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小寒,杀猪过年。chun节快到了,街上的人拥挤了起来。
赵陪着甄妮在街上转了大半天,买了几⾝服衣,挑了一副耳环和手镯,赵原想着要买戒指的,可是再一考虑,还是没买。
时间就到了中午,吃了午饭,先将甄妮送到了单位,看起来甄妮这半天很快乐。
赵回到十八楼将那些钱取了,分成几份,除了建设行银之外,其他的行银都存了一些。
下午到了信访局,没坐一会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县委办公室打来的,问信访局对城关镇马曲村马少奇地基一事访上的督办结果,赵想了一下就说:“这件事当时已经转交汇报给办公室郑宝华同志,请你们和郑宝华同志核对一下具体结果。”
那边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听到赵的话后就说:“当时郑主任询问了情况后,就让你们信访局的同志将人给带回去了,并且一再的交待要将这件事督办好。”
赵回答:“那这样吧,我问一下,回头给县委办说明情况。”
说完,赵就要挂电话,但是手腕在挂电话的时候却在座机的免提键上碰了一下,当他放下了话筒后,那边还没有放下电话,听到了赵挂电话的咔嚓声,以为是赵这边已经挂掉了,于是免提喇叭就传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主任,那边说要查一下才能知道结果。”
“乱弹琴,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要调查。调查什么,简直是官僚,年纪不大,官威却不小,真是…”
接下来那边挂掉了电话,喇叭中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赵站了起来,回头望着县zhèngfu大院,那里零星的走着几个人,午后有些风,⾼⾼的雪松顶部被吹得轻微的摇动着。县zhèngfu的大楼在赵的眼中晃动不停。
一会,电话又响了,里面传出了钱庆安的声音:“赵局长,城关镇今天再次的出现了械斗事件,县长让你派几个人去一下,协助那里的同志将工作做好。”
钱庆安说完,顿了一下说:“请赵局注意全安。”
赵挂了电话,就叫武娟进来,给她说了情况。交待让侯一德再去一趟城关镇。
武娟就要出去,赵说:“你还是让他来我这。我给他说。”
侯一德一会就进来,赵说:“还是昨天的老地方,你去一下,协助城关镇的同志搞好工作。”
侯一德的脸上明显的带着一些不愿意,但是还是点点头,赵说:“注意全安,还有,我们信访局是管理访上事件的,既然下去。搞清楚问题和症结就行,不要参与地方zhèngfu的具体行政职能。”
侯一德一听,看了赵一眼,说:“我知道了,局长。”
“那我先走了。”
侯一德刚走没多久,武娟就走了进来,稍微的有些喘气。对着赵说:“记书,你看外面。”
不知道武娟在紧张什么。
街上这会人并不是很多,赵走到窗边,一眼就看到了从行政街一侧过来了一辆人拉车。拉着车的是一个农村的妇女,车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男子,这男子脸上带着伤,正是城关镇马曲村的那个马少奇。
马少奇的⾝边还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他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地面,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此时正劲使的推着车子。
马少奇看上去比前几天还要憔悴。
赵以为这一家四口要往信访局这里来的,没想到他们却直直的往县zhèngfu那里去了。
赵看了武娟一眼,武娟说:“那天,郑宝华主任不是亲自过问了马少奇的事情了吗?”
赵走到了后窗,看着县zhèngfu的大院,武娟走过来说:“现在,局里的留守人员不多了,待会要是出事,我们这里就有些捉襟见肘。”
每年到了年底,信访局都是最忙的时候,很多平时的访上户就趁着这个时候坐车到首都去告状,这些访上的人当中,有些的确是遭受了冤屈的,而有些却是纯粹的为了访上而访上,成了访上专业户。
这些访上专业户其实不是为了去首都告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捣乱和争取一些过年的福利,这些访上的人知道,地方zhèngfu是不会让他们离开华阳县的,他们要到了首都,那就是给华阳县一年的工作抹黑,到时候省、市一级的导领就会问责华阳的导领班子。
往往这些人到了火车站就被信访局的工作人员给拦截住了,因为他们的面孔信访局的人太熟,然后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随即这些访上户会提出一些要求,为了安抚,县zhèngfu就会答应他们提出的一些要求,这些人得到一些好处,然后就带着这些好处回家过年。
当然,也有些访上户给信访局的工作造成困难的,实在说服不了的,就要一靠安公机关的強制措施来遣送。
这些访上专业户说起来像是讹诈,但是这确实是华阳县的一个现实,如果工作做的到位,就会少些访上户。
但是事实上每一项政策不可能面面俱到,让每个人満意,加上很多客观条件和主管人为的因素,访上就成了一个包袱,拦截访上户也成为信访局年底的重要工作之一。
武娟这会说信访局的留守的人员不多,就是说很多工作人员都到火车站、汽车站去拦截那些访上户去了。
这时,赵问:“那个女的是谁?”
武娟看着大院,顺着赵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苗条的女子正往大楼里走着,这女的稍微有些鹰钩鼻,就说:“那个穿皮衣的?好像是化局的。我不太熟。”
华阳县化局并没有单独的办公楼,在zhèngfu办公楼上办公,听武娟这样一说,赵立马的想到了一个人:韩缚驹。
这个女人,必定是韩缚驹的女儿,韩佳。
果然,马少奇一家四口人就来到了县zhèngfu大门前,他们一行四人和车太过显眼,远远的就被zhèngfu门前值班的人给拦了下来。
马少奇一家也不闹,只是安静的坐在人拉车上。像是赶集走累了的老乡们在歇脚一样,任凭值班人员将他们围了起来,生怕他们有什么掌控不住的行动。
赵看了几眼,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翻书,对武娟说:”武主任去忙吧。”
武娟看了赵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话,出去了。
武娟刚出去,赵的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等座机响了七八下,才接起来急促的问:“我信访局赵。哪位?”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赵局长,请将县zhèngfu门前访上的人带到信访局接待一下。”
这是郑宝华的声音,赵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拿着一个笔记然后慢慢的踱着步子往楼下走。
信访局的一楼面积有百十平方,大致的被封闭了一下,成为一个个办公的接待室,这会儿大厅里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他们跟前都有看来是反映问题的群众。见到赵来了,这些人都站起来和赵打招呼,看赵有什么吩咐。
赵笑着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办公,然后随便的找个地方坐了下去,在一边旁听一位工作人员调解一件访上事宜,拿着笔在笔记上写写画画的。⾝边的工作人员jing神搞的很紧张,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局长是在做什么。
过了十来分钟,武娟从楼上下来,看到赵在大厅中坐着。就过来轻声说:“赵局,你办公室电话一直响…县委办公室打来电话,让我们赶紧去人,将马少奇几个给弄过来。”
赵一看武娟,将手上的笔和收拾了,说:“我们信访局接受信访人提出的属于机关职责范围內的信访事项,我们的任务就是接待各种形式的访上,并对这些访上人和事件总结归纳,转交有关单位及其工作部门,或者其相应的信访工作机构。”
“我们只交办、转送信访事项,做好职工作,超出了我们工作权限的事情,我们是不应该⼲的,我们没有那个权力,也没有那个义务。”
“武主任来的正好,咱们到外面去。”
赵站了起来,走到了信访局大厅外面。
武娟听了赵的话,心里想着,就跟着赵走到外面,听他说:“给这里树立几个工作布告栏,然后将群众关心的访上事件,以及我们工作督办的访上事件流程张贴到里面,这样,可以增加我们信访局的工作透明度,也便于接受群众的监督,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赵回头看了武娟一眼说:“武主任,我们是信访局,不是武jing安公,更不是消防战士,只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接待处,不是给某个人擦庇股的御用差人。”
武娟一听赵的话,心中猛地就觉得赵的这个主意很妙,这样一来,访上的人在这里就可以对自己所访上的事情处理到了何种程度做一个了解,而信访局也会从一个被动的接纳者转变为一个传递者的角sè换位,从此后,访上者即便是对访上的处理结果不満意,也不会对信访局造成什么影响了。
武娟知道,要是按照赵所说的,将访上的信件事件公开透明化,很多以前人们不了解的推诿和扯皮就会暴露在公众的监督之下,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是有人要问责,也怪不到信访局的⾝上,只能怪那些被访上的机构和个人。
这样一个简单的布告栏,即方便了群众,又解脫了自己,更是对从前很多不将信访局放在眼里的单位给狠狠的菗了一巴掌,如果某一时期布告栏上总是出现某一个单位的名字,那么,这个单位的工作质量必然就会引起大众的舆论和上级的关注。
赵的这个主意,还真是毒辣。
两人说着话。远远的看到县zhèngfu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赵就说:“既然是zhèngfu办的同志要我过去,虽然不是我的职工作,但是我还是过去瞧瞧吧。”
赵说的这句话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马少奇一家四口坐在县zhèngfu门前,虽然没吵没闹,但是那架势明显的就是要生事的,维护县zhèngfu的办公环境和全安是安公和县zhèngfu门卫的事情,和信访局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县委办公室作为县委的大脑中枢,对下级的单位机构作出的指示。下面的人自然应该遵守和无条件的完成,所以,赵还是过来了,他站在一边观望着,因为这时郑宝华已经从县委大院里走了出来。
郑宝华yin沉着脸,他没有看到站的比较远的赵,到了马少奇车边,对着门卫室的人说:“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还不把人弄走?”
值班的人看着郑宝华没法回答。马少奇却大声说:“为什么要我走,难道这地方我就来不得?”
“你可以在这里站着。我就不能在这里坐着?”
“我不走,我又没有围攻县zhèngfu,也没有制造交通混乱,更没有寻衅滋事,一没有犯法,二没有反对党,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在这里坐?”
“难道你要开除我的球籍?”
这时,有看热闹的就问:“什么是球籍啊?”
有人就解释:“就是地球居住的户籍资格!”
围着的人轰的笑了起来。
赵看到,对面安公局来了几个人。有一辆jing车也开了过来。
马少奇也觉得有些不对,说道:“我今晚就住这里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拄着拐棍喊:“你叫郑宝华,我认得你,我告诉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今天可以将我赶走,但是,我明天还会来的!”
“你口口声声的给我解决问题。可是我已回到村里,又被一群泼皮无赖打了一顿,我告诉你,别把人惹急了,急了我去zhongyāng告你!”
马少奇还在喊,几个jing察已经将他架了起来往jing车里塞,他的老婆就和一帮jing察撕扯,两个孩子嘴里喊着:“放开我爹,ri你妈的你们放开我娘…”
场面混乱,很多不明就里的人围了过来,马少奇的那个大儿子忽然就从人群中钻到了郑宝华的眼前,被人拦着,他却对着郑宝华的腿就一口咬了下去,等众人将这孩子拽开,郑宝华已经疼得喊了起来,有个值班人员就在这半大孩子的庇股上踹了一脚,那孩子怒目相向,车上的那个残疾的小儿子却立即哭了起来。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打人了,jing察打人了,当官的将小孩子打死了!”
场面顿时乱遭了起来,赵一拉武娟,两人就闪⾝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维持秩序的jing察将人群给分离开,拉着马少奇夫妇的jing车就开到了安公局那边。
马少奇那个残疾的儿子在人拉车上忽然就不吭声了,他盯着郑宝华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觅食的狼,另外的那个半大孩子被县zhèngfu的值班人员给带到了值班室离,一会不知被谁又给扭了出来,送到了对面的安公局里。
郑宝华狼狈不堪,他一瘸一瘸的往大院里走,就看到了在一边像是看热闹的赵,于是就说:“你这个信访局长怎么当的,怎么能任着这些人在县zhèngfu门前闹事!这是失职!是渎职!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赵很错愕,很奇怪的问:“郑主任,我是信访局长,要是人家有访上的事件,我肯定要去做工作,可是人家只是在公路边坐着,难道我要去问他要不要告谁?那我不是真的闲的没事了吗?”
“我是信访局长,不是微服私访的封疆大吏,也没有佩戴尚方宝剑。”
“至于说这些人在闹事,我到是觉得人家在这里好好的,可是你一来,他们的情绪就有些激动了,我还以为你们有人私关系,或者你欠了人家的钱,赖账不还的。”
赵说到这里,登时很严肃的说:“郑宝华同志,我很郑重的告诉你,你必须要对你刚才说过的话给我一个解释,我怎么就渎职了,我怎么就失职了?”
“你是要向检察院控告我,还是代表委纪来审查我,请你说清楚!”
郑宝华脸sè煞白,也不知道是被刚才的小孩给咬的,还是被赵的话给气得,狠狠的瞪了赵一眼,然后就拐着腿往大院里走。
在场的很多人听到了赵的话,都愣愣的看着赵和郑宝华,不知道好好的这两位导领要做什么。
赵轻声的给武娟说:“你先回去,抓紧时间将我说的那个布告栏给搞好,最好下午就弄出来。”
“布告栏里张贴的內容,你看着办。”
武娟看了赵一眼,点点头就走。
赵知道武娟绝对会把握这个时机的,至于布告栏里贴什么內容,武娟她自己掌握,这也是赵观察武娟和她⾝后站着的梁永清态度的一个契机。
再说,这是信访局的一把手交待的事情,武娟没有理由不去办。
赵回头看看那个在车上的孩子,恰好那个孩子也正好看着他,赵从小孩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与无助,那孩子显然是见到了赵对郑宝华说话的情形,看着赵进到县zhèngfu里面,目光将他⾝影送了很远。
赵想想,坐着电梯到了吴庸的办公室,但是吴庸不在,于是,他就拐到尚德胜的办公室,尚德胜见到赵进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赵记书要访上吗?”
赵对尚德胜也不客气,问:“记书,我要反映问题。”
尚德胜是华阳县县委副记书、县委纪
记书,他自然是比赵的级别⾼,听到赵这样说,就问:“有什么问题,不能等吴县长回来?吴县长去市里给罗长市做年终工作汇报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
尚德胜说着给赵泡了茶,说:“这是普洱茶,能减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赵忽然呵呵一笑,说:“尚记书的茶,总是有些名堂的,我得慢慢的品。”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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