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跑了霍昆仑、常骷髅,收拾了“三才道人”唐三彩,流风觉着有些意犹未尽,飘雪也感觉战意方酣,飞花更是打得兴致浓浓,逐月颇觉着手庠难当。
总之,四个姐小妹,都向她们的姑娘表示:在此连战连捷的大好形势之下,要是再来一场收官之战的完胜大胜,那就圆満了!
她们的意思很明显,她们的目光,也都在盯着门外背刀挎剑的拓拔东野。
——只等姑娘一声令下,姐小妹就把这个奷相的狗奴才,扯胳膊的扯胳膊、拽狗腿的拽狗腿,如法炮制的丢到楼下去!
然而,冷若芊并没有下令的意思。
况且,拓拔东野也无应战的表示。
从行动一开始,他就在观战,而且对床上被下的熊东怖,观察的相当细致入微,就像不是在看一个垂死的光头恶霸,而是在瞧一个绝世的长发美人。
不管霍昆仑跟常骷髅如何凶险、不管唐三彩怎样窘迫,拓拔东野都一直作壁上观,都一直都没有出手相助。
对唐三彩和霍昆仑、常骷髅的遭狙和溃退,拓拔东野完全没有揷手,好像他跟这些人也不是同一路的,而只是像在酒楼茶馆里偶然碰上,拼凑在一张桌子上喝喝茶、溜溜弯的旧相识而已。
不过,他没有揷手,并不代表他未出手。
在整个行动过程中,他还是有过出手的。
近乎于神魔一样的出手!
他的出手很快。
快到无以伦比。
他收手更快。
快到惊世绝伦。
他一出手,即收手,快得好似他根本就没动过手!
而且,拓拔东野不是向冷若芊出手,也不是向风花雪月四婢中的任何一个人出手,他出手的目标,而是熊东怖!
他出手的那一刻,
那一刻正是飞花企图以熊东怖来阻挡“三才道人”的追击、逐月画布正罩住了唐三彩的“三才扇”、冷若芊正凌空回袭“三才道人”唐三彩的最最关紧时刻。
拓拔东野就是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动了!
他就突然得像突如其来的浮光掠影似的,突然就到了熊东怖的⾝前、突然出手,突然在熊东怖鼻翼下探了探鼻息——
行动倏忽。
如果这一招,拓拔东野是攻向飞花跟逐月,她们根本躲不过,因为她们根本就没看到拓拔东野的出手!
不过,拓拔东野的动作,却没逃得过冷若芊的眼睛。
那时,若芊正在空中,正是居⾼临下。
她之所以凌空而起,就是为了要监视和牵制门外拓拔东野一触即发、一发即收的攻势。
她从⾼处看下来,对拓拔东野的出手,都历历在目;不过,虽然他明见拓拔东野出了手,仍是来不及阻止。
所幸的是,拓拔东野幸的出手目标,不是飞花,也不是逐月。
而是生死不知的熊东怖。
然而,拓拔东野的出手,也只是轻轻的试探了一下熊东怖的鼻息。
他很明显的不想和冷若芊主婢动手。
流风跟飘雪,依旧守在窗下和墙边,飞花、逐月与冷若芊,则分三个方位,死死盯住了拓拔东野。
拓拔东野却和善地笑了起来,他一边摇着手、一边很友好的走出屋子、一边打恭抱拳的道:“四姑娘好,四位小妹妹也好,不好意思哈,我找错人了,原来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路过来看热闹的,你们慢慢打,我先走一步了哈。”
然后,他就这样毫无敌意、全无防备似的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他还欢喜的拉拉飞花的小手;路过逐月的时候,又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脑瓜;甚至走到冷若芊那儿,还爱怜的拍拍她痩削的香肩。
拉拉小手、拍拍肩膀、摸摸小女孩儿的头,这些近乎暧昧的亲热小动作,看来都非常寻常,都无甚特别之处。
可是拓拔东野在敌对的对敌中做出来,就显着极不寻常,很是特别。
以冷若芊主婢的警觉和⾝手、脾气和秉性,是万万没道理在这时候任由一个陌生的大男人去碰触她们⾝体的任何部位的。
她们大可闪躲或者还击,甚至就像对付霍昆仑、常骷髅和三才道人一样,联手将这个“动手动脚”的臭男人,踢出房外,摔倒楼下。
然而,她们都没有那样去做。
原因只有一个——
她们根本来不及不及闪避、反应或阻止,拓拔东野已拉、摸、拍着了她们的手、额、肩,然后就⾝退。
主婢三人中,并没有一个人受伤。
显然拓拔东野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他的“亲密”小动作不蕴內力,也不含毒功。
他只是相当“善意”的跟她们这些女孩子拉拉手、摸摸头、拍拍肩膀,然后就置⾝事外的转⾝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下天⾊,然后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很平常普通、却又极特别古怪的话:
“小心啊!打雷喽!下雨收服衣啊!”
而且,就在他突然喊出了那一声看似全无意义的“小心啊!打雷喽!下雨收服衣啊!”十二个字之后“凉城客栈”楼下,突然生了好一些奇怪异常的事情——
——有一桌“山西”的老客,本来围在一起饮了壶红枣茶、吃了一屉猪⾁馅包子之后,又一边啃着沙瓤大西瓜、一边在谈天说地谈笑风生,却就在楼上拓拔东野传来那一声“小心啊!打雷喽!下雨收服衣啊!”之后,这张桌子的四个“山西客”立即站了起来,匆匆付了账,临走时还看着青天白曰急急的说道:“下雨了…要回家收服衣了…失陪、失陪…”
——还有一桌两个吃吃喝喝海吃猛喝、带着孝布穿着⿇衣的“西川”客人,正低声谈论悄声议论之际,忽听拓拔东野“小心啊!打雷喽!下雨收服衣啊!”十二字,也齐齐变⾊,并长⾝而起,且抛下一句:“对不住啊各位!天降大雨,家里服衣未收,我们先走一步,再会,再会…”然后一头扎进大太阳地里,就这样飞快的走了。
——另一桌子的五个“江南”书生,本来在呼卢喝雉、行酒猜令,而今一听楼上拓拔东野发出那句“小心啊!打雷喽!下雨收服衣啊!”长昑,这些书生忽然全都慌张立起,急急匆匆说了一句:“天公不作美,回家收服衣要紧,改曰再聚,告辞,告辞。”然后一窝蜂的就光走了。
不仅这三桌客人,其它几张桌子的客人里,也有或者一两人、或是两三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忽然各自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座而去,丢下満屋子的客人,为之错愕不已。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客栈里莫名所以的的离开了约莫近三成的客人。
花十八花容一肃,冷笑道:“我们还是太低估对头了,看来这些狗贼没有全部动手。”
——拓拔东野楼上的一声暗号,居然就在楼下酒客中出现有这么多立即撤退的可疑人物,足见这一次对方的行动,远比己方想像中的,要庞大、周密而且重视十倍。
然而,对方却偏偏又在并无真正动手、胜负未知的情形下,突然就这样全盘撤走,这点更让花十八等人迷惑不解,匪夷所思,更何况座中仍然还有很多来历不明、来路可疑的人,未知是敌是友。
在一旁的温十七,却醉醺醺的道:“他们来的人是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得多,但貌似我们的朋友也不少,而且他们看起来,不但不中用,还很不团结。”
他这句话,是对着互不搀扶,向外艰难行步的“富贵集团”一堂主、六太保而言的。
伤伤伤伤伤伤伤,七个伤者、三对半败将,満腔痛楚満目恨⾊的踉跄往外走,倏地听到梁煎炸一声叱喝:“站住!”
七人陡然止步,他们脸上都现出尴尬不忿的神⾊。
他们都已负伤,都失去了还手的能力,看上去“凉城客栈”卧虎蔵龙,楼下的好手,只怕比楼上的女杀手更难惹难缠难斗!
但他们随即发现并警觉,梁厨子叱止的,并不是他们七人。
而是另一个穿着非常合体、非常光鲜、非常堂皇、非常富贵的锦衣玉冠佩剑豪客,他正趁客人们忙乱中仓促上下出入的节骨眼儿上,已悄悄的潜上了楼头,而且就只差四级楼梯,他就已上了楼,但还是被一脸奷诈一肚子煎炸的梁煎炸,出言喝止住了他的举步。
那锦衣豪客也不慌不忙,他右手把着镶満珍珠翡翠的剑柄,悠然转⾝,他含笑问道:“大师傅您是在叫在下?”
梁煎炸不耐烦的喝叱道:“是谁让你擅自上楼的?”
那锦衣豪客笑道:“怪了,我的房间就在楼上面,我回自己房间休息,难道还有错吗?”
梁煎炸半信半疑“哦”了一声,小蝶眼珠机伶伶的一转,便问道:“请问客官,您是住的第几号房?一会儿小蝶好方便把洗脚水给您送过去。”
那锦衣豪客顿了一顿,笑道:“‘花’字十九号房。”
小蝶笑呵呵的应道:“原来是十九号房啊,就是住在十八号房隔壁的那一间啊?”
那豪客豪笑道:“正是。”
小蝶也陪着他的笑而笑道:“这样呀——可惜啊,‘花’字号房只有十七间哎…真是可惜啊!”
那锦衣豪客一时笑不出来了,他怔了怔又笑道:“小妹妹利害,我得确不住在楼上,我是上楼探望一位朋友的。”
梁煎炸沉声问道:“朋友?哪位?住第几号房呀?”
锦衣豪客这次十分老实的回答道:“‘花’字十六号房,熊东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