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夏岚在前面带路,耿继辉跟着,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食指放在扳机护圈外随时准备击发。
夏岚笑笑:“你不用那么紧张,这里白天不会出现敌情。”
耿继辉看看她:“你来这里多久了?”
“半个月了,你们也是‘丛林狼’侦察行动?”
“对,没想到你在这儿。”
夏岚爬上山腰,回头指着山寨和群山:“这里是239界碑入境的必经之路,这条贩毒马帮的秘密走廊已经延续了十多年了。这个寨子叫朗德,朗在苗语中是‘下游’的意思。”
“这里有河吗?”
“德就是那条河的名字,不过现在⼲涸了,成了河床。寨子吃水很困难,需要从山那边往这边背,来去需要一天。朗德距离最近的县城有100多公里,距离公路有70多公里,周围都是原始森林,只能走马帮,过不了机动车辆。我来这里,就是想摸清楚朗德走廊的贩毒武装活动规律。”
“贩毒武装有规律的经过这里吗?”
“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到两次,或大或小。品毒的类型根据武装派别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有的是四号洛海因,有的是半成品⻩砒,也有的直接就是鸦片膏。朗德本来是个美丽的山寨,自从这条品毒走廊建立以来,就深受其害。很多家庭支离破碎,非常凄惨。加上缺医少药,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十几年下来,就成了你们现在看见的朗德。”
耿继辉拿起望远镜,看着四周的群山,他的视线停在一个山头:“那里打过仗?”
“前天夜里,这里的猎人们伏击了一队贩毒武装。他们缴获了鸦片,在那里烧焚。”
“这样很危险,他们会报复的!”
“是啊,我也在担心。”
“是你组织的?”
“不是,我也是战斗开始后才知道的。是他们自发组织的,这里的老百姓被品毒
磨折得太苦了。”
耿继辉看着那股烟:“现在大规模剿毒行动还没开始,队部上山会暴露行动目的,你只有安排山民迅速转移到县城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座大山里,能够感觉到大山的呼昅声。他们不会走的。”
耿继辉一脸沉重。
“队部不能上山,他们不能下山——现在你们来了!”夏岚看看他“留下保护他们吧!”
“我接到的命令是进行长途渗透,战略侦察。”
“我相信你们的底线不止这些,对吗?”
耿继辉笑笑:“果然不愧是报情参谋,但是我还是需要跟狼头汇报。你知道我们都叫你什么?”
“帕夫利琴科二世。”耿继辉继续往山上走。
“帕夫利琴科二世?什么意思?”
“苏联卫国战争的女狙击手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苏联英雄,在傲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中击毙309个希特勒匪徒。”
夏岚笑:“天啊!我有那么厉害吗?”
耿继辉笑笑:“这——你要问问伞兵!”
“问他⼲吗?”
“因为他对女狙击手的研究最多。”
夏岚想想:“难道他想做女狙击手吗?要是有这个愿望,我可以一刀成全他!”
耿继辉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浓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浓烟是从一个山窝里升起的。山窝里,十几个猎手面⾊凝重地背着猎枪或56半,站在一个火坑边,坑里在燃烧,这是浓烟腾起的根源。
白发族长站在三具蒙着白布的猎手遗体旁,他拿着酒杯,用手指蘸酒洒在遗体上,嘴里念念有词。
夏岚带着耿继辉走过来:“那是族长,那些是前天晚上牺牲的猎人。”
耿继辉摘下黑⾊贝雷帽。
族长看着他们,夏岚说着什么,族长点点头,也说着什么。
夏岚转对耿继辉翻译:“他说,欢迎解放军。只是现在寨子太穷了,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解放军的。他们马上组织人上山打猎,还有一些水酒…”
耿继辉说:“告诉族长不用⿇烦,我们本来就是来野外生存的。我们知道了战斗,我们希望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夏岚对族长说了一会,又转对耿继辉翻译:“那就太感谢解放军了,我们听从解放军的指挥,把那些豺狼杀光。”
“我们是并肩作战,在山里我们都是新猎人。”
夏岚翻译过去,族长⾼声对猎手们说,猎手们看着耿继辉,举起手里的武器叫喊着。
“他们说——报仇!报仇!报仇!”
耿继辉看着这些淳朴的猎人们,没有说话。
夏岚看看他:“你们会打跑他们的,对吗?”
耿继辉想了想:“我们不可能在这儿驻扎一辈子,以后还是需要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还是要组织民人战争,山寨有兵民吗?”
“有兵民排,不过很多年没有训练了,等于没有。但是这些猎人的枪法很好,他们也熟悉地形。”
耿继辉点点头:“要想保护自己的家园,需要依靠的还是他们。”他看那些猎人,猎人们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