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闭室。小庄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在做俯卧撑:“一千七百八十一…一千七百八十…二…”
窗户外面,哨兵好奇地看着:“我说,你可真行!每天俯卧撑两千,你不累啊?”
小庄艰难地又做了一个,僵持在空中:“一千七百八十三…习惯了,不练难受…”
“你说你也不当兵了,还练⼲吗啊?”
小庄愣了一下,抬头:“处分下来了?”
哨兵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敢打班长,在团里你可是第一个!”
小庄苦笑一下:“一千七百八十四!一千七百八十…五!”
哨兵头摇:“搞不懂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跑到野战军⼲吗!”
“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一千七百八十…六…”
哨兵突然转⾝敬礼:“连长好!”苗连出现在窗口前:“他一直这样?”
“对,都九天了,还…”
“把门给我打开。”
哨兵去开门。
苗连站在门口,小庄还在做俯卧撑。
“那个兵,起立!”
小庄停下,起立:“首长好!”苗连冷冷看着他:“你很厉害啊?”
“首长过奖。”
“你居然打伤了侦察连最资深的班长?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
“是他先打我的,他欺负我…”
“那你就可以打他了?”
“我…”
“你什么?”
“没什么。”
“知道错了吗?”
“哟!你学这个倒是挺快的啊?那你就没学会军人要服从命令?要绝对服从上级?”
“我马上就不是兵了。”
“谁说的?”
“我是全团第一个打班长的新兵,怎么可能还要我?”
“别太⾼看自己了,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我!”
小庄抬头,很惊讶。
苗连却很冷静:“告诉我实话,你想当兵吗?”
“实话?想,又不想。”
“怎么个想又不想?”
小庄想了想,说:“我喜欢跟兄弟们在一起,吃苦都开心,队部也给了我不一样的紧张生活。一旦习惯了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但是军队太庒抑我的个性,我有点受不了。”
“孬种!一个男子汉,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我不是孬种!”十七岁的小庄急了。
“那证明给我看,把这个兵当下去!当个好兵给我看。”
“你是谁啊?团长还是政委?你能改变团里面的决定?”
苗连笑笑:“我是谁,你以后就知道了!记住——军队是硬汉的天下,认熊认孬,不会有人看得起你的!”
他转⾝走了。小庄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转眼,小庄的噤闭结束了。噤闭结束的第二天,他在新兵连三个月的生活也结束了。
这一天,新兵们衣着整齐,都穿上了佩戴帽徽领花的常服,奋兴地站在连部门口。连长在点名,宣布各自的单位:
“刘桐!”
“到!”
“一营二连!”
“王乙光!”
“到!”
“警通连!”
“顾伟!”
“到!”
“侦察连!”
“陈喜娃!”
“到!”
“侦察连!”
…
一直没念到小庄的名字,小庄有点发蒙。
连长合上了花名册:“回去收拾一下,打好背包,你们的连长马上就来接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真正成为大功团的一名解放军战士了!同志们,三个月的新兵连非常艰苦,你们辛苦了!我祝贺你们!”
他举手敬礼。新兵们举手还礼。
连长放下手,刚想宣布解散,小庄鼓足勇气喊:“报告!”
“讲!”
“报告!我、我去哪个连?”
连长看他半天,说:“上面没写,我也不知道。”
小庄愣住了。
“解散!”
新兵们一阵欢呼,如同退嘲般散去。
小庄傻在原地愣了会儿,转⾝进了宿舍。
宿舍里,战友们兴⾼采烈地在说话。陈喜娃喜洋洋地打背包:“哎呀,这次我分到侦察连了!没想到我也能当侦察兵了…”
小庄大步走进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脫掉自己的军装,拿起自己军队的东西丢到喜娃床上。
喜娃看了看他:“⼲啥啊?”
“这些给你,咱俩号码一样。”
“那你呢?”
“看来,下队部是没我的份儿了。与其没人要,不如自己走。”
“你别着急啊,你是咱们团第一个大生学兵,政委都过问过的。大家都说可能是去团部机关。”
站在门口的新兵突然⾼喊:“起立!”
新兵们立即起立,敬礼。苗连大步走进来。
小庄站在床前,没敬礼。
苗连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敬礼?”
小庄没说话。
“你的军装呢?”
小庄看了一眼喜娃的床上。喜娃急忙拿起来塞给小庄,小庄不接。
苗连突然严厉道:“穿上!”
小庄一愣,说:“没人要我了,我穿军装⼲吗?”
“孬种!”
“我不是孬种!”
“那就把军装穿上跟我走!”
“去哪儿?”
“侦察连!”
“啊?”小庄蒙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军队开除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被这个大个子连长选进了侦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