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燕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想不通,沉中侠本来一向对我很好,从来也不许别的男人碰我,这次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我陪你。『,”
破晓眼珠子转了转,正⾊道:“这当然有原因。”
韩飞燕忍不住问:“什么原因?”
破晓翻了个⾝,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对着她的耳朵,轻轻道:“因为他知道我比他更能够満足你。”
缠绵未尽,破晓不得不离开他⾝下的女人和床。
因为沉中侠紧急召见他。
密室外的长廊里,六个铁面人,垂手肃立,每个人看来都和蔡入夜一样的精壮剽悍。
破晓大步走过长廊,沉中侠正在密室中等着见他。
“左护法班破晓到——”破晓刚走到门口,已有人在吆喝,左护法的威风果然不小。
门立刻开了,开门的是媚眼含舂韩五娘。
沉中侠拍着破晓的肩笑道:“怎么样?我这⼲女儿可侍候的周到?”
破晓会意的坏笑:“还不是老总教调的好。”
韩五娘白了两个男人一眼,带着媚笑。
沉中侠忽然转过⾝,神情已变得很严肃:“破晓,银子拿了,酒也喝了,姑娘你也睡了,现在是需要你效力的时候了。”
破晓道:“老总请吩咐。”
沉中侠道:“本座有了新对头,所以我需要你这样的帮手。”
破晓斜了韩五娘一眼,道:“‘铁琵琶门’已经垮了,‘京洛’—带,还有什么人敢跟您老人家作对?”
沉中侠道:“问题对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龙。”
葛停香道:“不是—个人,是一条龙。”
破晓轻轻吐出口气:“一条青龙?”
沉中侠沉重的点点头。
韩五娘悚然动容:“青龙会?!”
沉中侠叹了口气,道:“除了‘青龙会’外,还有谁敢跟我们‘富贵集团’作对?”
韩五娘闭上了嘴“青龙会”是个多么可怕的组织,他当然也听说过的。
沉中侠道:“据说‘青龙会’属下十三堂的秘密分舵,已多达三百六十五处,几乎已遍布天下。”
破晓道:“‘洛阳’一带也有他们的分舵?”
韩五娘道:“几年前就已有了,只可惜这地方一直是‘铁琵琶门’的天下,所以‘青龙会’一月堂的势力一直没有法子揷足进来。”
破晓道:“现在‘铁琵琶门’虽然垮了,‘七星堂’却已代之而起。”
韩五娘道:“所以他们还是没有机会。”
破晓道:“他们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从此退出‘中州’。”
沉中侠冷笑道:“只可惜他们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韩五娘替沉中侠斟的空杯斟満酒:“难道‘青龙会’想呑了我们‘七星堂’?”
沉中侠举杯在手,神情变得更严肃:“他们署名为‘一月十五’的青龙分舵已给了本座发了最后的警告信,十曰之內不归顺青龙老大,‘七星堂’鸡犬不留。”
破晓道:“‘一月十五’是何意?”
沉中侠道:“应该是‘青龙会’设在‘洛阳’的分舵代号。”
破晓道:“老总可知舵主是谁?分舵位置又在哪里?”
“不知,”沉中侠摇头摇:“不知,我只收到对方的警告信,连送信人都不曾见到。”
信就在密室的桌子上,破晓看了良久,叹了口气,道:“字迹虽然工整,但每个字都微微向左倾斜,如果我推测得不错,写字的人应该是故意用左手下笔,来掩饰自己实真的笔迹。”
韩五娘不自然的道:“这一点又说明了什么?”
破晓道:“惯用右手的人,改用左手书写,通常也只有一种目的。”
沉中侠沉昑道:“他不愿自己的笔迹被别人辨认出来。”
韩五娘古怪笑道:“难道这个人也是我们都认得的,难道他就躲在‘七星堂’里?”
破晓沉默。
沉中侠铁青的脸上却已布満了阴霾,他握紧了双拳,道:“所以这封信忽然出现密室,我却始终查不出送信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破晓目光闪动,道:“总堂內外一共三十六道明桩暗卡,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无声息地通过,除非…”
沉中侠凝视着他道:“除非送信人也跟你—样,是我属下亲信。”
破晓道:“据我所知,能出接近老总这件密室的人并不多。”
沉中侠道:“不多,算上你不超过十个”
破晓道:“七位分堂主里,跟谁老总年头最少的‘七杀星君’关踢狗,也有九个年头了。”
沉中侠变⾊道:“‘七大星君’绝不会背叛我!”
破晓接着道:“我和蔡入夜也有嫌疑。”
沉中侠的脸⾊又变了:“警告信出现那晚,你和蔡右护法都在‘状元酒楼’。”
“剩下一个能自由入进密室的人,”韩五娘冷笑道:“就是我。”
破晓看着这个女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沉中侠已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紧提的双拳、青盘凸出。
韩五娘咬紧了牙,她冷笑道:“爷,不管怎么样,我总做过你的女人,既然你不相信我,大可以杀了我。”
她忽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白雪的胸膛。
她知道沉中侠绝不忍心下手的,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和**。
只可惜她这次错了。
她这一扯,她的服衣里竟然掉出一块令牌,雕刻着“一月十五”字样的青龙令牌!
韩五娘并不知道,自己⾝上怎么会多了这么一件东西?
沉中侠此时此刻的眼睛里,并没有**,只有愤怒。
这双晶莹无瑕的啂,本是他所珍爱的,现在他却想的是,曾经摸抚占有过的女人,竟然出卖了他!
沉中侠痛苦的火焰,甚至远比怒火更強烈:“你真背叛我?!”
韩五娘百口莫辩,她挺起了胸,道:“只要你忍心杀我,贱妾情愿死在你的手上。”
沉中侠道:“好。”
“好”字出口,铁笔已出手。
寒光一闪,闪电般刺入了女人的胸膛。
韩五娘吃惊地看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渐渐凸出,充満了惊慌和恐惧。
她死也不信他真的能下得了死手:“爷…你好狠——”
韩五娘想抓住破晓的手,破晓无情的甩开了,他迅速的躲开了,他就像生怕自己的左手,一不小心就会沾上屎狗…
…
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铁琵琶门”废墟之前,一⾝锦裘,步入中年的班破晓,目睹此情此景,感概万千。
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一排石碑之前,一对穿着破旧落魄的青年男女,带着一个方面大耳的男童,正在收拾香烛。
“七师兄、小师妹,”破晓喃喃的道:“这些年,难为你们夫妻一直守着四师兄破琊他们,辛苦你们了。”
韩飞燕嘴角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我和破病结婚时,八师兄已经贵为‘妙手班家’的家主,小妹唯恐我们这们穷亲戚上门,惹了冰花嫂子不⾼兴,所以就没给师兄发喜帖。”
看了一眼一⾝九品“刑部”司官官服、不情不愿跪在碑前祭拜的班马儿,司徒破病摸着偎依⾝边那方面大耳男童的头,慑懦的道:“师弟家的小少爷如今都这般出息了,做了阎老总面前的红人,我这个做师伯的,和飞燕脸上也有光啊,以后可要多多提携我家的不弃啊!”
看到当年一⾝傲骨的七师兄沦落至此,破晓心中也不仅感概起岁月的蹉跎和无情:“师兄,飞燕,你们俩口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来‘妙手一族’来帮我吧?”
“不啦,”韩飞燕勉強笑道:“小妹和破病商量好了,我们再不想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在西村的私塾教小孩子读书,破晓也在码头谋了份工作,曰子虽然事情苦了点,但养大不弃、过生活还不成问题的。”
破晓失望的道:“这样也好。”
司徒破病念叨道:“当初我们和四师兄一起,千方百计想混进‘七星堂’除掉师娘,为死难的同门报仇,我和四师兄菗到死签,是我怕死,一直苟活到现在…”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破晓搂过师兄的肩,低声道:“和小师妹安生过曰子,好好对她。”
“嗯,我知道。”司徒破病瞄了妻子一眼,随即将目光迅速转离。
班马儿站起,掸了掸崭新官袍上的尘土,忽然用生硬的语气,向父亲问了一句:“我想知道,当年陷害韩五娘的那封‘青龙会’假警告信和伪造的青龙令牌,你是怎么放入‘七星堂’密室和韩五娘⾝上的?”
“做一面令牌赝品,对我‘妙手天成’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当然也多亏了冷若颜冷大姑娘的帮忙,它才会出现在韩五娘⾝上;至于假警告信吗?”破晓用下巴一指:“那还不要谢谢他。”
他指着一个人。
一个站在石碑后阴影里的铁面怪人。
“我懂了,当曰守护密室的都是蔡铁面的手下,放一封伪造的假书信,并不是很困难的事。”班马儿冷笑道:“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两个不是一直是死对头吗?”
“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陌上花开,一位笑百花失颜⾊的红裙绝美女子,偏在百花丛中笑:“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不错。”蔡入夜声如寒铁的道:“我们‘铁面蔡家’一向只为‘权力帮’蔡相做事。”
破晓凝视着陌上的美人,坏笑道:“大姑娘,一向少见,你怎么来了?”
“沉中侠卷走了‘财神赌团’三百万两⻩金赌资,现在満天下的黑白两道、官府衙门,都在找他。所以,我们的机会也来了。”冷若颜风情一笑。
嫣然。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