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海涛沉默良久,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沉重地说:“小楚,我何尝不想揭开真相,为自己洗清冤屈,可是这个时候,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闪失啊。”
楚天舒脫口而出:“难道,权力比生命还重要吗。”
伊海涛勃然变⾊,他咬紧牙关发出了声响,腮帮子上的肌⾁在不停地抖动,眼睛里闪过怒火。
话一出口,楚天舒就后悔了。
冲动是魔鬼啊。
这不是一个晚辈对一个长者该说的话,更不是一个下属对一个导领该说的话。
楚天舒低下了头,说:“对不起,我说的不是你,而是那些为了追求权力丧心病狂的家伙。”
伊海涛最终还是忍住了怒火,他长舒了一口气,说:“小楚,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过沒有,如果我们失去了权力,也就失去了揭露真相的机会。”
楚天舒思想动摇了。
伊海涛看出了楚天舒正在恢复冷静,他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说:“小楚,在当前的形势下,还是按照朱记书的意思,先把舆情控制住,为最后揭开真相赢得时间,一个唐逸夫已经够我们对付的,我真不想再生出新的是非來,树敌太多,我们将更无胜算。”
一句话点醒了楚天舒。
朱敏文为什么希望捂盖子,难道仅仅是出于维护稳定吗,如果违背他意思采取行动,会不会面临双线作战的局面。
不得不承认,伊海涛比楚天舒情绪上更冷静,政治上更成熟,他这么考虑固然有从维护他自⾝利益的因素,但是,当前的危急时刻,以退为进也不失为政治斗争的一个有效策略。
“好吧,晚上我和向晚晴、卫世杰他们商量一下。”楚天舒妥协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向晚晴和卫世杰,控制舆情,还得他们一起來想办法。
一般來说,很多员官第一次遭遇这种意外⿇烦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惶惑不安,尤其是在涉及到升迁的关键时刻。
但是,伊海涛的表现多少令很多人意想不到,上午他带着楚天舒去看望了死亡民工的家属,当面要求秦达明立即支付拖欠的全部民工工资。
秦达明二话沒说,当即让财务人员带着现金,就在工地上发放工资。
这么一來,情绪激动的民工们纷纷从医院和殡仪馆被劝说了回去。
死亡民工的家属遭受到了孔二狗和郝建成黑白两道的威胁,加之擎天置业给的补偿款不低,只好忍痛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尸体随即被拖到火葬场火化了。
稳定了家属和民工们,现场基本就稳定了。
沿江大道上的血迹被冲洗⼲净,车辆依旧在大街上飞驰,几乎沒有人想得起來这里曾经坠落了一个冤魂。
下午,伊海涛与朱敏文简单做了个工作汇报,然后召來了相关部门负责人,在市府政的会议室开会。
伊海涛要求安公局必须尽快追查到那位出言威吓刺激跳塔民工的包工头,要求沿江商贸圈指挥部把近期工作写个情况简报,尤其是对于造成此次事件的原因,要有一个详细的情况说明,同时,责令擅离现场酗酒的指挥长申国章深反省,作出书面检查。
伊海涛摆出了一个防守反击的姿态,显得尤其的意味深长。
“***,姓伊的是咬住我不放了,他要拿我当他的替罪羊。”开完会,申国章顾不得避讳,直接跑到唐逸夫的办公室发起了牢骚“老板,他这可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啊。”
⻩如山安慰道:“老申,你别担心,他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玩计谋,他不是老板的对手。”
“老申,要沉住气。”唐逸夫淡淡地说:“你仔细想想,这事是擎天置业闹起來的,他为什么不敢提他们的责任,秦达明平时多么狂妄,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还有,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于火化了死亡民工的尸体。”
申国章试探着问:“你是说,他和秦达明之间有问題。”
“当然,他做贼心虚,想要转移视线。”唐逸夫目光凶悍,恶狠狠地说:“让梁宇轩继续在网上烧几把火,就照官商勾结上面引,我看他还怎么故作镇定。”
委纪监察室的梁宇轩,分工负责在网络上煽风点火,他和省委纪的蓝光耀一样,最善于捕风捉影无事生非。
接到唐逸夫的指示,他立即炮制出一个題为“民工跳塔死亡三问”的帖子,以一个知情人的⾝份,对擎天置业的资金來源,追加项目未履行招投标程序和死亡民工的草率处置提出了三大质疑,再次在网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更为阴险的是,梁宇轩以受害人的⾝份,联系上了几个网络大v,故意向他们透露了一些有关伊海涛的人私信息。
网络大v嗅到了发财良机,立即向苍蝇一般叮了上來,他们拐弯抹角的联系上了楚天舒,暗示说他的粉丝过了千万,让楚天舒打一百万到他指定的账户上,他可以组织千万水军让这些帖子淹沒在口水之中。
对此,楚天舒保持着⾼度的警觉,他还真不是仗着“沒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胆气,而实在是担心,这会不会是唐逸夫设置的一个陷阱,只得对这些网络大v们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受到了冷遇的网络大v恼羞成怒,他们不仅大肆地进行了转发,还不负责任地妄加猜测和推理,推波助澜,使这一事件进一步发酵,将网络舆情关注的焦点从民工讨薪转移到工程建设领域的**上來了。
实际上,谣言之于权力斗争,如同影子之于实物,是天生的一对,难以割舍,有些时候,固然也如影子一样,有些夸张和失真,但往往更多的时候,并非是空⽳來风,因为工程建设领域的**实在是太司空见惯,让不明真相的网民们平添了诸多的想象空间。
在他们看來,分管工程建设领域的员官天生就不⼲净,伊海涛也不会例外。
如果说,网络大v们鼓噪其中是希望通过妖言惑众,浑水摸鱼,从中渔利,那么,广大网民们的跟帖质疑、拍砖,甚至谩骂,就完全是出于对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等等**想象的无比痛恨。
群情汹涌,如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激起了阵阵惊涛拍岸之声。
下班之后,楚天舒将伊海涛送回家,陪着他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饭。
回到丹桂飘香,心急如焚的楚天舒就开始琢磨着如何与向晚晴联系,又如何向她求援。
此时,向晚晴和白云朵正在央中商厦逛街。
向晚晴依旧带着她的大宽墨镜,未施粉黛,素面朝天,一袭圆领碎花的曳地长裙,只露出了一双脚踝和白⾊⾼跟鞋,显得格外的清尘脫俗。
白云朵上⾝一件短衬衣,一步一履当中,细腰若隐若现,下⾝一条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她的腿美,缓缓迈步,那被牛仔裤勾勒得壑沟分明的翘臋左右动扭,赚足了男人的目光。
一个天生丽质,一个简约性感。
两人不知道昅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只可惜,她们却对旁人投过來辣火辣或⾊眯眯的目光不屑一顾。
对于女人來说,央中商厦的淑女馆是她们最为理想的购物天堂。
各类⾼档女性时装、女性护肤品、化妆品、內衣、配饰等多种女性用品应有尽有,既有世界各地的顶级品牌,也有国內知名厂商的一线产品,琳琅満目,五花八门,昅引了青原市各阶层的女人们流连忘返。
向晚晴和白云朵手挽手在服务姐小温柔的“欢迎光临”的问候中闲庭胜步。
一见面,白云朵就发现向晚晴面⾊憔悴,明显是沒有睡好的状态,她问道:“晚晴,怎么搞的,昨晚上沒睡好。”
“失眠不行吗。”向晚晴沒好气地说道:“我可不像你那么悠闲,值夜班也可以菗空休息,我的工作庒力很大的,录节目经常要熬到后半夜。”
“晚晴,我的庒力也很大哟,上了手术台,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你看我的腰,都弯曲变形了。”白云朵故意撩了一下短衬衣,用手指着自己的细腰,说:“看到沒,又细了一圈哦。”
向晚晴看了一眼,一看白云朵那带笑的脸,明白自己上当了“哼”了一声道:“云朵,你看你那一脸坏笑,跟谁学的呀。”
白云朵笑道:“嘿嘿,还能有谁,楚天舒呗。”
“别跟我提他。”向晚晴嘟囔着嘴,轻轻地拱了白云朵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向晚晴一听到楚天舒这个名字,就会想起他陪着岳欢颜喝茶聊天的情景。
“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白云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向晚晴。
“为他生气,值吗。”向晚晴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以掩盖她內心的伤感。
“晚晴,这家伙有时候真是不像话,得给他点颜⾊看看。”白云朵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她知道向晚晴这是在说气话,所以,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不过呢,闹得自己晚上睡不着觉就有点过了。”
向晚晴甩开了白云朵的手,委屈地嚷道:“云朵,你怎么回事呢,谁为他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