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水田飞白鹭,yinyin夏木啭⻩鹂,正是盛夏农村景象。
张秀儿口中轻哼着曲子,手里抱着一盆衣裳走在田埂上,远处的蓝天白云,近处的田野流水勾勒成一幅恬淡的山水画面,她心里想着昨天姑⺟给自己介绍的临乡的那位青年对象,不由的心里一阵害臊和喜悦,来到河边就开始洗起了衣裳。
“…这么长的个辫子辫子探呀么探不上个天,这么好的个妹妹呀见呀么不上个面,什么人呀让我心呀么心烦乱…什么人呀让我心呀么心烦乱…”
“哎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秀儿啊!怪不得这曲唱的这么撩人呢!咯咯咯…”
秀儿一听来人的声音,脸唰的就红了,也不看她,低着头掩饰着说:“桂枝嫂子,你怎么走路像兔子一样,没一点声音,可把人吓死了!”
说着秀儿双手劲使的搓起服衣来。
来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体态丰盈,胳膊袖子挽的老⾼,露出了白白的臂膀,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十分的靓丽。
“吓死?嫂子可是真舍不得,我呀,正在想‘什么人呀让我心烦乱’呐!哈哈…”
秀儿想说话,憋了口气,装作恼怒的低头,拿棒槌劲使的在服衣上捶了起来,一时间河岸两面都是“嘭嘭”的响声。
桂枝见到秀儿不答话,知道小姑娘害羞,就放下手里的服衣也洗了起来,说:“小心河里的石头!别给你捶碎喽,哈哈,服衣洗破了露出你的小腰…哦,对了,秀儿,嫂子问你,昨个那年轻人还得你心?要按嫂子说呀,眼里看的明白了,手里就要抓紧了,这好男人可不多啊,撞到自己不讨厌的,可就更是三条腿的蛤蟆了,少之又少,赶紧的订了亲,后半年把婚一结,明年这时候,就可以抱大胖小子…”
桂枝的话还没有说完,秀儿羞赧的从河里撩起了一捧水,哗的就洒在桂枝的⾝上,顿时桂枝上⾝就湿了一片。
这会正值中午,河边没人,桂枝也不生气,开解上衣扣子将白花花的肩膀露在外面,抹着里面渗进的水珠笑说:“看看,这是前天我和你哥从县里买的文胸,新款的,你看看,有点透明,就遮住这两个点,这个下面有箍,能将胸托的更⾼些,嘻嘻,好像大了许多呢…”
秀儿听话,抬起头瞄了一眼桂枝那丰润的胸部,低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有一边在河水里淘着衣衫,斜着眼盯了正在把弄胸罩的桂枝一眼,一口气堵得慌,觉得自己的胸也似乎有些涨,脸上就有些发烫。
“哎呀!谁在那边!流氓!”
桂枝忽然的叫了一声,秀儿赶忙站起⾝子,却见到河岸转弯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头闪了一下。
“谁家的狗啊,再不出来娘老扔石头了啊!”
夏天河里经常有人游泳的,也有人看到女子在河边洗服衣,过来捣乱戏弄的,所以秀儿也不以为意。
桂枝话音刚落,那边有一个人慢慢的露出了头。
秀儿只见这人眉浓额宽,鼻梁挺直,脸sè在河水的映照下一晃一晃的,颇为耐看,眼睛黑黑亮亮的,神情很平静,望了自己这边一眼,就低下了头,好像在整理什么东西。
秀儿怔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心里一慌,一脚就踏进了河水里。
“赵,赵副乡长?…”
“哎呦!”
桂枝见到不远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乡上最年轻的副乡长赵文,嘴上叫了一声就后悔:“刚才还骂人家狗来着,这可怎么说!这小赵乡长大中午的跑到河边⼲什么来了,真是的!”
桂枝心里想着事情,竟然忘了自己还有白晃晃大半截风起云涌的胸部袒露在阳光灿烂之下,连忙朝着赵文走了两步,口上说:“赵乡长,没想到你亲自到我们岔里村指导工作来了,看着大热的天,我代表全村的父老乡亲欢迎你啊!”
桂枝及时的改正了自己的口误。
当导领的,尤其是副职导领,一般都对“副”这个字眼很敏感,刚才桂枝情急之下自觉的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连忙就改了过来,但是她却忘了自己这句话里也有些语病。
桂枝就要走向前去,却看见年轻的赵乡长将头偏向了一边,神情似乎不大理睬自己,心里更是着急,正要解释,就听到⾝后的秀儿轻轻的咳嗽着,叫着自己:“桂枝嫂,桂枝嫂!”
桂枝扭回头,秀儿两个指头捏着胸口,下巴劲使的往怀中点,桂枝看的不太明白,然后恍然大悟的轻叫一声,赶紧转过⾝子,将上衣整理好,只是刚才被秀儿淋湿的肩部还贴在⾝上,印出了窈窕⾝子的⾼低起伏。
饶是桂枝已经是结婚几年,又在村里担任着妇女主任的职务,这会也不噤弄了个脸红心跳,脖子和脸绯红,像是涂了颜sè的红皮鸡蛋。
不过她到底心理转换的快,羞惭变成了自信,转过⾝顺手撩了一下黑发,边走边笑说:“赵乡长还没有吃饭吧,走,到村里去,家常便饭,我们略表寸心,感谢导领对我们村工作的大力支持。”
桂枝这会也不洗服衣了,她看赵文朝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心理坦然,明白赵副乡长刚才恐怕见到了自己光着肩膀,也是有些难为情。
听说这位赵副乡长还没有对象,也难怪见到自己坦荡着白白的胸,有些说不出话。
桂枝当下心中有了一些漂亮女人应有的虚荣,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傻傻站着的秀儿,就朝着年轻的副乡长走了过去。
“想必乡长视察工作也是有些累了,所以就在河边洗把脸的,我们岔里村的河水清澈甘甜,等到上面的水库修好后,渔业养殖就会更加的繁荣,还要请乡长多多关怀。”
桂枝说着话,走到了河坝的上面,看到年轻的副乡长白sè的衬衣,卡其sè的裤子,显得十分英挺,⾝边还放着一辆新的山地车,车上挂着一个黑sè的旅行包。车子看样子是刚刚被洗过。
桂枝稍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说:“乡长真是体恤我们,竟然是单车从简来到我们岔里村检查工作的,真是值得学习。”
李桂枝其实只是见过面前的这位乡长两次,一次是全乡农忙争创无事故大会上,赵副乡长这张过于年轻的脸在主席台一⼲半老昏⻩面孔的包围中让人惊艳,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赵文是会场的工作人员。再一次就是月前岔里河水库工程选定现场办公动员会上,一直跟随在众多导领之中的赵副乡长竟然在县委⾼记书慷慨激昂的讲话中无视了导领的权威,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人群,开着车子急匆匆的只⾝离开了现场,丝毫不顾在场众多人莫名其妙的眼神,只留下车后扬起的阵阵⻩sè尘土。
所以,岔里村分管妇女工作的李桂枝刚才一眼就认出了这个nǎi油小生一样的乡上导领。
是导领自己就要有对待导领的态度,哪怕这位导领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腼腆,竟然让平素泼辣的李桂枝有些想要调笑面前青年人刚才窥偷自己的的想法。
看到赵文想要说什么,李桂枝收敛了笑容,从河湾上走下去,来到赵文的⾝前,这样,她就比眼前的导领矮了一头,这正符合双方地位的⾼低,于是李桂枝做出了一副接受导领训话的表情。
酝酿了有五六秒钟的样子,李桂枝终于听到了赵副乡长年轻而充満磁xing的、有些询问意思的话语:“这里,有理发店吗?”
李桂枝连忙答道:“有,村头公路边就有好几家。最近水库要动工了,流动人口多了起来,小商小贩的也就像雨后chun笋,我给导领介绍一家手艺jing湛的。”
李桂枝说着就要推放在赵文⾝边的山地车,她注意到赵文的头发刚刚洗过,散发出一股清新好闻的气味。
也许,他刚才是在河里洗了个澡?
离得近了,李桂枝注意到赵文的脸很白,脖子也很白,肤皮很好,稍微有些长的头发就显得很黑,心里就说这哪里是一位管理着几万人口的乡长,倒像是一个在校的大生学。
但是这位像是大生学的副乡长没有接受岔里乡妇联主任的好意,他推起山地车过了河滩的鹅卵石就来到了河边的路上。
趁着赵文左眺右看的机会,跟在他⾝后的李桂枝朝着远处站在河边的张秀儿伸手比划着。
随着口型,张秀儿懂了,李桂枝是让自己将她的一盆服衣捎带回去。
他真的是乡长吗?怎么就那么的年轻——又那么的,那么的帅气。
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两人,张秀儿心里忽然的就慌乱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她不噤走到刚才赵副乡长隐蔵的河湾,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脚下湍急的河水,远处巍峨的青山,还有一丝丝淡淡的洗发水、或者是浴沐露的香味在空气中徐徐的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