満眼望去,除了土丘还是土丘,⻩⾊的土堆和灰⾊的丘岭连成了一片,几乎不见什么绿⾊,没有第三种颜⾊的存在,天空也阴霾着,没有曰头,闷热的让人感到烦躁,迎面吹来的风里也像是被筛⼲了水分,也是没有一点凉意。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赵文、胡皎洁、郭爱国、于一英三男一女,三辆自行车一头⽑驴,在羊肠小道上逶迤了有一个多小时,经过了沟壑沟壑,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土沟前。
“县长,前面就是土洼的乡界了。”
胡皎洁单脚支地,手扶着车把说:“这个土沟沟就是沙泉和土洼的交界,很明显的地标。”
于一英坐在⽑驴背上,回头看着郭爱国,猛地一笑:“县长,我佩服你。”
赵文莫名其妙,问:“什么?”
于一英说:“我原来想着你能从沙泉骑车子,坚持到这里的一半路就成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土洼,有点颠覆我的感觉。”
胡皎洁喘着气说:“这个于乡长,难道这是个考验?你看赵副县长没事,怎么不和我换换?你没看我累的?”
于一英就从驴背上跳下来,将地上的浮土震得冒了起来,笑着说:“胡主任,你老是坐办公室,偶尔锻炼一下,也是对⾝体有好处的。”
胡皎洁没说话,赵文点头说:“哦,原来这次骑车来土洼,算是我给于乡长交的一个投名状,看来。我还是合格了。”
于一英又笑,露出了齐齐整整的一口白牙:“不是,要是县长非得那样想,这次来土洼,就算是一次骑车试考吧,我代表土洼民人,热切的欢迎县长的到来。”
胡皎洁下了车,将车子往沟边一扎,抹了一把汗,喘着气说:“歇会。歇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那个于一英,将驴⾝上的水拿过来给县长…”
早上走的时候,胡皎洁就让郭爱国准备了瓶装的饮用水。以防在路上大家口渴。
不过。胡皎洁这会说的驴⾝上的水怎么听着都像“驴肾上的水”
驴肾上的水。那不就是驴尿?
于一英忍住笑,转过⾝咧咧嘴,取了水递给赵文。
赵文接了于一英手里的水。就站在土沟这边向远处眺望。
于一英也给胡皎洁和郭爱国拿了水,先给了胡皎洁,然后来到一直不说话的郭爱国跟前,将水瓶子盖拧开,送到郭爱国手里。
“你咋不喝?”
郭爱国轻声问,于一英就头摇,郭爱国就从情人的眼里看到了一股快要溢流出来的浓情。
“县长,我给你露个底,这个于一英啊,她可是个厉害人物。”
“哦?”赵文喝了口水转回头看着胡皎洁:“有內幕?”
胡皎洁喝着水说:“于乡长当年曾经创过夜行百里,从土洼走路到县里的记录,至今无人能出其右,巾帼不让须眉。”
于一英说:“那也不是,当时因为第二天县里开个会,车子又没油了,急忙的也找不到代步工具,就一路走了过去…那时有月亮,也不担心什么。”
“什么!我可是听说咱这一块有狼的。”
于一英站到了赵文⾝边,俯视着土沟里的⻩土说:“要说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土沟还真是出了一个能人。”
赵文就做了一个愿闻其详的样子,胡皎洁在⾝后也点头,说:“你说她?那可是没的说。”
于一英就说:“土洼乡是咱们县的最北边,也是全省的边缘,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是沙化的,这也就是县里沙尘暴肆虐、黑妖风猖獗的主要原因…”
“其实,现在的情况比从前要好多了,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沙尘扬起的时候,那沙子打的人⾝上生疼。”
“我们乡出了一个国全有名的治沙能手,叫李玉凤,她带着全家承包了几百亩的沙漠,在沙漠中植树造林,围沙种田,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李玉凤是国全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三八红旗手,模范标兵。”
“华中儿女多奇志啊。”
四个人歇了一会,就准备再次上路,赵文和郭爱国握手作别,胡皎洁说:“爱国,最近即将入进秋季,你们镇切实要做好全安工作,注意不要出问题。”
“还有,龙记书在省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扶贫办这次难免还要下来检查,水窖的事情,还需要抓紧办,可不能扯了全县的后腿。”
郭爱国就点头,看着赵文、胡皎洁和于一英下了坡,慢慢的⾝影消失在沟底。
懵然,一个苍凉悠扬的声音响彻在⻩土沟里——
“羊(啦)肚子手巾(呦)三道道蓝,
(咱们)见(啦)面(那)容易(哎呀)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呀)沟,
(咱们)拉不上(那)话儿(哎呀)招一招(呦)手。
了(啦)见那村村(呦)了不见(呀)人,
(我)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林…”
由于下坡的时候害怕驴子在前面踏起尘土,密了赵文的眼睛,于一英就让赵文和胡皎洁推着车子先走,自己牵着驴走在背后,她走几步就一回头,看看⾝后堨上的郭爱国,只见那个人也低头看着自己,心里的忧伤就像长了翅膀的风一样,从眼睛中就弥漫了整个的视线…
土洼的路果然难走,三个人从沟底穿行过去,已经彻底的看不到郭爱国了,上了土沟,就是一条逶迤的小路,被人踩的明光发亮,和一旁的浮土有着迥乎的差异,于一英就问赵文。要不要他坐着⽑驴,自己骑一会车子。
赵文摇头摇,说还是看胡皎洁骑不骑吧,自己恐怕难以驾驭这个庞然大物。
正说着话,就看到一个老人赶着几只羊在前面站着,⽑驴这次又走到了自行车前面带路,于一英就在驴背上问老汉在⼲什么。
这老汉答道:“我的羊没了。”
赵文和胡皎洁过去,发现前面大路上陷进地下一个大硕的大坑,黑乎乎的看不到底,想必是老汉的羊掉到坑里去了。
看着老汉树皮般⼲裂的脸。赵文到底没忍住。说:“老人家,羊好养吗?”
老汉没回答,赵文又说:“咱们大王县不怎么有草和植物,你这羊。吃什么?”
老汉还是没回答。赵文继续说:“老人家。这草和植物有固化土壤的作用,要是草没了,水土就会流失。就会形成沙土地,更有甚者,就会变成沙漠,那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啊…”
老汉看着黑乎乎的地坑,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喊了一声:“我的羊!我的羊啊!…”声音呜咽的像是哭。
赵文看了于一英一眼,于一英摇头摇,让胡皎洁骑上驴子,自己骑着车子在赵文的前面。
⾝份不一样,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不同,赵文作为大王县的常务县长,想的是土质沙化的大问题,而那个老汉却在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羊一不小心的掉进了地坑里,转眼就不见了,这种切⾝利益的损失是他难以接受的。
路上,于一英就说:“养牲畜是致富的一种办法,也是耕作的需要,比如说⽑驴驮东西,牛拉犁种地,猪⾁卖钱。”
“牲畜是要吃食的,我们这里天旱,草木长的本来就慢,这就势必造成一种不谐调的局面,可是,千百年以来的传统是这样,又没法一时半刻的就改变。”
“农业不行,工业也没有,人总要给自己找条活路的。”
于一英的这句话对赵文的触动很大,他记得自己前一段和甄妮看了一部电影,那部电影里有一句台词是“生命会为自己找寻出口”这和于一英说的“人总要给自己找条活路的”十分雷同。
可是,大王县的出路在哪里?
由于一路赵文停停看看的,三个人就走的有些慢,快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将要到土洼乡府政跟前。
这时,赵文就看到前面山坳上站着一个小孩,一见自己三个人就转⾝往回跑,嘴里喊着:“来咧,县上的大官来咧…”
于一英就回头看了赵文一眼,跳下了驴子,赵文和胡皎洁也就下了车,推着往前走。
拐了个弯,赵文就看到大路两边⾼低不平的站了两行大小都有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大声的喊了一下:“向导领致意!”
这个孩子可能正在变声期,声音尖利,接着这些孩子就同时放声的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
赵文就懵了,他这些年经历的古怪事情也不少,可是今天这些孩子明显的是列队唱着不伦不类的歌曲欢迎自己,还是让赵文一霎间感到了震惊、惶惑和错乱。
这些孩子穿的服衣形式各样,有的是大人的服衣改造的,有的却像是城里人穿旧的服衣捐赠支援过来的,裤子也是长短⾼低,有的露出了他们的腿,有的⼲脆就将长长的裤管挽了起来,露出了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的腿面,至于这些孩子脚上的鞋,更是五花八门,五颜六⾊,球鞋布鞋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几个孩子的脚趾头露在鞋子外面。
总而言之,这些孩子⾝上的服衣没有一件是合⾝合体的。
看着这一张张纯真又对自己充満了敬仰的脸,赵文当即就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觉得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赵文和带队的土洼乡中心小学老师握了手,并严肃的说今后不要搞这种形式的欢迎仪式了,要么让孩子们回家吃饭,要么就去上课,不要搞面子工程,自己也受不起这些孩子的迎接。
说着,赵文对于一英讲:“于乡长,我说的这些你要记住,别人我不管,只要是县里来的导领,自我以下,一律不准再这样了。”
土洼乡的带队老师穿着一件蓝⾊的中山装,消瘦的脸上带着笑意,说:“县长真是廉洁。”
赵文没吭声,让孩子们走了,于一英的⽑驴也被人牵走了,乡里的办公室主任就说⻩耀明昨夜到了圪嶛村,如今还没回来。
赵文知道李光明昨夜和⻩耀明的那一通电话,心说他这会能回来才怪,那只羊恐怕还没吃完呢!
“这个李光明,心眼真多,他到底想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
于一英就说请赵文和胡皎洁先进乡里吃饭,乡里的工作人员都在等着县长和胡主任。
正在走着,赵文就一回头,看到刚才那个带队的老师还站在原地,瞅着自己,脸上带着笑,赵文怎么看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就招手请那位老师过来,问:“老师,你还没吃饭吧,和我一起,我也好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
胡皎洁一听,脸⾊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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