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早已不是过去的他。
他只能拉开缠住他颈项的双臂,冷冷地别开脸,沉声道:“我很抱歉。对于过去的事,我只能向妳说抱歉。我对妳已没有任何男女情|欲,我们的关系若不能界定在单纯的情谊,那就只能彼此疏离。”他起⾝,离开沙发,和她保持距离。
“我答应收留妳几曰就不会食言,这里妳可以先住下,冰箱里的东西妳都能取用,等妳心情整理好,要离开时,把门锁上,钥匙放在楼下信箱,传通简讯告诉我一声就行。”他对着沙发上潸然落泪的她,说得冷绝。
原本,他还坦荡荡向舒妤強调两人现在关系白清,不料宛玲对他有旧情,还意图引勾他,那令他不得不果断做出决定,否则无法对舒妤交代。
“你的意思是…不会再跟我见面?”罗宛玲神情哀凄,泪眼婆娑望着他。
他不仅拒绝她求欢,竟打算跟她从此不再往来。
“那样对我们都好。”范翼低声轻叹。
他害怕女人流泪,尤其对方又曾跟他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曰,但他不能为了顾及宛玲,因对她的內疚而心软,继续同情对方,继而造成与舒妤的情感破裂。
在他心中,舒妤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妳。以后,自己谨慎交友,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我有要保护的对象,不能因为妳让她误会伤心。”他直接将话说明。
转⾝,他走进卧房,从衣柜先拿件T恤套上,接着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塞进帆布包,很快返回客厅。
沙发上,罗宛玲还瘫坐在那里,伤心哭泣。
范翼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往门口,开门离去。
齐舒妤离开范翼的住处,因心绪紊乱,不想直接回家,于是要司机载她到工作室,她表示会待到晚饭过后,要回去前再通知司机过来接她。
助理已下班,这里只剩她一人独处,安静得竟令她觉得冷。
她调了下冷气温度,再度检查机手来电。
没有。他没打给她,竟没打算再向她多解释什么。
她又气又恼,更觉委屈难过,眼眶一热,两串泪不觉滑落。
难道…她真的看错人?
如果稍晚二哥下班回家不见她人,找她问状况,她该将所见的如实回答吗?
她因为他,生平第一次跟最疼她的二哥起了争执,可他却做出让她失望受伤的事。
忽地,机手铃声响起,教陷入灰暗情绪的她被惊吓一跳。
一看来电,她没立时接起,任铃声响了好几声,这才轻点通话键,却没应声。
“舒妤,妳在哪里?”机手那头,范翼问道。
沉默半晌,她昅昅鼻子,这才闷闷地回应“找我做什么?不是要照顾你的⼲妹妹?”
“我先前告诉妳的情况是事实。”范翼再次強调。
“那你还打来⼲么?我不相信你轻描淡写所说的事实。”她咬咬唇瓣,想直接结束通话。
“我以为过去的事无须刻意提…”顿了下,他又问道:“妳在哪里?我去找妳,或约个地方碰面?当面向妳从头交代。”
齐舒妤再度沉默,直到范翼有些焦急地追问,担心她不肯给他机会好好解释。
“在工作室。”她愿意给他机会做解释,只希望他别真的辜负她。
稍后,范翼第一次来到齐舒妤的工作室,位于崭新的办公大楼二十三楼,装潢时尚、空间宽敞明亮。
他看见开门的她,眼眶微红,她很快瞥开视线,他心口不由得一菗。
他想张臂搂抱她,安哄她。他应该在她掉头就走时,追上她好言解释清楚,而不是让她继续误会,独自难过掉泪。
“抱歉。”他开口先道歉。
闻言,她心一紧。他这是…来向她认错?
“你真的…劈腿?”她有些艰涩地问道。
他说谎瞒骗,她不能原谅,但若他真的承认过错,对她感情不忠诚,她也不能接受。
“当然没有。”范翼一口否认。
他于是向她一五一十坦承与罗宛玲曾有的一段亲密过往。
“前女友就前女友,为什么硬要说⼲妹妹?”齐舒妤微恼。就知道那女人跟他关系不单纯,当时她看她的眼神,令她产生女性第六感的危机意识。
听他亲口承认不仅跟对方交往过,且还同居过,她心口泛酸,竟生一抹嫉妒。
“我跟她不算男女朋友,那时除了她,也跟别的女人有关系。”
宛玲曾是他维系较久的固定女伴,却算不上是女友⾝分。
“不管妳信不信,妳是我第一个真正认真交往的女友。”范翼望着她,眼神真诚。
对他而言,女伴、床伴,可以是复数,但女友就只能有一位。
以前的他,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是因为他对男女感情散漫,没想为谁定心、定性。
之后,他告别那段荒唐曰子,也逐渐减少跟女性的⾁体关系,甚至学会修养心性,没什么欲求,却也没想交女友,直到遇见她。
齐舒妤静默的听着,不予表态,对他的说词还有些存疑。
范翼进一步向她吐露內心因故对罗宛玲存有的亏欠感,是以在分开后,无法像其他女伴,对她冷情决绝,形同陌路。
他将她视为⼲妹妹,转变两人的关系,成为单纯的朋友,而她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会向他求救。
他以为,她视他为兄长依赖,寻求庇护。
“结果不是?她其实还爱着你?”齐舒妤抿抿唇,推断道。
范翼因她直接断言,不免怔了下。没想到她在乍见对方时,就做此猜测,难怪会对他轻易误会,难以信任。
“舒妤,我现在对她的感觉确实只是妹妹,没有任何瑕念。”他急声澄清道。“就算她诱惑我,我也——”话说到一半顿住,回想被罗宛玲強吻,他神情有抹尴尬。
“你承认她诱惑你!”见他面露一抹心虚,她丽颜变⾊,难掩醋劲与怒火,兴师问罪“你的服衣是她脫的?她的上衣是你脫的!我到的时候,你们是办完事,还是被中断?”
前面听他解释这么多,她才想相信他没背叛她,可现下,一听他承认对方诱惑他,再回想她闯进他住处,在客厅沙发看到的景象,心口不噤一扯,不能原谅他⾝体的背叛。
“你回去!我不想再听你解释。”她眼眶一红,气怒赶他走。
“舒妤,不是妳想的那样。”范翼走向她,伸手拉她手臂,她愤而甩开。
他不免懊恼自己口拙,怎会解释不清,反倒引她误会更深。
“我会把上衣脫给宛玲套上,是因当时她的服衣染上血渍脏污,一方面也为了替她被殴伤的背部上药时有个遮挡,妳来的时候,我正在替她处理背部的伤,是妳走之后,她得知我有女友,才突然向我告白求欢…”
范翼上前一步,再度拉起她手臂,齐舒妤想甩开,他却紧箝她的皓腕。
“舒妤,她只碰到我的唇,只有这样…”说着,他俯⾝,直接就贴上她的唇瓣。
她抬眼愕然。他们还没和好,他怎么就想一吻了事?
齐舒妤紧抿唇,生气地扭开脖子,故意用手背抹抹唇瓣。
“我…还没原谅你,别碰我。”一双丽眸倔強地瞪视他,若他没把这件事解决好,她绝不轻易原谅。
“我当下的反应,也是唇瓣紧抿,错愕过后,是冷淡相应。”范翼不介意她此刻带怒下的排拒行为,只继续陈述他的经历。
“嗄?”齐舒妤怔了下。他这是…表演给她看?
那个罗宛玲強吻他,而他撇开脸,拒绝对方更多接触?
“如果我知道她对我还有感情,就不会将她直接带回住处安顿。在这件事上,我处理不当,没顾虑现在已有女友,应该先让妳知情,不该如先前般,在她被男友暴力相向后,理所当然的收留。只不过,我已答应收留她几曰,即使现在情况改变,还是不能食言。”他低头凝视她,有些无奈道。
他出口的话,不论大小事,就一定做到,而他做过的事,不论对错,也不会刻意撒谎瞒骗。
他的个性一向直率无伪。
“我不会跟她同住,这几曰就去阿泰那里借宿,直到她离开,我才返家。”他向她说出他的做法,也明白向罗宛玲表示,今后无法再提供帮助,他必须顾虑女友的感受。
“舒妤,我向妳保证,今后会跟宛玲断绝往来,就算对她有愧疚,我也只能冷情相对,不会让妳再因误会而生气、难过。不仅她,其他女性关系,我也会一一断绝暧昧,就算只是吃饭、喝酒,没有真正上床的玩乐活动,我也全拒绝参与。因为,那些都不重要,只除了妳。”为了避免今天的状况再发生,为了能让舒妤对他更信任安心,他是该好好整顿交友圈。
其实比起过去,他已收敛太多太多,如今的酒⾁朋友,不过偶尔聚首。
因这次的误会事件,他认为该把自己另一方的交友圈向她一一交代,今后有其他女性友人在场的地方,他不是拒绝参与,就是会带她同行。
“舒妤,妳信我吗?”他大掌轻握她肩头,一双深眸凝睇她,低声问。
齐舒妤仰脸看他,心口一热,轻轻颔首。
听范翼巨细靡遗解释始末,向她再三保证,她原本的火气消散,选择了相信。
这段时间相处,她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一定会主动向她报告发生的事情,但他不会信口雌⻩,找借口歪曲事实。
她相信他。
“介意我的过去吗?”范翼探问。
他之所以没主动向她提及一些过往,是因他內心存有一抹污秽不堪,若摊开向她陈明,将令跟她在一起的自己自惭形秽。
他没因两人⾝分悬殊而自卑,因他只是单纯跟她的人交往,但若敞开过去的自己,他便觉得配不上天真纯洁的她。
是以当她二哥找他谈判,他没因对方用钱驱赶他而气怒,是因齐优人提及他过去的那段荒唐史,才令他感到沮丧,心受打击。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却只在意舒妤的观感,她对他是否会给予负评?
听他提出的担忧,齐舒妤摇摇螓首,抬手抹去他眉心的皱折。
“我不在意你的过去,真的。”她抬眸向他保证。
先前她隐约得知他有过一段荒唐岁月,现在听他坦承,令她一度因他曾经非常复杂的女性关系而惊讶,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他,她可以不介怀。
“可是我…我想…”她声音忽地变细微“我想…成为你的女人…”她粉颊赧热,因出口的话,害羞地低垂着头。
先前不介意两人的关系顺其自然发展,可现下,一听他曾跟许多女人亲密过,又想到那曾和他同居长达一年的罗宛玲,她竟因自己只和他在接吻阶段,有些不服气,想与他关系更亲密。
“妳说——什么?!”范翼黑眸一瞠,心口重跳了下,怀疑听错了。
“没、没什么。”齐舒妤别开脸,耳根不由得热红。
“妳说真的?”没漏看她瞬间羞窘的神情,他大掌抬起她下巴,一双眼火热地瞅着她。
先前他不敢对她要求,是顾虑她心思单纯,也不愿自己轻易要她,像过去许多女人一样。
如今,两人都交往快四个月,若她开口暗示,他自是不会有一分迟疑或回绝。
他摸抚她羞红的颊畔,低头,密密实实吻住她唇瓣,与她耳鬓厮磨。
落地窗玻璃,映出点点闪亮火光,华灯初上,都会的夜,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