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无法理解被自己锁在后备箱里的这个女人,她做事没有计划,轻易相信别人,最后明明被骗了,却不恼不闹,依然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别人所说的每一句理由。
她是真的没有心机还是一直在自己面前装傻?狙击手将巴雷特M82A1收拾起来。季刚的车已经远远驶出了狙击射程,再盯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这样说来,季刚应该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越聪明的人往往越懂得进退有度、明哲保⾝的道理。这样最好,只要乔妆跟他不再产生交集,他就没有机会接近乔妆,也无法帮她实现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而且不管他是心怀叵测还是另有所图,终将要失去用武之地。
狙击手在夜⾊缭绕中背负着巴雷特M82A1缓缓滑下塔吊,下一步自己还得找个全安的地方把乔妆安顿好,只要熬过了程启轩的婚期,她也许就不会再执着于见他这一面了。
狙击手的如意算盘还没有完全打响,就已经被季刚破坏殆尽。他此时已经调转车头,行驶在赶回停车场的路上。
季刚一去十几公里,估算着应该不会再有被控监的问题才匆忙找了下路口折返回来。他急切的等待着机手屏幕上的红点移动,因为他不想转了一大个圈子回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绑架者,车厢里也并不是乔妆,自己的车钥匙只是乔妆不小心掉落在地上…自己费尽心机盘桓了半天,不过是一场掩耳盗铃的游戏。
就这样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扫视着机手屏幕,却被突然响起的机手铃声吓了一跳,季刚低头确认了一眼,机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真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乔妆。
“喂,”季刚急忙接通了电话“乔妆。你在哪儿?”
“你是谁?”听筒中传出一声颇具沧桑感的磁性男声。
“你是谁?”季刚回问道。
“你是机主的朋友吗?”对方继续问道。
“你是谁?”季刚锲而不舍的回问着刚才那个问题,心底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乔妆的机手应该是被绑架者顺手丢在外面,现在被电话另一端的人捡到开了机,准备还给失主并申领相应的报酬。
“你不认识我,我捡到了你朋友的机手,”果然不出季刚所料“你能通知她回来拿机手吗?”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太感谢您了!”季刚说着客套话“我朋友平时老是丢三落四的,这次多亏了您。您可真是个好心人!请问您在什么位置,一会儿我就带她过去。”
“好,好…”对方答应着。“我在新盖的‘福临家园’小区售楼处这里等你吧,你得多长时间才能赶过来?”
“福临家园?!”季刚眉心一皱,福临家园正是自己刚才在地图上特别留意的两处开盘在即的商住两用⾼层宿舍区之一,新建小区的售楼处往往都开设在小区正门口不远处,福临家园应该也不例外。
从卫星地图上看。那里的塔吊、钢架、围棚,处处都能蔵得下人。乔妆的机手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乔妆一早就已经被人转移出去了?还是绑架者拿了乔妆的机手故意丢到远处,好给自己造成现在面临的困顿局面?或者乔妆因为某种原因刚刚路过了这里,为了给自己提个醒,自主扔下了机手?
“我五分钟左右赶到,⿇烦您稍微等我一会儿。谢谢。”季刚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机手屏幕自动返回到了卫星地图上,红点依然一动不动的停在原位闪烁着。难道自己全猜错了?季刚皱紧了眉头,如果乔妆是在自己停车的位置被袭。与人打斗中不慎将手中的车钥匙甩出,落到了沃尔沃车下;最后不敌对手被人掳走,在路经福临家园时,故意扔下了机手,以期被好心人捡到。还可能有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想法并没有错,但是操作过程中却不慎被对手听到了动静。对手出手制住了乔妆。为了避免掉落的机手引出祸端,对手⼲脆朝机手跺了两脚,才带着乔妆匆忙离开。
也许是机手质量太好,也许是乔妆运气不错,总之机手没有坏掉,只是自动关了机而已。再有好心人捡到机手之后,看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似乎这样的过程也是说的通的,除了停车场那辆发出奇异颤动的沃尔沃…说不定是哪个有钱人将大型宠物养在后备箱里,他们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怪癖。
季刚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他打从心眼儿里就不相信这套勉強的说辞。是去福临家园还是按原计划继续赶往停车场?季刚一时间没了主意。乔妆啊乔妆,你到底得罪了谁?怎么会惹上这么⿇烦的事儿呢?
最要命的是乔妆也不知道这些问题该如何作答,她现在只觉得这个逼仄狭窄的空间里的空气渐渐凝固成了一团,自己无论如何也呼昅不动了。不止如此,久违的头痛欲裂再次侵袭了乔妆的脑袋,让她无法思考,更不能动弹,她直挺挺的僵硬着,试图用⾝体的挣扎略微缓解和抵抗头痛的搅扰。
可是没办法,乔妆甚至无法自由的摁押头部的⽳位,更无法抱头敲打一番,只能竭力的撑挺着⾝体…
一阵一阵针扎般的剧痛滥泛牵扯到整个头颅,乔妆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变成了年画上的大头娃娃一样大巨而笨重。她什么也不能想,更没有机会埋怨季刚,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乔妆眼前浮现出程启轩的面容,他站在云端面对自己微笑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阳光一般明媚,他的脸颊晚霞一样绯红,他凝望着乔妆的漆黑双眸里闪烁着灿若群星的光点…
只是,乔妆总是觉得他哪里看起来不太对劲,也许是因为他今天所穿的服衣…乔妆盯着眼前的程启轩,他一直喜欢素净的服衣,天蓝、鹅⻩、素白…款式虽然极尽简洁大方之能事,却从未穿过现在⾝着的这种深沉的蔵青⾊中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