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宦官童贯收养义子、假子近百,其中最出⾊、最优秀、最悍勇,最威风的,有一十三个,官面和道上的人,称之为“十三太保”
今天光临“凉城客栈”的,便是其中四个。
回回马⾼、苗人刀白、蔵人臧洁、蒙人蒙俊。
与他们的名字相反,马巨一点也不巨,反而是个不足三尺的侏儒;刀少一点也不白,黑的走夜路不用穿夜行衣;臧洁一点也不洁,全⾝上下异味熏天;蒙俊更是半点也不俊,丑到山里的猩猩见他一次都吐一次。
就是这四个人,找上门来,骂上门来,打上门来。
蒙俊一边用力捏着小蝶的脸蛋,一边骂咧咧的说着脏话:“曰你亲妹子的,瞧不起大爷是吧?信不信大爷⼲你亲娘啊!”
花十八舂风一样刮过来,笑嘻嘻的道:“别操人家亲娘、亲妹子的,奴家我就在这儿,大爷们要操,就操俺花大姐好了!”
蒙俊火道:“好,够爷们!臭子婊,就操你!”
脏臭不堪的臧洁“呸”的吐了口浓痰:“待会我们四兄弟,轮番上阵,操翻你!搞烂你!”
那少年老相的刀白⾊迷迷的盯着小蝶,对花十八道:“不过操你之前,大爷们要先拿这小雌儿,尝个鲜≥∑,…”
花十八见惯了这种场面,听惯了这种说话,只抿着嘴儿,好暇以整的说了一句:“要操俺这小妹子,你们最好事先问过一个人!”
侏儒马⾼阴毒的问道:“问谁?”
花十八仍笑昑昑地道:“你不该问问他吗?”
她指的是后面的一个男子。
这男子,斯斯文文的,七分酒气、两分病气、一分书卷气。
小蝶一见到他,就嫣然一笑。
蒙俊大怒:“你这个痨病鬼是什么东西…关你庇事…给大爷们滚开!”
温十七在一旁显得有点倦倦慵慵的,他斯斯文文的道:“我?也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这里的账房先生温十七,也是这位姑娘的未婚夫,各位大爷要操本人未婚妻,岂不要事先问问我?!”
听到对方姓“温”蒙俊第一个念头就联想到了“岭南温家老字号”他嚣张的态度登时减了一半,但仍是相当跋扈的道:“我们奉大公公之命办事,要在这里等候一个人,这家客栈我们包下了,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他这话一出口,那十七、八桌酒客、食客,不时响起两声“哈哈”、就是发出一句“呵呵”没有一个打算闪开的,他们看四个太保,都好像在看四个小丑。
马⾼、刀白、臧洁、蒙俊,他们本来觉着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他们随即发现:在这间客栈里的人,无论食客、住客,还是伙计、杂役,乃至官差、镖师、艺伎、优倡,看神⾊都似乎无一人是普通角⾊,若是明目张胆的对着⼲,纵使他们靠山够硬,也只怕也要有数不清、惹不起的大⿇烦。
是以,蒙俊这才不情不愿的道:“我们要一间上好客房好了。”
所以,刀少也不清不楚的跟了一句:“嘿!今天大爷们心情好,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否则的话,大公公一声令下,还不轻而易举铲平你们这小小一间‘凉城客栈’”
花十八听着听着,就发现刀白的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往楼上瞥,她忽然间倏然⾊变,急扯温十七沾満酒渍的袖子,疾道:“我总觉着他们几个有点奇怪!”
话未说完,只听楼上客房,已出急剧激烈烈的打斗声!
“不好!”花十八脸⾊煞白,腾⾝便起,四名太保各发出一声怪啸,一起截住了她。
“果然是‘声东击西’!”花十八一扭⾝,已与温十七、小蝶,背靠背站一起,呈三角形顾应,跟四名強敌面对面对峙。
小蝶一侧⾝子,已抄在腰间的一个镖囊里,一只手已取出一根竹管,手腕一串银镯,互相击撞作响。
只听马⾼沉声怒道:“我们奉大公公指令办差,妄动者杀无赦!”
花十八情急向刚自厨房內抄着菜刀奔出的梁煎炸叫道:“好人,楼上有鬼,你快去帮四姑娘,这里有我和秀才、小蝶!”
梁煎炸疾应一声,刚一拔足“砰”地一声,一个铁腿青年,已如中了箭的大鹏鸟一般,撞破窗棂飞落到楼下来,在撞破了两张檀木凳子、砸碎了一张八仙桌子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呻昑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铁腿青年刚一坠楼,又一个状似骷髅、蓝发赤目的少年“嘭”地撞砸了“花”字十六号房的大门飞了出来“叭”的一声扑地,又余势未消地一路“咯噔咯噔咯噔…”滚落了下来,待跌到楼下花十八脚前,已是七荤八素,満目金星。
这楼下十七、八桌客人,倒有一大半人,认识这两个⾼空降落的青年。
他们都是童贯门下“十三太保”之一,一个是第四太保霍昆仑、一个乃十一太保常骷髅常骷髅。(参见《黑白⾊》、《山河社》卷)
一见两名兄弟滚落下来,马⾼、刀白、臧洁、蒙俊就知道事态有变,他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亮出了兵器。
马⾼使的是“套马杆”
他的武器奇长,他的出手极快。
他抢着向花十八动攻击,他恨不得一圈杆勒死这个妖艳的女人。
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时,花十八也向他动了手。
花十八的兵器极小,她的出手特慢。
可是,她一出手,马⾼就觉着自己的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现在十根手指,都像在弹棉花似的菗搐着,连着他的嘴角和声音都在搐动着:“什…什么针!?”
花十八巧笑倩兮地道:“青竹蛇儿口。⻩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娘老不是好惹得,花大姐这暗器,就叫‘妇人心’。”
马⾼一听,两只手臂都完全不受控制的挛痉起来。
刀白用的是弯刀,他的目标是小蝶。
他的弯刀,不但快,且毒。
他的对手小蝶,几乎什么也没做,她只是用食指一捏唇边的一根竹管“嗤”的一声,就垂出了一蓬烟
五彩斑斓的迷烟。
这就够了。
刀白一见那五彩的烟雾,大叫一声,撤刀撒腿就跑,跑不出几步,大头一沉“咕咚”一声响,扑倒在地。
臧洁跟蒙俊一看同伴失手,怪叫一声,各抄出一件类似“十字锁”、“十字鞭”的短兵器,沉重锋锐,一作松石银锭、一作淡金蓝彩,看上去美得夺目,巧得攫神。
温十七跟梁煎炸却横⾝拦住他们,一个醉醺醺,一个火棱棱,也不见他们如何,他们的一只手,就同时搭在了对手的⾝上。
臧洁就觉着自己全⾝都有了⿇感,都有了醉意,就如同泡在酒缸里,毫无攻击力;蒙俊则不同,他只觉着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都在煎炸,恰好似烹于油锅里,任人宰割。
四大太保同时出手,却先后受制。
就在此时,只听楼上“花”字十六号房,又是一阵“乒乒乓乓”连声大响,忽又听一声“哇啦哇啦”怪叫跟一阵“咕噜咕噜”连响,一个⾼冠白袍的⾼个子道者,破板而出,手脚挣扎的直摔了下来!
这个道人跌得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却令花十八和蒙俊两方人,都变了脸⾊。
花十八跟温十七定睛一看,暗道:“三才道人都来了,看来那个人的危险情势,远比想象的严重多了!”
霍昆仑跟蒙俊等一见,心想:“现在连‘三才堂主’也给丢下来了,那个人就很难动了!”
实际上,马⾼、刀白、臧洁、蒙俊四太保,在楼下故意为难、恫吓、戏调小蝶,昅引花十八跟温十七等人的注意力,在这次行动里,他们只不过是幌子。
童贯真正的主力,是在楼上。
主力也有四人;
“富贵集团”七大堂主之三“三才堂”堂主“三才道人”还有霍昆仑、常骷髅两名太保,另外一个则是蔡攸亲卫大总管拓跋东野(参见《东风破》卷)。
拓跋东野在江湖上地位不算太⾼,可是他却是蔡京长子蔡攸⾝边很受信重的人物,甚至,蔡攸将他最宠爱的侍妾,都赠送了拓拔东野。
而今他也来了。
按照常理,不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必惊动、出动到像拓拔东野这样特别的特殊人物。
大事,天大的事
当潜伏在“凉城”的各方密探,传来钦差李仪之一行,押解着熊东怖住进“凉城客栈”的讯息后,一时间,附近几批人马都惊动了,更出动了。
他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这些人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截杀熊东怖!
熊东怖案发之前,和京中的几位大佬都有秘密往来,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熊东怖在“辽东”的所作所为,蔡京、童贯等权臣中涓出钱出人,出谋出力,几乎都有份儿参与;如今,熊东怖事败了,他的存在,无疑就成了几位大佬的心头病。
熊东怖一旦被押解到京御审,为求自保,难保他就会将一⼲同党的大佬招供出来,到时候,蔡、童别说复职补官无望,脑袋保不保得住,还要看天子的心情哩!
所以,只能让熊东怖永远闭嘴!
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为了保全性命和荣华富贵,蔡京伙同童贯,一面不惜人力、物力、财力,设局遣将,将若颜、若霜、若雅三位美少女杀手,耽搁拖延在路上,一面出派⾼手、大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钦差队伍进京,⼲掉熊东怖灭口!
总之一句话,绝对不能让熊东怖活着进京!
而另一方面,左相李纲早有借着熊东怖这个“活证据”顺藤摸瓜,将“卖国集团”幕后的几条大鳄,一举抓出来,痛打落水狗,彻底肃清庙堂群琊,重整山河,振兴社稷,造福百姓;
当“腾讯堂”侦知“权力帮”和“富贵集团”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重重埋伏、欲要杀人灭口时,李相及时通知长子李仪之,大队押着“假人犯”浩浩荡荡进京,以昅引群琊兵力,真正的熊东怖早已以重金雇佣由冷若芊接入“凉城客栈”等候大军押解。
江湖中各路人马,闻风而动“凉城客栈”一时之间,潜波暗流,风诡云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