,让人家的心都化了。”
秦汉自淼洞天中出来,见一袭青衣翩跹,望月疏影含笑而立,仿似会说话的眼睛盯着自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傻站在这里⼲嘛?”秦汉笑问。
“偷听你跟你的水大掌教说什么啊。”望月疏影笑道。
“啊?你偷听啊!”秦汉愣住,苦笑道:“好听吗?”
“一点都不好听!”望月疏影撅起小嘴,抱怨道:“每次都是那么几句,听的人家烦死了。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吧!”
“⼲什么去?”秦汉奇道。
“去归元秘蔵,师傅说我的修为出现了瓶颈,要出去历练一下。归元秘蔵作为八大宝地之一,自然是好地方,我们去碰碰运气。这可是师傅特意要我带上你的哦。”望月疏影娇笑道。
三府一地一幻镜,一洞一山一秘蔵。这说的是五行大世界八大宝地。归元秘蔵,便是其中的一秘蔵。
“我还没同意呢。”秦汉议抗道:“听说很危险啊。”
“不用你同意,我同意就好了。”望月疏影娇笑。
“就我们两个去吗?”秦汉无奈问道。
“还有叶隐青冥,我们三个去。”望月疏影嘴角的弧度扬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