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炀再回到客厅时,大夫撑在沙发边缘的手肘已经落下,那只举在半空中惬意和着节拍的手臂也顺势倒在了大夫的心窝上。
他斜溜着窝在沙发一隅,脑袋向右后侧耷拉着,整个人完全放松的歪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条腿直愣愣的伸展到茶几底下,看样子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样倒也好,能省却自己不少功夫,骆炀走到大夫近前,轻声问道:“大夫,披头士,已经找到了,还要不要听一听?”
大夫没有回音,骆炀又试探性的推了推他倒在心窝处的手臂,见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骆炀赶到客房,拿了枕头和⽑巾被回来,将大夫的势姿调整舒服,让他安心的继续睡着。自己却跑到厨房打开冰箱菗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打开狂灌了几口。
他感到自己的精神略微有些疲惫,应该是在酒精的⿇醉作用下觉得意识恍惚了。这样可不行,骆炀警醒着自己,正事没有办完之前,自己不能容许自己懈怠。骆炀踱步走到了玄关,虽然还没入伏,但是今年靖川的气温已经比往年同期飙升了不少。央中气象台每天都在念叨,预计今年将是个大热的夏天,国全皆是如此。
幸好“山水风榭”紧邻着大海,气温总比內陆地区升降的和缓些。骆炀向屋门口走着,一方面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另一方面也能顺便迎接文钺的到来。
骆炀一路走一路尽量回忆着开心的往事,比如自己第一次来看这套房子时,从社区东南大门外一家船舶租赁公司里租了一艘汽艇,开着跑了一百多海里去看⻩渤海分界线,大自然鬼斧神工,当真是神奇无比,一条媚妩的“S”形长弯银蛇一般动扭在水面上。将⻩海和渤海一分为二,东边是⻩海,西边是渤海,连水质颜⾊都能看出分别,却如此谐和统一的荡漾在一起。
骆炀忍不住联想到了穆晗,她与自己之间应该也有一条这样的分界线。随便什么人一打眼都能确定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们却能彼此立独又彼此宽慰的融合在一起。
虽然,穆晗不一定这样认为…骆炀撇了撇嘴,他永远搞不清女人的想法,尤其是穆晗这种⾼智商、⾼情商的女人。她似乎没有什么扛不住,没有什么看不透,没有什么断不明。却总让自己觉得心疼。
骆炀摇了头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夕之间,所有急需解决的问题接踵而至,如何潜入季刚家?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有没有必要?会不会打草惊蛇?
还有更现实的,自己恐怕马上就要面临文钺的盘问。这两天跟踪岚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现?今天为何突然放弃任务回了自己家?乔妆这厢的消息来源等等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骆炀觉得自己⿇烦大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急着给文钺打电话。可惜事已至此…正巧脚下踩到了一枚石子,硌得脚窝生疼,骆炀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踢了一脚,随着石子滚向了道路尽头。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前方路口转弯处唰的一片雪亮,骆炀将手伏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眼见着一辆白牌车变灯转进了弯道,向自己方向行驶过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白牌来这儿,除了穆晗的车还能是谁的?!
文钺还真是有办法。明明说是去监视穆晗,怎么还正大光明的开着被监视者的车跑到这儿来了?!骆炀迎着车头举起手。交叉双臂挥舞着。车越行越近,骆炀微眯着眼睛躲避着耀目的车灯,却依稀看到副驾驶座上也有人影,难道…连穆晗也跟着来了?文钺这是什么意思?车已经到了跟前,骆炀随即低下了头,因为心有不甘还朝地跺了两脚,看来那些难缠的问题自己只能装傻卖呆、随机应变,事到临头再想办法应付了。
文钺显然看到了自己,却没有下车,穆晗贴心的熄了车灯,打开了车窗伸出头来:“不请自来,欢迎吗?!”
“你肯来,我自然举双手欢迎。”骆炀笑着。
“你的意思是不欢迎我来?”文钺打岔道“要是用不着我,尽管实话实说,我赶紧回家觉睡去,绝不当第三者揷嘴。”
“你最近怎么了?变得油嘴滑舌的。”骆炀走向车后座“有要紧事,回家再说吧。”
“油嘴滑舌?油头滑脑?”文钺笑了起来“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这话什么意思?”骆炀坐进后座“你又叨念什么呢,啰嗦鬼附⾝了?!”
“附⾝?!”文钺再次大笑起来“什么叫心有灵犀?!见识了!”
骆炀被文钺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穆晗也没有吱声,只是顺手打着了车灯,继续向着骆炀家开去。
“怎么了?什么要紧事儿?”文钺反转⾝子看着骆炀。
“我可能看到乔妆了。”骆炀老实答道。
“乔妆?!”文钺吃了一惊“在岚那儿?露出马脚了?!”
“不是,”骆炀摇了头摇“穆晗,季刚这个名字听着熟悉吗?”
“季刚?!”穆晗也吃了一惊“在他那儿?乔妆去找他了?!”
“你认识这人?”文钺和骆炀几乎异口同声。
“‘作乐’酒吧的老板,是个静吧。齐沁和乔妆都是那里的常客,我也跟着一起去过。但是,我和乔妆跟他不算太熟,只有齐沁与他往来比较多。”
“齐沁的朋友?!”文钺沉思道“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关系?你们近期还去过酒吧?!”
“没有,”穆晗停下车,她看到骆炀家车库门口停着一辆车,而且并不是骆炀的座驾“怎么还有别的客人吗?今天是准备开派对才邀请我们来的吗?”
“也不是外人,”骆炀瞟了文钺一眼“你也认识,嫣红介绍的——大夫。”
“大夫?”文钺愣了“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