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甘薯好香甜,改天我们再烤来吃好吗?”顾琴茵坐到贺莲依⾝旁,讨好地问道。
“好啊。”贺莲依笑答。
“嫂嫂怎么突然想到要烤地瓜呢?”顾琴茵注视着她,轻声问。
稍早她跟在刚午睡醒来的凉雨⾝后到了柴房后,恰巧窥视到贺莲依把一小叠纸张投进火盆里。
早从贺莲依嫁过来以前,她就找人打听过她的底细,听说贺莲依在南方有个口头上允诺过的未婚夫婿,若不是皇上抢先赐婚,对方就要派人过府提亲了。
她烧的,是那个人写给她的信吧?烧了信,告别了从前,她打算要当个真正的将军夫人了?再加上从沐佛寺回来后,她的发式就绾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似乎处处都在暗示着她决心抛弃过去。
若真是这样,自己的时间就越来越紧迫了。
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相处甜藌,而独自一人扼腕不己?
“没什么,凉雨说想吃就烤来吃。”贺莲依轻描淡写的回答问题。小泵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她想忽略也很难。
顾琴茵是真的很想嫁辛岩吧?
她接近地、讨好地,看辛岩的眼神也不像一般妹妹对待兄长那样,想和她共事一夫的意图昭然若揭。
那么她该假装不知道,还是接受她当辛岩的侧室?
想到这里她感到十分不悦,心口郁闷难以纡解。
不!她不能忍受丈夫在别的女人房中过夜。
她不希望他拥抱别的女人,更不希望他纳妾。
但…她怎能如此自私?他对她那么好,她却只想到自己。
也许,让顾琴茵如愿以偿才是对的,她应该要这么做的吧?
顾琴茵的亲哥哥和辛岩是生死至交,由他来照顾结拜兄弟的妹子也是应该的,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微风拂动她的裙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贺莲依,别故作大方了。
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她真希望辛岩纳妾的话,为何会没有⾼兴的感觉?扪心自问,她到底是个不愿丈夫纳妾的自私女人…“嫂嫂,你喜欢大哥吗?”
顾琴茵的问话拉回她的神魂,她放下甘薯站起⾝,对顾琴茵淡淡笑道:“那当然。”是他陪她一起走出心中迷障,让她全心信任倚靠,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对她更好的人。
站在树下的她背着光,顾琴茵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心,但却被她直接的答案给震住。她会这么说,是因为爱上大哥,心中再没有他人?
不对呀!她雇请的探子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贺莲依和大哥成亲前曾有过论及婚嫁的情人,她心里真正爱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怎么可能转而喜欢大哥呢?
大哥害她不能和情人共结连理,她该怨恨大哥才对,怎会爱上他?
既然不爱,却故意说反话,八成是害怕正室地位遭受威胁才说谎眶她,真坏心!
“嫂嫂,你…”
顾琴茵还有话要讲,后方不远处却传来凉雨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娘,娘!”凉雨边跑边笑,双颊红扑扑。
“小心点。”贺莲依笑着转⾝蹲下,抱住凉雨奔过来的小小⾝子。
“娘,我跑得比爹快!”凉雨喘着气,満脸雀跃地宣布。
“你呀,就不怕摔。”她捏捏凉雨的脸颊,十足宠溺。
“娘,我跑赢爹,你还没称赞我呢。”
“好。凉雨最厉害了,可以赢过你爹,这可没几个人做得到哩。”她捧着凉雨的脸,很认真地夸“谢谢娘,凉雨真开心!”
向她们俩走近的辛岩,看见两人亲昵的互动不噤笑了。
“凉雨,你就爱撒娇。”他弯⾝抱起凉雨,贺莲依跟着站起来。
“爹嫉妒我跟娘撒娇吗?”坐在辛岩手臂上的凉雨,趁机伸长手搂住贺莲依的脖子,把头贴在她的颈项上磨了磨。
“你这孩子!”他被凉雨稚气的动作惹笑,拉回女儿的⾝子后,眼神不意和贺莲依有所接触。
也因凉雨而笑开怀的地,在和他视线相交后,调皮的对他眨了下右眼。
阴凉的大树底下,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地,伸手拈起一片掉落在她发丝上的树叶。
她笑望着他,喜欢两人之间越来越自然的互动。
“如果觉得冷就回屋里去吧。”看她衣着单薄,他遂提议道。
“不,我想待在外面。”她笑。“今天不太冷也不太热,我喜欢这种天气。”她无杂质的纯粹笑容,让他移不开眼“好,玩累了再进屋吧。”
“嗯。”爹娘、小孩三人融洽的相处着,若在外人看来,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幅天伦之乐的美好画面,但不被包含在其中的顾琴茵却感觉这场景非常刺眼。
他们之间的气氛谐和到她无法抓住契机加入,只能坐在一旁忍受被排斥的孤独,她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处境,都是拜贺莲依所赐!
自家兄长过世之后,大哥是怎么说的?
他肯定地承诺会照顾她和凉雨一辈子,让她们永远不必再承受孤苦无依的痛苦,但如今他的妻子却暗示她,不允许丈夫纳妾,难道真要逼她亲自向大哥表态吗?就算她真的厚颜对大哥表明心迹,依大哥疼宠妻子的程度,恐怕她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坏了兄妹间的感情。贺莲依的⾝影如同一枚钉子,时时扎痛她的心、她的眼,她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她才能拥有大哥,得到他全部的爱?
她撤开眼不着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心中阴狠的计划却如⾼塔,一层层架构起来,毫无迟时间在指缝间流逝,阴凉的后院一角里,嫉妒一点一点地啃噬掉她的良知,心一旦被染黑了,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颜⾊。
屋外娃鸣声不止,贺莲依独自待在房中,纤柔玉指抚过如丝柔滑的长发,黑亮的发丝尚留些许浴沐饼后未⼲的水分,她不理会,坐在圆桌边,就着烛光翻阅书籍。
十指冰冷,她想一如往常地轻松翻页,却惊觉手在轻颤,怎么样都翻不过去。双眉紧蹙,懊恼自己的没用!算了算了,这,页再多看,次吧。
双眼看着已反复阅读过多次的文字,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得老远。
想起大病初愈时,辛岩手势轻柔地帮她梳头束发,想到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昏迷的她,想到他对她所有的好…幼时给他的小小恩情,真值得他如此费心回报?
她的蛮横、她的任性和种种无理撒泼,无论哪一项,都足以被丈夫休离,但他却全心包容,让她随心所欲地当个不听话的妻子,没有一句怨言与责难。
桌上烛光微微摇曳,点点映入她的眼,她望着烛火发愣,脸上有丝迷惘。这火光…真像辛岩看她的眼神,总是暖暖地释放光芒,即使她筑起⾼墙,不让他靠近,他仍静静地站在那儿,用温暖的眸光等待着地,让她一转⾝就能看见。
他的情意无止境包围着地,她早就融化在他柔情里了。
纤指抚上脸颊,她才发现自己脸上带着笑。
在她阖上书册的同时,门板被轻敲了两声,辛岩走了进来。
“夜里看书伤眼,以后白天看比较好。”他朗笑道,欲走向凉榻的位置。
原本坐着的她却忽然吹熄桌上烛火,站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莲依,怎么了?”她怪异的举动让他不解。
“今晩…你睡床上吧。”
他闻言暗惊,没想到她会作此决定。
她站在他面前,声音有些漂浮不定,他感觉到她紧张的情绪,静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幽暗的室內传来衣料落地的细微声响,莹莹月光透过窗纸斜照进屋,投映在她光|luo的手臂上,镀上润泽的光辉。
她仅着镶银边的肚兜和里裙,衣着不整的模样似乎让她手足无措,望向他的眼神带着几许慌乱,急切希望他快接手后续的事情。
纵使以前嫂嫂们曾对她大略提过成亲后会做的事,但不代表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啊!
“你…你…”他的沉默让她更紧张了,只好硬着头皮问:“你不睡床上?”脸颊窜上热气,想必自己连耳根都红透了!
“莲依,你真的愿意让我和你睡同一张床?”他沉声问,语调比平时更低上几分。
“对啦对啦。”还要她说几次?幸好室內光线昏暗,他应该看不清楚她烧红的脸。
“你真的…愿意吗?”
“啊?”她一头雾水,她服衣都脫一半了,他还问?
她没料到她的片刻迷惑,却被他误以为是在犹豫。
“我不要你勉強自己,反正未来还很长远。”他拾起地上的中衣帮她穿上,系好绑带。“等你真正爱上我的时候,我不会再让你尴尬地说出这些话。”他手势轻柔地拉出她中衣里的长发,细心的将之梳拢在她背后。
“你…”他的温柔让她卸下所有防心,猛然张开双手扑进他怀里。
伏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听见他略为急促的心跳声,她双眼湿润,嘴角却往上扬起。
这个傻气的男人啊,把她搁在心上那么多年,今晚她厚着脸皮主动献⾝,他却仍以她的意愿为主。他对她,好到她都心生不忍了。
紧紧的抱着他,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竟不想放手了。
辛岩也回抱住她的⾝子。
怀中的软玉温香让他几乎想叹息,她⾝上浅浅的香气m散在鼻间,惑动他不稳定的心绪。
心爱的人儿在怀,他怎能无动于衷?
她对他的态度逐步在转变,一天一点点,不管要等到哪一天,他都会陪在她⾝边,等到她真的爱上他的那天。
轻拥着她纤细的⾝子,他缓缓闭上了眼。
能像这样拥抱着彼此,分享体温,他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所以她没松开手,他也不放,他们就这样安静地依偎着,任凭时光无声流逝,谁也舍不得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