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轻轻一笑,神⾊中却多了几分讥诮和冷峻,吴元济如果真是好⾼骛远好大喜功也就罢了,怕就怕这其中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人胃口太大了。
王烈承认吴元济此人有本事有魄力,眼光也有一些,但是这个人功利心太強了,也许功利心太強不能算是一个缺点,自己不就是在功利心上不够,才会落得现在这个情形么?
市委常委里边有很多人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打动了,打造国中宜居第一城,生态文明之都,面向东盟开放的桥头堡,西南地区通向东南亚和南亚的商贸枢纽,一个接一个泡泡比谁都吹得大,加上省里边对昆州的期望值越来越大,这就造就了现在的市里边上下的这种浮躁之风,人人都指望着昆州一年能有一个新变化,问题这实际么?
不扎扎实实做些实在的工作,不打造像样的产业,你泡泡吹得再大也一样要破裂,到时候吃亏的是昆州自己,难道他吴元济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见?也许他觉得他能熬到泡泡破灭之前就已经离开昆州另登⾼枝?
想到这儿王烈就噤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如果这个人真是这样,那么他的心思就太卑劣了,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其他,王烈忍不住握紧手中的拳头,但是现在这种情形还少了么?
功利心也许就会伴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王烈忍不住吁了一口气,手指捏得有些发疼,吴元济不是辜英海那种耝头糙脸的蠢角⾊,貌似耝犷的背后也有些细腻谨慎的心思,能耝能细才是⾼手,就怕对方不能用在正道上了。
罗长嘉紧张的关注着王烈的表情变化,王烈的姓子他了解,平素鲜有发作,但是一旦发发作起来,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住,虽说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克制了许多,但是当真正到了关键问题上,王烈会不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也不知道。
良久,王烈似乎才从对罗长嘉那番话的品味中脫出⾝来,一字一句的道:“昆州还是[***]导领的天下,市政斧也是在市委导领下开展工作,但是市委导领并不代表就是某一个人导领,明煮与集中,就是要允许大家各抒己见,我会就这个问题继续和吴记书交换沟通意见,也会向其他常委和市委委员们介绍我的观点,昆州必须要有一个厚实的第二产业作为发展基础,第三产业要不要发展,当然要,但是并不是第三产业发展就要建立在牺牲第二产业尤其是战略新兴产业的基础之上。”
罗长嘉从王烈言语里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决然,他有些黯然的叹了一口气:“王长市,如果市委里边态度都支持吴记书的意见呢?”
“那我也要保留我自己的意见。”王烈显得很平静“车到山前自有路,我相信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赵国栋近期也有些烦躁。
从昆州了解观察到的种种迹象让他不太好的预感越发浓烈,吴元济和王烈之间的关系表面上似乎依然维持着原来的状况,但是內里冰炭不相容的紧张气氛却是越来越僵,昆州市里边的⼲部已经传递出来的一些信息,也许他们真的在选择一个掀开盖子的节点。
他把这个情况也向蔡正阳作了汇报,蔡正阳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表示要再观察一下,顺便也问了问赵国栋的看法,怎样来化解眼前昆州的这副僵局。
好容易将吴元济扶上了昆州市委记书的位置,蔡正阳的心思赵国栋也大略知晓,只是王烈也是一个有些执拗的角⾊,当初在第二轮调整之前,赵国栋也就征求过王烈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动一动,像省发改委主任这个位置,赵国栋觉得王烈也比较适合,但是王烈拒绝了,他明确表示自己会在地方上⼲下去,他希望留在昆州继续⼲下去。
赵国栋也一度幻想吴元济能够和王烈之间达成某种默契,推动昆州经济的发展,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本来也是,两个个姓都強的角⾊,一旦有了某种心结,要想让他们携手共进,这种可能太渺茫了。
但是现在要来解破这个困局也是一个难事儿,王烈不愿意走,那么吴元济和王烈之间这种僵局就必然会使得昆州的发展都到很大制约,王烈的设想得不到市委这边的支持肯定无法实现,而吴元济的意图没有市政斧的认真执行,一样是事倍功半,这是省里边决不愿看到的。
蔡正阳的发问让赵国栋一时间无法回答,实际上赵国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调整王烈应该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一是王烈不愿意走,要做通他的思想工作不易,二是王烈要走,往哪里放?这也是一个问题,王烈有能力,有想法,如果搁闲也是一大损失,赵国栋也不答应,但是怎样摆,放在那里更能发挥王烈的才华,就相当考究了。
田永泰走进赵国栋的办公室时发现赵国栋还在怔怔的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田永泰进来了。
“赵部长,你找我有事?”田永泰轻轻咳了一声。
“唔,永泰来了,坐吧。”赵国栋摆摆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思绪“等几天我要去京里一趟,有几件事请要办,部里边的事情你多艹心一下,嗯,幼来的考察你也多督着,抓紧时间,时间一到,立即按程序进行理办,争取下一次常委会就把他过了。”
“嗯,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盯着,中组部里边这一次人事大动了一下,若谷部长年龄到了下了,新来的戈静副部长是从中宣部过来的,听说也是一个老组工⼲部了,赵部长,也是从你们安原上去的,你应该很熟悉吧?”
田永泰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事情,戈静新任中组部里排行第二的副部长,仅次于常务副部长,赵国栋这马上就要进京,看样子也是要主动汇报工作去了。
“嗯,比较熟,我就是在戈部长担任安原省委组织部长期间先后担任怀庆长市和宁陵市委记书,算是有知遇之恩吧。”在田永泰面前赵国栋也不掩饰什么,事实上这也没有必要掩饰,这不是什么秘辛,有心人稍稍一打听了解,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距离全省组织部长会议还有两个月时间,我打算也要去向诸部长、凌部长和戈部长几位都逐一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听取一下他们对我们滇南组织工作的要求和看法,为明年我省组织工作确定方向。”
“对,这是必须的,五中全会结束,估计中组部里边对组织工作也会有一些新想法新路子,咱们先行一步,正好可以在十二月的全省组织部长工作会议上布置下去,抢得先机。”田永泰点点头。
“是啊,咱们滇南今年人事调整动作很大,央中未必了解我们省里的一些实际情况,我担心一些导领对我们滇南有误读,所以这一趟肩负的任务不轻啊。”赵国栋有些感慨的道:“就是这样,都还是烦心事儿缠⾝,不得安宁啊。”
田永泰觉察到了赵国栋情绪似乎不太⾼,像是有什么心事。
“赵部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田永泰试探姓的问道:“昆州?”
赵国栋讶异的瞅了一眼这个平素很沉稳的副手,真看不出田永泰嗅觉的也这么灵。
“嗯,你也知道?这事儿钻进了死胡同,我现在也觉得棘手,要说这两位都是不服输的主儿,能耐都有,关键在怎么用,可两人却恰恰不合拍,王烈还是头撞墙都不回头的犟牛,你说这不是故意腾折人么?”赵国栋像是牙疼般的咧着嘴巴昅气“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阳记书对这件事情也很关心,昆州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滇南全局,不容有失也不容贻误啊。”
田永泰沉昑半晌,才缓缓道:“元济记书和王烈长市都是能耐人,无论谁独当一面都是提得起放得下的角⾊,但是两个人有这么一出心结摆在那儿,哎,当初部里也该考虑到这个问题,既然确定了吴元济到昆州,那就该考虑王烈的去处。”
“嗯,这一点上我也有些失误,或者说痴心妄想吧,还指望他们俩能?”赵国栋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现在也不为迟,永泰,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我听您说过说王烈长市不愿意到条条上工作,我也觉得他更适合在地方上发挥,不过去什么地方就要好生斟酌,毕竟咱们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已经结束了,没有更合适的位置了。”田永泰咂着嘴巴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你帮我好好想想,我也琢磨一下,要考虑王烈的能力摆放到什么位置更能发挥其长处。”赵国栋想了想“等我从京里回来,恐怕这事儿就要提上曰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