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发梳的很有个xing的老人有六十来岁,但是气sè很好,尤其是俩条白白的眉⽑,倒是比他的头发长得茂盛,从眼睑上垂下来,有些倒垂杨柳的味道,他的服衣也很讲究,从质地上看就不是便宜货。
至于和这个老人对峙的,穿着一件大棉袄,嘴里叼着一根黑黜黜的自制卷烟,脸膛黑⻩,手指也有些发⻩,看来是长期的烟民。
观棋的有四五个闲汉,有的看到两人下棋就说几句,评论一下,更多的就只是看,这倒是符合观棋不语的说法。
赵看了一会,觉得这个衣着打扮讲究的老人下棋自有套路,一举一动颇有章法,但是对面的那个老头却每每在要输的情况下却总能出其不意的落有险招,往往就能反败为胜。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的,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觉得,这位穿着较好的人必定是位长期在zhèngfu机构上班的,所有的棋路都讲究个说法,行兵布阵,按部就班,套路很缜密,而对面那位懒洋洋的老人则是在市井上混迹多年了,下棋总是随心所yu,剑走偏锋,不怎么顾忌,反正能赢就好。
看了一会,旁人都知道两人要和棋了,果然那长眉老人笑着说:“好久没有下过这样惊险的棋了,这一局算我输了,我们明天再战。”
长眉老人说着就要从兜里掏钱,却被对面的老头给拦住了:“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咱们这是和棋,你要是掏钱,就是砸我招牌。”
“你要是有时间,我天天都在这,愿意来,我就奉陪。”
长眉老汉一听,哈哈一笑:“行!光明磊落。我明天再来!”
赵站在一边,从别人的⾝后仔细的观察着长眉老人转⾝离去,从他的步伐和⾝体姿态里,越发肯定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
眼看着没有了对手,穿棉袄的老头就要收摊子走人。赵就一庇股坐了下去。一边摆着棋子一边问:“怎么个说法?”
老头看买卖上门,手底下也很快,将棋子摆了个扎实。
他就是靠着和人下棋钱赚的,刚才没收那老人的钱。也就是看出那人⾝份不一般,准备放长线,慢慢的钓大鱼。
“一局两块,黑红割让一块。”
赵一听,价格倒也合理。意思即是输一局给老头两块钱,挑黑红棋子的话,就加一块钱。
赵捏起黑子就走,因为刚才看过老人的下法,于是他就准备打个短平快,早早的结束战斗,想想蒲chun根也快来了。
赵知道,在华阳县认识自己的人很少,所以这会他没有什么顾虑。低着头一味的冲杀,倒是让摆摊子的老汉一直盯着他看。
果然,一会赵就开始将军了,这老头左右逢源,但是还是摆脫不了劣势。终于认输。
赵站起来就走,他看到蒲chun根和刘強已经将车停好,因此也不和这个老头多说一句。
像这种在大街上混生活的老人,个个都是成了jing的老社会。哪个都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他们往往打眼一看。就能将某个人的来龙去脉给判断的不离十,所以,街上摆摊算卦的那些老神仙们,几乎每一个都是有着复杂的社会背景的,和他们纠缠,吃亏的时候要多一些。
蒲chun根和刘強就要往赵⾝边来,却被赵使眼sè给拦住了,他们俩于是先行一步走进饭店。
这会就餐的⾼峰期已经过去,蒲chun根在楼上找了个包间,赵就跟着走了进去。
随便的点了几个菜,三人只要了一瓶酒,碰了两杯半瓶就下去了,蒲chun根说:“年底了事多,几次想要和刘強来看你,但是都菗不出时间。”
“那天听说记书到岔里了,我正好到王家嘴有些事情,赶回来记书就走了。”
听了刘強的话,赵就说:“杨迎chun最近⼲的怎么样?”
刘強回答:“嗯,杨支书这人很实在,是个⼲事的料子,不过,我听说吴満天想要给王家嘴换个支书,但是却又难以下手,正在犹豫。”
蒲chun根说:“他老吴子难道不知道杨迎chun是老板给搞上去的,换人?王家嘴这会要修化肥厂了,要占地赔钱了,有油水可捞,他就眼红了,,这家伙就是蝎子放庇,毒气的很。”
“听说老板那会给乡里贷的款没有完全的落实下来,就是吴満天给捣腾的⼲别的事了。”
“多行不义!”
听着蒲chun根的话,赵说:“吃菜。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汶水了,吴満天和秦国辉要怎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汶水人要能记得我给他们做的那几件事就好了。”
“人走茶凉,我哪能顾得了那么多?”
刘強说:“这样一对比,乡亲们就知道谁是真正的给他们办事了,谁心里都有一杆称,都跟明镜似的,谁也不比谁傻多少,记书的好,大伙们都记着。”
赵想起了中午信访局的事情,问:“咱们那里是不是通车很难?”
刘強说:“是,因为给化肥厂修公路,这一段到岔里、王家嘴那一带比较容易堵车,前天下午好像岔里有人因为救急车到不了而耽搁了看病时间,死了人的。”
因为涉及到工作,赵没有给刘強和蒲chun根透露太多,就说:“老蒲,你在汶水呆的时间长,知不知道老县长彭祖来的事情?”
蒲chun根说:“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老县长是从汶水上去的没错,而且,咱们的老乡长张⾼登,就是被彭祖来给提拔上去的。”
蒲chun根的话没说很明白,赵知道,蒲chun根心里很清楚,如果张⾼登没有出事落水失踪的话,自己这个后来者也许就要在汶水多奋斗几年,不会那么顺利的就当上代理乡长,乃至于后来一帆风顺。
可是,人生中只有结果,没有如果,要是人生能够假设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失去可cāo作xing,变得有规律而无趣,人生就要简单的多了。
三人很快就将一瓶酒喝完,正在说着话,就听到有人敲门。
刘強和赵、蒲chun根对视了几眼。在赵的示意下。刘強过去开门,一个娇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赵记书,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随着说话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就走了进来。赵一见就笑:“大经理,我什么时候躲过你,⼲嘛你就找的我好苦?”
来的人是玉龙集团的李婷。
李婷画着淡妆,⾝上穿着一件齐膝的大⽑衣,⽑衣下不知道是黑sè的袜丝还是什么。感觉像是岛国的影片女郎,她不知道和谁喝了酒,脸红扑扑的,进来看看刘強,然后就说:“呀,蒲大所长也在,这位帅哥也是jing界的英才了,我这里敬你们一杯。”
这人一般喝酒都经过四个阶段,第一个是处女阶段。就是严防死守,谁找你都躲着,生怕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第二个是妇少阶段,对人半推半就,真是道是无情却有情。yu拒还迎;而第三个阶段就是壮年时期,酒喝得好了,舒坦了,来者不拒。谁要喝都和他对饮。
最后就是第四个时期,就是寡妇阶段。
寡妇觉睡。上面没人,着急,怎么办,你不找我我找你,逮着谁就是谁,总不能让自己闲着。
李婷看起来是喝得有些⾼了,脸sè嫣红,双唇yu滴,笑笑的说:“妹妹找哥泪花流呗,我怎么能不苦呢?”
李婷拿着杯子和赵三个人互相一碰,然后说:“我那边有人,很快就完事,记书,你可要等我啊,可别让人家失望,那样,我会心疼的。”
李婷的话有歧义,流露出很多暧昧的意思,然后给了三个人每人一个媚眼,就将杯子里的酒喝光,头舌还在唇边舔舐了一下,模样很诱人。
赵笑笑的看着李婷黏黏糊糊的走了,蒲chun根搞不清李婷和赵之间有什么,于是就说:“我回头给老板打听一下老县长的事情。”
看着蒲chun根和刘強都有去意,赵知道两人都有些误会,但是也没法解释,于是说:“吃好了,咱们就撤退。吃饭有理,撤退无罪,哪天再和老八几个尽兴。”
三人说着就往外走,赵让蒲chun根和刘強先行一步,他不想和两人一起下去,防止有人看到,多心,他也不在包间里坐,免得李婷再来纠缠自己,那样对自己毫无益处。
等赵从洗手间出来,蒲chun根和刘強已经走了,下了楼到了车上,机手就接到一条信短,一看是贾chun玲发来的,赵也没看內容,就准备删掉。
和贾chun玲的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快刀斩乱⿇,长痛不如短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紫sè大衣的女子站在自己车前,笑昑昑的看着自己,不是李婷又是谁。
李婷自来熟的拉开车门就坐在副驾驶上,脸如挑花,眼似秋波,笑笑的说:“怎么,不欢迎啊?我没开车,你送我一程呗。”
刚才没注意,这会车里的空间狭小,赵鼻中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于是他用力的嗅了几下,盯着李婷的脸,然后从脖子往下看着,眼神停留在她⾼耸的胸上,然后叹了口气说:“姐姐,你总是让人神魂颠倒啊,怎么穿什么服衣都那么有韵味。”
“用的什么香水,挺好闻的。”
赵说着就将脸朝着李婷那边凑了过去,眼睛却盯着李婷眼睛。
明显的,赵从李婷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很久没看到过的蔑视,但是李婷隐蔵的很深,几乎是一瞬间一闪而逝。
像是掩饰,李婷用手指在赵的额头上轻轻的一点,说:“这是在大街上,送我回去,嗯?”
赵心里冷冷一笑,启动车就往上次李婷带自己去的那个地方驶去,一边开一边说:“李姑娘整天ri理万机,见到你真是⾼兴。”
没等李婷说话,赵又说:“我不在汶水了,也不知道你们那个山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顺利吗?”
李婷咯咯的笑着,⾝子侧过来。脸对着赵说:“什么是‘ri李婉姬’啊,我们李家可没这个人…要是记书大人有别的意思,我倒是可以舍命相陪的…”
“山寨?哈哈…”
李婷猛地就毫无征兆的大笑了起来,一只手要摸赵的脸,一只手却摸抚着自己的胸。然后又捂着嘴说:“那个山寨没有了你这个山大王。只有了庒寨夫人,孤独寂寞的,那多没劲…”
赵从李婷口中探听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心里就有些烦。于是脸sè平静的看着前面的路,踩离合的脚猛地一点,然后将刹车一踩到底,车子就颠了一下,将李婷差点给撞倒前面玻璃上。
赵急忙关切的说:“小心点。将全安带系上…”
李婷刚刚坐好,赵又故技重施,车子又是一个抖动,将李婷颠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座椅上。
赵皱起眉头,将车子灭火,嘴上说:“怎么搞的,这破车。”
李婷却笑了起来,说:“看来啊。人家这新车认生,赵记书还是没掌握好关键呢。”
看着赵yin沉着脸,李婷就说:“好了,谢谢你载我一程,我这离得也不愿了。怎么,要不要我取了车,拐回来送你啊?”
赵头摇说:“不用了,我待会让局里的司机看看。”
李婷就要下车。笑说:“我是没福气,连坐信访局长车子的福气都没有。”
“再见。我的局长,改天请你喝咖啡。”
李婷出去弯腰对着赵一笑,赵就从她的衣襟里看到了俩片倒垂的,心说这女的真是sāo,竟然没有戴ru罩。
赵表现的很尴尬,李婷对着他挥挥手,转⾝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赵拿出机手,装作是给人打电话,然后就看着刚才贾chun玲发过来的信短。
信短的內容是:我是天边飘过的一朵云,偶尔投影在你波心,不要让我为你停留,我喜欢ziyou的空气,我的心情不要你了解,我的故事对你只是揷曲,也曾相聚,也曾照亮你的心,也有分离,不要为我哭泣,就让我留下一个微笑,温暖你回忆,伴你远去的背影里,就让我飘过,微笑永远伴随你!
赵这会就很厌烦看这种絮絮叨叨却让人费解的句子,心说这贾chun玲直接给自己说我们两之间不可能了,完蛋就好,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费劲。
眼瞅着李婷坐车已经消失不见,赵就将车子重新启动,然后朝着信访局开了过去。
一进后门,迎面就碰到了侯一德,侯一德见到赵就说:“局长,马曲村的马少奇那件事县委办公室已经交给城关镇zhèngfu重新处理了。”
“马少奇一直強调,昨晚就是城关镇上的几个二流子打自己,要求县里为他做主…”
侯一德说着,看着赵没有表情,就落后了他半步,问:“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赵忽然回头看着侯一德说:“没有,侯股长做的很好。”
侯一德愣了一下,看着赵的笑脸有些迷糊,不知道赵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赵已经上了楼,看不见了。
整个下午赵的办公室都很安静,这种安静让赵觉得很惬意,他没有打算让自己在信访局像是在汶水一样跑前跑后的忙碌,他明白,在这里就是忙死,也出不了什么成绩。
刚才从李婷那里赵就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自己不在汶水了,不是乡长记书了,李婷就有些肆无忌惮的开自己的玩笑,而她第一次坐自己车时无微不至的给自己系全安带的时候,和这第二次坐车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然趋炎附势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当事人,赵就很讨厌这种人之常情。
所以,赵这会心里很烦贾浅,也很烦吴庸,连带着将贾chun玲也就烦了进去。
看了一会书,可是到底也没有看进去,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于是,赵⼲脆就躺在了沙发上,眯着眼晒太阳。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醒来看看阳光已经斜斜的透过窗户玻璃照在了墙壁上,登时整个屋子都亮亮的,赵揉揉眼睛,站在窗边看着大路上纷纷拥拥的人流,心中却一点想法也没有。
过了一会,赵又站在靠近县zhèngfu大院的后窗,静静的看着大院里零星走动的人,心中想:“自己在吴庸和贾浅之间,根就没有什么可以升迁的机会了,难道真的要借助外力来帮自己走出目前的困境吗?”
想想二哥赵林在庆国送自己来华阳时说的话,赵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叹。
“没有外力、没有上层关系的帮助,仅仅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和挣扎,想要在华阳开创出自己的一条道路,那是非常困难的。”
“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在这个信访局长的位置上碌碌无为?”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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