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还差点儿逃脫了,如果车上没有那个醉鬼的话。欧阳无奈的撇了撇嘴,刚才自己还在责怪文钺跟这个醉鬼去喝酒,此刻却被这事儿闹得哭笑不得。
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欧阳心里很清楚,但是文钺最近的行为让他觉得很不放心,文钺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给自己和乔妆洗脫罪名上,虽然欧阳心里明白文钺肯定是无辜的,但是刑队警上下还在继续怀疑和追查他。这一条至少应该是文钺现在在乎的,但是欧阳觉得自己错了,他似乎并不在乎失去大学教授的工作,也并不在乎自己和乔妆的冤屈,如果偏离了这个重心,自己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了,欧阳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醉鬼,难道都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那个她?!
欧阳从一开始就怀疑“叶音”⾝份,所以他一离开暮⾊,第一件事就是暗中找林静去查一查叶音这个人。没想到刑队警里对自己最忠心的人竟然不是游林而是她,欧阳兀自叹了口气。
林静将叶音所有的户籍资料和能查到的信息发了e—mail给自己,户籍信息中的叶音留着一头乌黑油亮的披肩长直发,两颊的头发拢在耳后,一脸恬静淡然。她脸型瘦削,柳叶眉,丹凤眼,左边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黑⾊泪痣。件证照拍照时不允许带眼镜,所以她的眼神没有焦点,显得有些迷茫。两颊蔓延着几粒小雀斑,⾼挺的鼻梁,鼻翼微宽,唇峰耸立,唇形饱満。
资料显示,叶音六岁时感染脊髓灰质炎病毒,因医生误诊错失了最佳治疗时机。留下了后遗症——跛腿,她的左腿比右腿短三公分,这个差距其实完全可以通过系统的姿态训练加以调整的,因为就算是正常人,两条腿也不可能完全等长。
但是叶音选择了远离人群,她从那时起就很少出门与同龄人玩耍,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一个人默默地练琴,直到后来应聘到“萌芽小学”做音乐老师,直到抑郁症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她的人生在欧阳看来应该算是一场悲剧,她似乎从来没有快乐过。这与欧阳在暮⾊遇到的叶音产生了強烈的反差。虽然有物极必反这句话。但是欧阳不认为一个半年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抑郁症患者,短时间之內能有这么大的性格转变,除非她根本不是她…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文钺对她的好感。文钺不可能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关心,她应该是文钺之前认识的人,甚至可能就是文钺一直“欣赏”和“爱”着的女人,那她的实真⾝份和伪装的目的就值得深究了。
叶音暂且不说,那后座的这个男子又是谁?跟文钺有什么关系?
文钺⾝上有太多的谜团无法开解。欧阳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信任他。即使是亲兄弟,感情上有了裂痕,也会像薄胎的瓷器一样不堪一击。
骆炀不知道欧阳正在后视镜中观察自己,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现在⾝上唯一有可能带有被追踪的通讯工具的人就只有欧阳而已。截至目前,自己还找不到机会和理由对他下手。天光昏暗加上酒精的作用,骆炀的意识开始模糊,反正车上还有两个大活人。只要别再起什么內讧,看住一个王院长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儿…
“后面那辆车有问题。”骆炀正迷迷糊糊想要睡去,却听到文钺发出了警报。
“怎么了?”欧阳问道。
“深更半夜的,海滨沿线咱们走了有十几分钟了,碰到过一辆车么?”文钺反问道。
“说不定是赶路的。”欧阳答道。他有点接受不了文钺说话的语气,每次文钺对自己问出的问题都会不屑一顾。有时候他反问的语气让欧阳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偶尔他也会长篇大论一番,说的大都是自己听不懂的,等自己再去追问,他往往会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自己,堵上一句“说了你也不懂”或者“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之类的话。
“靠边停车。”文钺下了指令。
欧阳虽然不喜欢他的语气,却依然靠边停了车。由着他疑神疑鬼去吧,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那辆车没有减速,驶过时驾驶座上的人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路旁的小polo,唰的一下就飞驰过去了。
“这下你放心了?!”事实证明文钺的疑神疑鬼毫无根据。
“放心?!”文钺笑了一下,不再答话。
他心里认定,这才是自己最不放心的,开车的明显是个女人,三更半夜行驶在空旷无人的滨海沿线已经很奇怪,看到前面的车突然靠边停车,丝毫不怀疑是否前方路段出现了问题,一点儿也没减车速。路过前车时甚至连看一眼的好奇心都没有,这就是问题了。
可是欧阳竟然觉得这样就可以放心了…文钺不想说,欧阳简直是个单细胞生物,他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单纯的像个傻子。
“开车吧,”文钺手指向前一伸“跟着她。”
欧阳被文钺的指令弄懵了“咱们跟她⼲什么?!”
“让你跟你就跟,”文钺看着欧阳“想找乔妆你就听我的!”
欧阳踩下一脚油门,乔妆就是自己的死⽳,文钺拿捏得清楚着呢。
梓潼行驶到了polo前方,导航仪上显示着再过两公里就是海滨沿线的分岔路口了,一条驶向市中心,一条驶向郊区往滨河市方向。
她急忙拨出了岚的电话,关键时刻必须向岚请示下一步该如何继续行动。
岚沉思了片刻,指示梓潼驶向市中心。
挂断了3号的电话,岚立即联络到5号。
“人质放到指定位置了?!”
“是!”
“报告现在位置。”
“迎宾大道,距离海滨沿线还有3公里左右路程。”
“很好,现在立刻赶往海滨沿线往滨河市岔路口,车牌号码、车辆型号已经信短给你了。”
人手不够,只能这样安排。文钺他们应该是不敢进市中心的,那天穆晗委托文钺送自己回来,只是路过平安路,他都不肯开车。
跟踪的问题好解决,难的是下一步要将乔妆蔵到哪里去。自己这步棋走的实在有些冒险,毕竟那个地方是禹筱知道的,如果禹筱还没死,那里就不全安。
禹筱的确还没死,两位军工专家设定了两套方案,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般来说,炸弹就是将一个电子雷管揷在炸药中,设定某种方式作为条件进行引爆。所以,军工专家的设定第一套方案就是拆除电子雷管。
安老已经打开了炸弹的外壳,线路全部理顺,两位军工专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装置雷管的大概位置,遗憾的是它的外层是一片银白的金属壳,俩人对视一下,默默摇了头摇。位置太隐蔽,又有线路从里面接出来,冷切割的工具探头都很难塞进去。如果进行冷切的过程中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误切到穿接而过的线路而引起炸爆…
现在已经明显的看到火线、零线和回路线,只有剪断火线,才能化险为夷。如果错剪到其他的线路,炸弹就会短路,冒出电火花,结局不言而喻。
关键在于如何分辨火线,简单的说就是找到电子回路的正极,然后找出链接正极的线路,但是安装炸弹的人也不会轻易让人找到正极,有时候他们会故意将电池仓的正极、负极样子装反,有时也会把定时炸弹和电子庒炸炸弹结合起来,让人迷惑。
拆弹的机会只有一次,谁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军工专家的第二套方案是通过对炸弹电路部位施行瞬时低温,使其失效。
采用瞬时低温的难度很大,一般电子回路耐寒级别最⾼能到达零下九十度左右,而因为瞬时低温对外界环境和操作装置的要求很⾼,炸弹又不可能做反复测试,所以两人协商用现在比较主流的液氮浸泡,它的瞬间低温能达到零下一百九十六度,足够保证电路失效了。
两人讨论了一番,觉得还是这个办法相对险保一些。他们从防爆房中退⾝出来,脫下了厚重的防爆服。齐眉还在不远处站着,看到两位军工专家一并退了出来,心情很是复杂,既希望他们已经拆除了炸弹,又担心他们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摇。
所以她并没有急着赶上前去,而是等两位专家整理好了服衣,擦⼲了额头的汗水,才亲自端着两杯水送过去。
“怎么样,有希望么?”齐眉小声的问道。
“我们商量过了,”其中一位专家开口应道“做炸弹的人很专业,正负极槽口有划痕,很难判断是不是改装了正负极;雷管也隐蔵的很好,很难取出;现在最险保的办法就是速冻,比如液氮浸泡,达到最低温度之后,电路瞬间失效,趁机及时剪断所有线路,她就全安了。”
“没有更好地办法了?”齐眉眼中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