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一脸惨白地冲着进來的彪形大汉点头哈腰,哭丧着脸跟着⾝后说着什么。
进來的男人一米八左右,龙行虎步,走路铿锵有力,再加上他胳膊上鼓鼓的腱子⾁和霸气侧漏的犀利眼神,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功底扎实的“练家子”一般人看到都要先怵三分。
虎子胆战心惊地喊道:“熊队长,他…”
“他个鸟⽑,我就知道,又是你小子带我徒弟出來惹事,滚一边去。”彪形大汉张开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按在了虎子的脸上。
虎子的整张脸都不见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其他几位护矿队员合力把他抱住,估计要一直滑到吧台上去。
楚天舒看着彪形大汉的⾝手,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和杜雨菲对望了一眼,知道又引來了比假小子更大的鱼,手上便松了劲。
假小子“哧溜”一下,顺着椅子往下一滑,就脫离了两人的控制,然后猫腰來了几步蜻蜓点水,就窜到了彪形大汉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的师父。
彪形大汉亲昵地拍了拍假小子头,温声道:“琼儿,吃亏了沒有。”
“师父,你徒弟吃不了太大亏。”假小子灿然一笑,马上又撅起了嘴巴,指着楚天舒和杜雨菲说:“但是,他们合伙欺负我。”
彪形大汉目露精光,盯着眼前这一对俊男靓女,沉声道:“两位,这就是你们不对了,两个大人怎么好合伙欺负一个小孩子呢。”
楚天舒微微一笑,抖着破烂的服衣,笑道:“这个大哥,你看看我这服衣,就知道是我欺负了你的徒弟,还是你的徒弟欺负了我。”
彪形大汉打量了楚天舒几眼,大致也明白了几分,想着这两人应该是來矿区谈生意的老板,以后可能还要再见面,搞太过分了也不好看,便说:“这位兄弟,到了矿区就要遵守矿区的规矩,服从护矿队的管理,这样吧,念你们初來乍到,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给我徒儿赔个不是,这事就算拉倒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沒想到,这彪形大汉看似耝鲁,倒还不是太蛮横无理,如此看來,⻩固能把一个矿区管理得井然有序,还是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护矿队也不像传说的那样霸道。
杜雨菲笑意盈盈地对假小子说:“小妹妹,对不起,姐姐给你赔个不是。”
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沒曾想假小子不依不饶,指着楚天舒赖皮道:“不行,师父,姐姐沒欺负我,是他欺负了我,你要帮我教训教训他。”
彪形大汉问:“哦,琼儿,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假小子很有点作秀的才能,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眶里居然闪着泪花,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他…他要脫我服衣。”
彪形大汉一愣,脸⾊沉了下來,问道:“可有此事。”
假小子一指胖老板和围观的食客,带着哭腔说:“真的,师父,不信你问他们。”
彪形大汉四顾环视。
胖老板和食客们犹犹豫豫地点头。
彪形大汉半信半疑,转头问楚天舒:“是这么回事吗。”
杜雨菲正要解释是开玩笑,被楚天舒拦住了,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假小子喜笑颜开,叫道:“师父,你看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彪形大汉暗暗骂道:你小子真是多事,给你台阶你不下,非要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他气势森然,以一种俯视的决然口吻说:“好吧,按照矿区的规矩,你这算耍流氓,带着你的小藌,滚出矿区吧…”
楚天舒微笑着,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沒有要滚出去的意思。
假小子赶紧煽风点火:“师父,你看,他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了。”
当着这么多人,护矿队的面子丢不起。
彪形大汉怒了,他一抬手,指着楚天舒,问道:“难道你非要逼我动手吗。”
楚天舒站起來,向杜雨菲作了个住嘴的手势,缓缓朝前踏了一步,抱拳拱手,淡淡地说:“我们正想向师父讨教几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看热闹的食客们以及虎子等护矿队员都惊讶得长大了嘴,随即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都在议论这年轻人真是不知天⾼地厚,怕是沒有见识过熊队长的強横⾝手。
尤其是疤脸汉子和黑脸汉子,他们眼睛朝楚天舒偷眼看去,心道,你小子脑子烧坏了,敢向熊队长叫板,这不是自己找菗吗。
彪形大汉正是护矿队的副队长熊壮。
虽然大多数人说不清他的來历,但也听说过他在半年前的某一天名声鹊起。
上午,在放马坡上赤手空拳驱散了十几位持械争斗的山坳村村民;下午又在矿区招待所门前以一对十,打得十几个醉酒寻衅的货车司机鬼哭狼嚎;半夜里在朝阳水库边,单挑一位外地老板的五名保镖,打得他们跪地求饶,灰溜溜滚出了矿区。
毫无疑问,熊壮是护矿队中的第一⾼手。
熊壮蓦地发出一声大笑,说:“你有种。”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轮廓分明而坚实,直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唇,下巴刮得铁青,⾝体十分的健壮,但并沒有一名练武者的肃杀之气,真不像是來砸场子的,可是,他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呢。
这个时候,倒是假小子产生了怜惜之心,她拉了拉熊壮的衣袖,低声说:“师父,下手别太狠,打人别打脸,给他点颜⾊看看就行了,挺帅的一哥们,毁了容就有点可惜了。”
两人拉开架势就交上了手。
尽管熊壮按照假小子的吩咐留有了余地,但楚天舒仍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既无招架之力,更无还手之功,只能仗着步伐灵活和桌椅的阻碍,堪堪避过熊壮的几招。
看着楚天舒狼狈应战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假小子在一旁拍手叫好。
杜雨菲则是捏了一把冷汗,紧盯着场上的变化,随时准备上前替楚天舒抵挡几招。
“停。”楚天舒隔着桌子突然大叫了一声。
过了几招,熊壮看出來了,楚天舒根本就不是一个习武者,心里非常的纳闷,他这是搞得什么鬼名堂。
楚天舒喊停,熊壮就住了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个成名已久的师父打败了一个不会武功的白面书生,传出去也是胜之不武,既然他知道厉害了,就让他自找台阶滚蛋拉倒。
可是,楚天舒却对熊壮说:“师父,这里人太多,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练练,免得输了的人太难看。”
熊壮一听,差点鼻子沒被气歪了:你知道输了难看,赶紧滚蛋得了,还啰嗦个⽑啊,难道,你是想给我留面子不成。
楚天舒不顾熊壮一脸的黑线,他对胖老板说:“老板,给我们找个包房。”
看热闹的食客差不多都笑出声來了:我靠,大厅里都碍手碍脚的,还要找包房,那能腾折得开吗。
胖老板看着熊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假小子唯恐天下不乱,她跳着脚,拍着手说:“好哇,好哇,师父,他不知好歹,你就让他吃点苦头。”
楚天舒也沒管熊壮同不同意,自顾自地走向里面的一个包房,走到门口,还回头朝熊壮招了招手。
这几乎就是挑衅。
熊壮气得头冒青烟,大踏步地跟着楚天舒进了包房。
门关上了,沒有听到大家所期待的乒乒乓乓和鬼哭狼嚎,倒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沒有。
假小子奇怪地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
大概过了分把钟,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假小子一个沒留神,侧⾝倒进了熊壮的怀里。
熊壮顺势把她拉了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又过了几分钟,楚天舒、熊壮和假小子一起从包房里出來了,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假小子亲亲热热地抱着楚天舒的胳膊,那神情,好像他们从來沒有发生过冲突,而是邻家小妹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大哥哥。
“沒事了,散了吧。”熊壮挥了挥手,虎子带着几名护矿队员忙着给他们开道。
假小子看见了杜雨菲,她伸出手來,说:“漂亮姐姐,把帽子还给我呗。”
杜雨菲上前,将帽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问:“玩够了,不玩了。”
假小子喜气洋洋地说:“不玩了,不玩了,回家喽,回家喽。”
几个人出了门,假小子非拉着熊壮和楚天舒上了她的吉普车。
杜雨菲只得笑笑,上了他们带來的桑塔纳。
这突如其來的变化,亮瞎了疤脸汉子和黑脸汉子的狗眼,他们紧跑了几步,凑到真要上越野车的虎子面前,低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虎子苦笑了一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疤脸汉子捂着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那,我这…”
虎子看了一眼疤脸汉子嘴角边的血迹,笑道:“别这呀那的了,现在沒工夫跟你啰嗦,明天到护矿队找我。”
黑脸汉子拉了疤脸汉子一把,望着三辆车扬长而去,嘴里嘟囔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