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知道了,死的人是我一个老乡,哎!真他妈的作孽啊。”矿工低头把烟扔掉,狠狠地用脚碾了两下。
还没等沈桐说,那矿工继续道:“我听我老乡说,那个矿窝的老板来头不小,据说真正的老板给县委,跑了的那个只是个替死鬼,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桐惊讶地张大嘴巴,难道是谢天亮?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沈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联想起谢天亮今天丢魂似的表现,似乎还真有可能。
沈桐乘胜追击,继续问道:“昨天富川乡死了人,我怎么隐约听到山上还有人在⼲活,难道他们不怕检查吗?”
矿工“哼”了一声道:“这里就是上次石河镇发生矿难都没有停止过,这次就更不用说了,早上的时候县里的人来走了走过场,检查了一遍,你看现在还不是在生产吗?矿上的人也有在上面⼲活的,工资不错,一晚上给500元,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再不行我也去试试。”
“那这山上一晚上能挖多少吨煤?”沈桐小心地问道。
矿工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放松jing惕说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我一个小矿工那知道这些啊。不过我听说,一个口子一晚上可以挖出20到30吨,山上大大小小有30多个,你说一晚上可以出多少吨?对了,还有山下的村民在自家院子挖,也都挣了钱了。”
如果一个口子一晚上按20吨的生产量的话,30个矿窝一晚上就可以生产600吨,按市场价一吨煤400元计算,一晚上就流失资产240000元,一个月就损失720万元,相当于东泉县一个月的财政收入。沈桐仔细一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仅仅是一个魏源镇,如果全县范围,一个月要流失多少资金呢?
沈桐有些无奈地摇了头摇,又愤怒地问道:“他妈的,这简直是丧尽天良,拿家国的资源装进自己口袋,不顾人命全安拿着带血的金钱,一定要狠狠地治理。”
矿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起来脸上的煤屑直往下掉,过了许久,眼睛里泛着泪花停止了,诡异地望了一眼沈桐道:“兄弟啊,我看你不是来找你弟弟的?”
沈桐也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说我像当官的吗?”
矿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么年轻,我看着也不像,不和你扯了,我要回去吃饭去了,累死了,这一天。”说完,拍了拍充満汗渍的防水服,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
离开煤矿,沈桐决定还是上一趟山,毕竟眼见为实。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他选择了直接穿树林,借着月sè沿着小路间谍似的缓慢接近了一个私挖滥采点。只见三台发动机发出隆隆的声音,两个矿工正在将刚刚挖出来的煤往三轮车上装,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一边菗着烟指手画脚,眼睛不停地察看着周围的环境,jing惕xing极⾼。
沈桐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所以他悄悄拿出相机,对准私挖滥采矿窝拍了一张。谁知沈桐忘记了关闪光灯,咔嚓一下似星星般在夜空中闪耀着。沈桐急忙抱着相机俯下⾝子,两眼偷偷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果然对方发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瞬间灭掉发动机,用一旁的篷布盖了起来。那老板模样的男子带着人正往沈桐走来。
看到这阵势,沈桐没有感到惧怕,反而觉得有些刺激。因为他又找到了当年当记者暗访时的情形,內心无比激动。看着远处靠近的人群,沈桐往树林里一穿,屏住呼昅躲到一个大树后面。
那男子走过来用手电一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骂骂咧咧地又折了回去。回去后,再次启动发动机,又紧张地生产起来。
沈桐昅取前面的教训,先后在五六个私挖滥采点取得了证据,然后原路返回。
回到大路上,沈桐护着相机拼命地奔跑着,并用老魏的电话给张立伟打电话,就在以为自己要逃出去时,一辆拉货车打开了远光灯照着正在打电话的沈桐。
沈桐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刺眼的阳光,仔细一辨认,才察觉到自己有危险了。他急忙向张立伟求救,挂掉电话,背过⾝匆忙从相机里取出胶卷,蔵到內裤里。就在这一瞬间,车上下来几个男子提着铁棍向沈桐走来。
只见对方一个男子说道:“就是这个人,刚才谎称自己弟弟在矿上,后来就不见了。”
沈桐对于眼前的几名男子并不惧怕,毕竟自己也发出求救信号,他悄悄往后倒退着,退到一块土堆上,他用手触摸到一块板砖,他随手cāo起,对准拿着铁棍冲上来的男子头部拼命一击,男子瞬间倒地,沈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铁棍,向前一抡,不偏不倚打到对方背上,男子一个趔趄扑了个狗吃屎。另外一名男子趁沈桐不注意,举起铁棍狠狠地往下劈,沈桐见势,一脚踹到对方部裆,并用头顶了过去。
三男子放倒后不甘示弱,又爬起来准备发起第二波袭击,沈桐知道自己不是三男子的对手,把相机往地上一扔,赶紧往大道上跑去。
三男子看到相机,急忙停下脚步,等拿起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没有胶卷,便知道上当了,更加气愤地夺命狂追。
就在此时,一辆jing车闪着jing报向这边走来,三男子见大事不好,丢掉铁棍弃车而逃。沈桐得知自己全安了,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异常激动。这简直是在上演一场黑社会打斗,太他妈刺激了。
jing车看到沈桐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沈桐面前停下来。一个⾼个子走下车,恭敬地问道:“您没事?”等⾼个子男子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沈桐,便⾼呼大叫起来:“沈桐?你是沈桐?是你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