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伴随着阴郁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白雪的电光,仿佛一下子就撕破了乌黑的天幕,沉闷庒抑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空气中终于迎来一抹清新的雨意,在昆州这种天气并不多见,似乎也象征着今年的昆州不太平静一般。
纠结好一阵的大雨终于还是下了下来,哗啦啦的雨点迅速结成一道雨帘,然后变成一片雨幕,纷纷扬扬的将整个世界密织起来,完全笼罩其中。
推开窗户,湿润的空气让人心胸顿时一敞,换了寻常,陶和谦肯定会感受到心中一阵畅快,但是今天,想必无论什么天气都难以让他心中舒畅。
省委纪昨天突然袭击,秘密拿下了拿下了曲州市曲溪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刘道田,据说省委纪是昨天下午,准确的说是傍晚下班之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秘密带走了刘道田。
这本来算不上个啥事儿,甚至可以说是省委纪小题大做,一个副处级⼲部哪里值得省委纪大动⼲戈?只不过这个消息隐蔵得很好,甚至到了第二天上班时间,他家里和单位上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已经被省委纪秘密控制,一直到今天早晨省委纪在省检察院的配合下对刘道田的家中进行突然搜查,这个时候似乎很多人才如梦初醒。
但是晚了,省委纪上午双规了曲溪区委记书周应宝,本来这也算不上个啥,但是陶和谦却知道这中间不简单,周应宝是这一次曲州并不算大的人事调整中的副长市人选,也是辜英海力荐的人物,得到这个消息时,让陶和谦心中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周应宝他认识,辜英海甚至还带着这个人几次登了自己的门,而自己也对这个面目精悍的角⾊很有好感,陶和谦甚至还得知赵国栋似乎在考察曲州时,也对这个人印象不错,当然这是来自辜英海的说法,究竟如何,他并不知晓,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褚柳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没有铁定的证据,她不敢如此放肆,就算是有蔡正阳撑腰,她也不敢!而她就敢动了,除了拿住了真凭实据,而且是够份量的东西,没有别的解释。
这一手太过险恶阴毒了,他还是小看了褚柳。
与其说小看了褚柳的阴毒,不如说小看了蔡正阳的狠辣。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直奔命门要害。
周应宝落马不重要,关键是后面会带来什么。陶和谦甚至不敢想象后边延续而来的种种后果,辜英海,杨明举,还有朱廷东,这帮蠢货他们在⼲什么,他们又做了一些什么?!
一个副长市热门人选却在即将要落板敲定之际被省委纪拿下,那么曲州市委之前在⼲什么?他们是怎么考察这个推荐人选的?
得知这个消息之时,陶和谦只觉得自己胸腔子突然被人狠狠击打了一拳,又像是被什么人突然捏住了心脏,让自己一下子有一种喘不过气来,只想要拼命挣扎,喘过这口气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再来问辜英海和杨明举已经毫无意义了,陶和谦甚至不想接辜英海的电话。
解释什么?辩解什么?有意义么?如果真的敢于拍胸脯,那不需要给自己打电话他们一样可以把这一波恶浪扛过去,如果其中真的有问题,换了自己就能把这种事情揽上⾝,把它扛过去?只怕有的人真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希望如此呢。
想到这里,陶和谦就没来由的一阵狂躁和愤怒,这帮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自己怎么就会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呢?
自己是真的被他们所蒙骗么?还是觉得他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一些擦边球自己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轻描淡写的批评两句,如果不是自己这样的纵容姑息,他们又怎么会变得这样胆大?
秘书小心翼翼的走进来“长省,保国记书的电话。”
“我不接。”陶和谦烦恶的瞥了一眼这个平时看起来低眉顺目的秘书,怎么今天却觉得如此畏畏缩缩,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息劲道。
秘书怔了一怔,随即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然掩住机手,不知道老板突然怎么会变成这样,电话可是没有挂断,那边保国记书可是听得见的。
“这个时候知道打电话来了?先前⼲什么去了?”陶和谦没好气的提⾼声调,似乎就要让秘书手中电话把自己的话语传递过去“现在知道烫手了,晚了。”
辜英海如果倒了,杨明举一样脫不了⼲系,这两个人历来都是穿连裆裤的,这一点陶和谦清楚,张保国也一样清楚,两棵树的根系紧紧纠结在一起,俨然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现在可好,却把自己和张保国都推上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台上。
虽然心中相当愤怒,但是陶和谦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张保国斗气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秘书手中接过电话,秘书有如交脫了一个千钧重担一般,立即像兔子一般疾步消失在门外。
“长省,辜英海和杨明举刚来了我这里。”张保国电话声音里相当疲倦而憔悴。
这一句话就让陶和谦心凉了半截,不敢走自己这里来,却跑到了张保国那里,这足以证明两个人都在周应宝这一事件里脫不开⼲系了。
“他们怎么说?裹进去有多深?”陶和谦竭力庒抑着自己內心的紧张和气愤,这个时候再来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了,他需要评估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不太好说,我感觉这两人在我面前都还是没有说实话,我告诉他们如果真的有涉及违反了党纪国法的问题,趁早主动向委纪交待清楚,如果只是工作中识人不明,或者说有些违规,那问题就不大,等待委纪调查清楚,该承担什么导领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就行了。”
张保国语气里很有些凄凉无奈的味道。
“你感觉呢?他们有没有问题?估计有多深?”陶和谦深深昅了一口气,他不想见这两个人,先前没有接他们的电话也是明智的,到时候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我感觉他们肯定有问题,但是多深不太好判断。”张保国沉昑了一下,有些决然的道:“我估计他们问题不会小,这两个人这么些年来所作所为很多都是表面文章,我觉得我们都有些失察了,他们辜负了你我的期望,我想我们不能对他们再抱什么期望。”
“你什么意思?”陶和谦其实已经听出了张保国话语中的意思,对张保国的果决也有些佩服。
“我们得向蔡记书汇报一下情况,另外也要把这个情况传递给委纪那边,否则我们会很被动,而且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联想。”张保国似乎已经从先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了,此时语气也格外坚决。
“真的没有一点挽回余地了?”这一句话一出口陶和谦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毫无意义,他随即补充道:“既然这样,那我看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先到我这边来一趟,我们交换一下情况,再去蔡记书那里吧。”
“好,我马上过来,恐怕我们得快一点,有些东西不能等,否则我们就说不清楚了。”张保国说完就搁了电话,只留下这边有些茫然若失的陶和谦,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也许滇南委纪从来没有如此⾼效率过,当三巨头外加褚柳一碰头之后,委纪和检察院行动速度骤然速加。
兵分几路,一方面继续对周应宝和刘道田加紧突审,力求有更大的突破,而根据现有二人交代,尤其是周应宝的交待,辜英海在天宝大店酒的转让存在着大巨的违法违纪行为,而天宝大店酒的所谓开放商不过是一个幌子,其实真控制者实际上是其同父异⺟姐姐的丈夫。
而杨明举虽然还没有发现牵扯到这一案中,但是他在天宝大店酒周边土地转让问题明显存在着利用手中权力违规艹作的情况,仅凭这一点,委纪可以立案进行调查。
另一方面委纪也迅速出派精⼲人选控制辜英海和杨明举,以及另外一个可能涉案的市委副记书朱廷东。
当天下中午,曲州长市杨明举主动到省委纪说明情况,被省委纪留下协助调查。
当天下午,曲州市委副记书朱廷东被省委纪双规,这是省委纪对曲州班子采取的第一个正式动作。
第二天上午,化妆出逃的曲州市委记书辜英海在边境口岸被早已布防的安公武警挡获,并于当天下午押解回昆州。与此同时,省委纪在辜英海在昆州的秘宅中搜出民人币现金二百四十万元,美元十二万,以及大量⻩金首饰和其他外币,以及多个存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