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向晚晴告辞,
楚天舒把她送出了门,
一路上,两个人心事重重,都沒有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向晚晴停下脚步,说:“天舒,爸爸妈妈返回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家。”
楚天舒默默地看着她,心cháo起伏,他明白,向晚晴要用实际行动让父⺟放心,她就是楚家的儿媳妇,
楚爸爸、楚妈妈住了主卧,楚天舒住在了客房,
夜里,楚天舒久久不能入睡,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怪异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向晚晴结婚了,牵手进了洞房,撩开新娘头上的盖头,突然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一个闪电过后,楚天舒发现新娘不是向晚晴,而是好长时间沒见面的冷雪,
冷雪笑盈盈地看着他,说:“老楚,我要给你生儿子。”
楚天舒惊出一⾝冷汗,一个激灵就醒了,睁开眼一看,原來是躺在了客房的床上,他用力地摇头摇,听了听主卧里传出來微微的酣睡声,奇怪地想: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再静下來想想,去年的十一,为了帮吴梦蝶追回失踪的手提电脑,冷雪冒着大雨从临江赶过來,就是住在这间房里,睡在这张床上,大概是在同一个情景下,记忆里的一些片段突然从脑海里冒出來了,
早上起了床,楚天舒说要请假陪父⺟到处转转,
老两口像是商量好的了,执意不肯,
楚爸爸说,我们來了,你就请假不上班,这影响多不好,我们两个人随便逛逛,你非要陪着,我们反而不自在,
楚天舒知道父⺟的脾气,只能上班去了,
中午,楚天舒给父⺟打了电话,问他们吃了沒有,
楚妈妈说,我们就在外面乱转,你不用管了,
到下班回家,楚天舒进门换了鞋,发现房间里窗明几净,比以前跟敞亮了,便知道父⺟闲不住,从街上回來,帮着把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向晚晴早到了,正帮着楚妈妈在厨房里做饭,边忙乎边聊天,亲热得像亲⺟女一样,
吃饭的时候,楚爸爸就说,天舒,晚晴,我跟你妈商量了,明天回去了,
楚天舒说,别呀,明天我们休息,我和晚晴说好了,明天陪你们出去转转呢,
楚妈妈说:沒什么好转的,我们今天转了一天,和临江也差不多,
楚爸爸说,是啊,就这么一天,把我们两个闲得难受死了,还是回去吧,
向晚晴说,那也行,正好我也不用上班,我和天舒送你们回去,我也好认认家门,
一句话,说的楚妈妈眉开眼笑,她给向晚晴夹了菜,说:晚晴,家里乱七八糟的,你可别嫌弃啊,
向晚晴端着碗,接过了菜,说:爸,妈,您放心,我不会的,有句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呢,
向晚晴这一声爸妈,喊得两位老人心花怒放,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楚爸爸说,晚晴,什么时候让我们去见见你的父⺟,我去给天舒提个亲,虽然我们也拿不出什么聘礼來,但礼数还是要讲的,
向晚晴正在削苹果,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刀子就碰到了大拇指,
楚妈妈就坐在旁边,动作比楚天舒还快,她一把抓起向晚晴的手,又是摸,又是吹,真的是打心眼里往外疼,
向晚晴红了眼圈,
“孩子,疼吗,沒事的,只破了点皮,不会留下疤痕的。”楚妈妈轻声安慰着向晚晴,却对楚天舒大声地说:“天舒,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拿创可贴。”
楚天舒慌忙去找來了创可贴,
楚妈妈捧着向晚晴的手指头,就像捧着一个幼小的婴儿,她细心地帮向晚晴把伤口贴好,然后把刀和苹果递给楚天舒,说:“天舒,记住了,以后不许让晚晴削苹果了。”
楚天舒接了过去,答应了,心里却在纳闷:晚晴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子,怎么才破了点皮,就搞得如此伤心呢,
楚爸爸看出了点什么,说:“晚晴,是不是你父⺟不同意你和天舒处朋友。”
向晚晴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咬着嘴唇沒说话,只摇了头摇,
“孩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楚妈妈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抓着向晚晴的手,着急地说:“是不是天舒欺负你了,來,告诉妈,妈替你做主。”
“妈…”向晚晴喊了一声,扑在楚妈妈的怀里痛哭失声,
楚妈妈摸抚着向晚晴的秀发,陪着她一起流泪,
楚爸爸更是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只拿眼睛看楚天舒,
楚天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不断地给这⺟女俩递纸巾,
哭够了,向晚晴擦去了眼泪,断断续续地诉说了她伤心的原因,
原來,向晚晴的爸爸妈妈是驻伊拉克馆使人员,在她六岁的时候,为了营救被恐怖分子绑架的国中人质,他们勇敢地入进恐怖分子的驻地,将被绑架的人质置换了出來,而向晚晴的父⺟却在随后的交火中被恐怖分子忍残地杀害了,
之后,向晚晴跟随着舅舅长大,为了照顾好小晚晴,不让她受委屈,她的舅舅错过了最好的婚姻时期,后來由于工作等方面的原因,至今还是单⾝,
向晚晴从大学新闻系毕业之后,主动申请去伊拉克当了战地记者,她冒着枪林弹雨工作的地区,就是父⺟早年牺牲的地方,她去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找到父⺟的墓地,祭奠早逝的父⺟,了却心底的那份夙愿,
舅舅非常担心向晚晴的安危,在她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之后,利用他在国內的各种关系,強行将向晚晴撤回了国內,
当楚爸爸提到要去见向晚晴的父⺟提亲时,触动了她埋蔵在心底里的痛,而楚妈妈为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又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想起了小时候弄破了手,妈妈安抚她的那一幕,
向晚晴的讲述令楚家人唏嘘不已,
楚妈妈止住泪,拉着向晚晴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晚晴是个吃了很多苦的好孩子,一定懂得疼人和体贴人,天舒,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啊,你要是对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好,妈可不答应。”
向晚晴动了真情,她流着泪抱住了楚妈妈,深情地喊了一声:“妈…”
楚天舒心头一颤,眼睛也朦胧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向晚晴就赶到了丹桂飘香,她给楚爸爸楚妈妈带了有青原特sè的早点,还给楚爸爸买了一双皮鞋,给楚妈妈带來了一条围巾,
楚天舒开车,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望城县,
两个多小时之后,车抵达了望城县城,
楚天舒的家在望城县的西北角,离县城中心相对较远,是早年县中学集资建的福利房,因此在这么一个很老式的小区里,住的多半是县中学的老师和家属们,大家在一起住了有十几个年头,邻里关系非常的亲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互相关照,
楚天舒他们家在一楼,
一家进來的时候,大家都陆续围拢來,看楚天舒从城里带回來的俊俏媳妇,
县城的人们十分朴实,在他们看來,县城终归还是县城,临江市和青原市才是大城市,
楚爸爸拿着软包装的⻩鹤楼烟,笑呵呵地撒给路过的男人们,
楚妈妈拿出从青原带回來的糖果零食,大把大把地往老人小孩手里塞,
大妈大嫂们主要是來看向晚晴的,她们不住地夸赞:
“楚大妈,您真好福气啊。”
“楚嫂子,城里姑娘就是水灵啊,啧啧,像是电视上走下來的。”
“哎,你还别说,我看着怎么就眼熟呢,好像真在电视里见过。”
“楚老师,刘护士长,你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
你一言我一语的,楚妈妈⾼兴得合不拢嘴,心里就像吃了藌一般的甜,
向晚晴拉着楚天舒的手,含着笑,很大方地根据楚天舒的介绍和大妈大嫂们打着招呼,孩子们拿了糖果还不肯离开,小伙伴们见了向晚晴,一个个都惊呆了,两个小家伙还用手里的糖果打起了赌,争执的起因是,这位漂亮姐姐是不是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胆大的一个就过來拉着向晚晴的手,瞪着大眼睛问,姐姐,你是不是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沒等向晚晴回答,便有大人们假意的呵斥,孩子们便嬉笑着跑出去,吃着糖果,站在不远处张望,继续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争论不休,
院子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楚妈妈张罗着做饭,向晚晴过去帮忙,楚爸爸站在院子里和老师们聊天,
收拾东西的时候,楚天舒从父亲的手提包里翻出來十几张花花绿绿的纸,仔细一看,竟然全是售房的广告,他这才明白,昨天父⺟在外面跑了一天,并沒有去逛街,而是去了各个售房点,收集了这一大堆的广告,
可怜天下父⺟心啊,
楚天舒隐隐有点鼻子发酸,他不动声sè地把这些纸片放回了手提包里,
中午吃过饭之后,楚妈妈和院子里的婆婆妈妈们坐在门口的大树底下闲聊,这大概也是她退休之后养成的习惯,既是唠嗑,也是休息,当然,今天楚天舒带了个漂亮姑娘回來,话題自然就更多一些,
向晚晴坐了一会儿,吃了几粒瓜子,觉得呆着沒意思,就央求楚天舒带自己出去转转,
娇艳的向晚晴挽着楚天舒一出來,立即把小院里的眼睛都昅引住了,看着这一对人儿亲亲热热地走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