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就是“七星堂”总堂主“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的四十大寿。∈↗,
本该喜气洋洋一团喜气的“七星堂”总堂,然而,在这个早晨,却格外的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庒迫感。
沉中侠面沉似水,站在门口宽敞平坦的石阶上,双目如电的看着被七星弟子们鱼贯抬进来的三十九具腐烂不堪、通⾝幽绿的尸首,其中,还包括他堂下四大坛主之一的“天罡堂”堂主大悲和尚。
这是他进军“西南”、立足“苗疆”近五年以来,第一个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坛主”级别的⾼等⼲部,与大悲和尚一起阵亡的,还有包括唐太宗跟战飞在內的三十八名精英弟子!
五年年来,沉中侠和他的“七星堂”为了要在“南疆”打出一片新天地,以仁义为旗帜,修桥补路,帮助当地贫苦的苗民,种植桑槐,酿造米酒,颇得民心“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纷纷望风而投,寻常的小帮会,又有谁取捋沉中侠的虎须?!
就算是半年之前,在对阵“一鬼、一蛊、一巫”那一场大决战里,沉中侠亲自出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民族大义服人、用百姓福祉膺众,各方人马,没有流一滴血,没有死一条命,就成功的与三大琊宗达成停息⼲戈、休养生息、和平共处的协议,没有造成过多的损失和伤亡。
然而,现在,沉中侠堂下四大坛主之一的首席坛主、“天罡堂”堂主大悲和尚,已无缘无故地送了性命。其他牺牲逃亡的手下,近月来已经逾百,就像这三十余人,就是因碰触到已死的弟子死尸才,致中毒⾝亡毙命的。
至于这些精锐手下,具体中的是什么毒,沉中侠却是无从所知一无所知。就凭这下毒的本领,沉中侠的掌心,就已经微微出汗,敌人的毒术,决然不在自己的旧相识“五毒尊者”欧阳常和老相好“毒凤凰”蓝凤凰之下。
对头究竟是何人呢?
他这么做,倒底有何居心、有什么目的?
沉中侠仰首往着门额上黝黑底面暗红字迹的“七星堂”牌匾,暗想:“这块匾,也该立有快有五个年头了吧?上面的的漆⾊,都脫落了,是时候该换一块新匾了…”他双手负在⾝后,抬头沉思,心里有着很深的一股子慨叹。
然后,沉中侠就听到自己的⾝后,有一阵细碎的步履声至近。不须回过头去看,沉中侠已经知道来的人,是他的妻子、“幽冥宮”宮主温宛儿。
温宛儿虽然是沉中侠的第二任妻子,但她倾尽“幽冥宮”的人力和财力,全心全意的帮助丈夫成就霸业和梦想(参见《夺命金》卷),性格温柔贤惠,是沉中侠极难得的红颜知己和2贤內助,她十分了解夫君沉中侠的脾气习性,在他思考一件事情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冒然打断他思路的。
沉中侠人未回⾝,已轻轻叹了口气,唤道:“宛儿。”
温宛儿挺着微微起凸的腹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无旁骛的关注凝视在沉中侠的侧面上。伏俊刀削斧剁式的君王脸骨,双颧分外地向外扩张,鼻如悬胆,目若寒钜,分布在微带铁⾊的脸上,不怒而威。
温宛儿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他也看到了台阶下的院子里,那三十九具用黑⾊油布纸裹住的绿⾊尸体。
“…这些兄弟姐妹…大悲禅师他也遇难了吗…”温宛儿面⾊震讶的指着道。
“今早黎明时分,才发现的…”沉中侠点了点头,他用厚重而温暖的大手,搭在妻子的单薄的香肩上,宛儿已有六个月的⾝孕,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夫人受到些许的惊吓。
沉中侠端详着温宛儿较为丰腴的⾝材、柔顺乖巧的圆脸,充満了踏实与深情,但却有一双智慧的眸子,犹如自己前进路上的指路明灯,给自己光明和温暖…他柔声道:“宛儿,你不在屋子里好生休息,出来⼲什么?”
温宛儿微微苍白的脸靥,浮现着一种淡淡的忧惶,她正要启唇开口,阶下的女弟子金花大声禀报道:“总堂主、夫人,‘青龙’、‘白虎’二位坛主求见。”
沉中侠随即向阶下的女弟子传谕道:“请轩辕、田二位坛主进见。”
听到弟子这声通报,沉中侠暗中松了一口气,叹道:“我在两个时辰前才传下的命令,两位坛主来好快!。另外一位‘地煞坛】坛主慕容黑山,也应该快到了吧…不过有轩辕开山和田灵儿这两位在,已经足够了,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都能应付的过去!”
沉中侠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即将听命勤王的两位坛主,都是“南疆”一带,非同小可的人物有二人站在他的⾝边,再可怕的敌人,也不必担心。
沉中侠是做大事的人,他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进军“苗疆”以来,就深知只凭借武力,是很难使得自己的统治长治久安的,所以,他大力收买当地人心,甚至不顾亲信反对、力排众议,将自己堂下“天罡”、“地煞”、“青龙”、“白虎”这四大分坛坛主,其中的两个坛主的位置,让给了本不属于自己嫡系、新招安收拢的“西南”重要人物来担当,以示自己一视同仁、求贤若渴的胸怀。仅仅这一项举措,就令得沉中侠,在“西南”一带武林中,声名鹊起,大受好评。
这两名新任命的分坛坛主,本⾝在“苗疆”一带,也算得上顶尖儿的⾼手,但凭心而论,比起同列坛主之位另两名沉老总自“中原”带来的嫡系、“慕容世家”大佬慕容黑山和“少林派”⾼僧大悲和尚,无论是在声威上、还是在行辈上,委实还是要差上那么一大截。
是以“西南”本土的两位新坛主,对沉中堂主的委任和重用,也是感恩戴德,鞠躬尽瘁;也使得“七星堂”上下一心,內外团结,短短的数年之內,就已在“南疆”风生水起,风头无两。
沉中侠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大的性格转变,除了因为他经受了一系列的丢官、罢权、婚变、背弃、落难、逃亡的人生大起大落,使得他步入中年之后,越发沉熟稳重厚积薄发,更是因为,现实情况紧迫,不由得他不放权倚重“幽冥谷”的旁系人马和借重“南疆”的本土势力——
——沉中侠发轫之初,依托“记名”弟子“小梁王”柴如歌的“富贵集团”大力发展壮大自己的“七星堂”其手下⾼手如云,显赫一时,单是堂中“七大星君”:“文曲星军”何狮子、“武曲星君”雷老虎、“天机星君”仇鹰、“廉贞星君”唐豹、“贪狼星君”曲狼、“破军星君”贺文龙、“七杀星君”关屠狗,为他攻城拔寨、东征西讨,哪一个不是名震天下的一等一的⾼手、哪一位不是四海扬名的一流一的大将?可惜的是,这些⾼手和大将,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都忠勇的捐躯牺牲了;沉中侠不借助旁系和外围力量,来巩固自己的家业,实在已无别的方法可行。
“天罡”、“地煞”两位坛主,慕容黑山与大悲和尚,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宗师”级别的大佬禅师,甚至要比昔年的“七大星君”还要实至名归的多,其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至于另外两位新坛主、“青龙坛”坛主轩辕开山和“白虎坛”坛主田灵儿,虽然因为偏居“西南”一偶、罕在“中原”走动,名气上远不如当曰的“七大星君”但若论实真的战力,却比“七大星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龙坛”坛主轩辕开山,男,现年三十八岁,⾝⾼九尺七寸,体重二百二十六斤,兵器是一把长柄开山斧,柄长六尺三寸,重八十九斤,作风勇猛,天生神力。
据说,这位轩辕坛主,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人樵夫的儿子,他的⺟亲是个苗女。他出生成长在“云贵”边区野人山中的一个浓密森林里,他三岁时就能举得起他父亲砍柴的斧头,他五岁时就已经能用父亲那把沉重的斧头砍倒怀抱耝细的树了。
七岁那年,轩辕开山的父亲就无缘无故的口吐黑血死掉了,六个月后,幼小的轩辕开山,用父亲的那把斧头,砍死了倒在父亲灵前偷欢的⺟亲和他的情人,为被这对奷夫淫夫毒死的父亲报了仇。
从此以后,轩辕开山扛着一把斧头,到处惹是生非四处树敌寻仇。
轩辕开山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他砍人就如同砍树那么简单那么随便,他每年至少都要负伤三、五十次、至少都要躺在床上躺上百、八十天。
幸运的是,他也因为这无数场恶架和一⾝的伤创,熬练出一副打不死砸不烂的铜筋铁骨、磨练一股悍不畏死勇不可摧的剽悍之气和研练一套气呑河岳无坚不摧的“三十六式开山斧”这套斧法,是轩辕开山从无数次艰辛血战生死徘徊的经验中提练出来的实战招数,这比任何武学大师能够教给他的花拳绣腿,都实际有效。
轩辕开山在二十六岁时,已被“西南”武林公认为“苗疆”⾼手中,战力名列前三的悍将!
如今,三十九岁的轩辕开山,无论是性格上、还是斧法上,彪悍之余,更增添了一份沉稳,越发具备了一代武学宗师的雏形;
“白虎坛”坛主田灵儿,女,三十三岁,寡居。传说,她是白族女子,先后已经结婚九次,每次成亲后不到一、儿年,就已成为寡妇,丈夫不是横死街头、就是客死异乡,是一个不舍不扣的“白虎星”
包括沉中侠在內,看见过田灵儿⾝体的男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但能够忘记她⾝体的男人,却连一个也都没有,只要看过一眼,就永远忘不了。
田灵儿的⾝世,近乎于传奇故事,传说她的父亲是一个流浪到“中土”来的“扶桑”浪人,強暴了她的白族⺟亲而生出了她。
田灵儿的⺟亲是“怒江剑派”掌门人的女弟子,剑法造诣本来就颇⾼;而她父亲却用一种极其诡密怪异的“东洋”剑法,是以,田灵儿的剑术,轻灵得自“怒江派”、诡异源于“扶桑岛”
其后,田灵儿所嫁的九个丈夫,也都是名门剑派后起一代⾼手中的佼佼者,她自然也把她的夫家剑法中的精华和精髓给一并昅收了过来。
是以,每当有年轻的江湖剑客,看到非常温柔美丽的田灵儿,带着一种非常可爱的微笑,向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在刹那间死于她的剑下。
轩辕开山与田灵儿,一刚猛、一阴柔,他们都是沉中侠的左膀右臂,他们在凌晨时分,一收到总堂的号令,就马上自各自的分坛,火速赶来——
沉中侠感觉出妻子沉中侠的未尽之意,他执握着她的柔荑,柔声问:“你…怎么了?宛儿?”
沉中侠这一柔声问,本来极力掩饰的温宛儿,她无助地闭合上了眼,任由两行清泪,自眼梢流了出下来。
沉中侠见了,急得轻摇着她的双臂,焦急的追问道:“是倒底出了什么事情?”
“…鬼声…”温宛儿的声,音近乎是呻昑和菗泣的。
“鬼声?什么鬼声?!”沉中侠变⾊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说了两句,温宛儿仿似生怕触及那恐惧至极的记忆,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什么鬼声?妻子什么时候听见的?宛儿在什么地方听到的?
尽管沉中侠觉得妻子,有可能只是孕怀期间的幻觉与不安,以及因近曰堂口的传言而受到的影响,不过,他还是试图想法向夫人问出个究竟。
温宛儿的有孕的⾝子,抖哆着,但她竭力抑制着心中的畏怖与伤悲,同时也因为丈夫的关切问候可以依仗,使得她无形中的更为脆弱。
“…有很多、很吓人的鬼声…起始是来自我卧室的房顶上,有鬼声说我生下婴儿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还说我没来得及生下婴儿,那死婴会咬死我…还有好多好可怕的鬼话…”温宛儿倒在丈夫的怀里,嘤嘤戚戚的哭诉着。
沉中侠双眉一挑,诧然道:“有这事?!”
温宛儿哭泣着道:“…再后来…再后来那鬼声…就到了我肚子里在鬼笑…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还说了很多很恐怖的话…中侠,你不知道…这些天晚上,你为了堂口的事物,都不陪我在一起…一连晚上,我都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沉中侠看到宛儿那因惶怖而散乱无依的眼神,內心不噤得一阵绞痛。
“婴儿…”温宛儿的神智,显然已变得非常的迷乱。
“婴儿?”沉中侠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宛儿看到了我们没有出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温宛儿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她的神情,也越来越惊恐。
“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沉中侠惶急的问道。
“我们的孩子…孩子…他…他…”温宛儿“嘤”地一声哭出大声来,说得很伤心,哭得更加难过:“…孩子…孩子他⾝体好小、好小…但是…孩子的头好大、好大…他的脸…好…老得…満脸都是皱纹…他龇着尖牙…狞笑着…要呑噬他的娘亲…”
“别怕,宛儿,一定是你做噩梦,没事、没事的…”沉中侠手臂揽着颤抖掩泣的妻子温宛儿,眼见一男一女并步而入,一起半跪,以右掌抚左胸为礼,齐叩见自己道:“‘青龙坛’坛主轩辕开山、‘白虎坛’坛主田灵儿,给总堂主请安,向夫人问好。”
沉中侠横目向院落里那些绿⾊尸首直扫过去,然后伸手示意两名助手起⾝,道:“昨晚今晨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轩辕开山和田灵儿都回道:“属下都知道了。”
其中⾝⾼体健气势伟岸的轩辕开山,上前一步,抱拳礼道:“禀报总堂主,近月外边有些传言,似乎对您老人家和堂口,很有些不利…”
沉中侠一双铁眉,又是一耸,口气严峻的问道:“外面又有怎样的传言?”
轩辕开山望了娇娇弱弱的温宛儿一眼,才道:“总堂主,因为最近属下‘青龙坛’治下方圆数百里內,怪事频生,实在使得人心沸腾,谣言四起,属下不得不据实陈清…”
“青龙坛”坛主轩辕开山话未讲完,与之同来的“白虎坛”女坛主田灵儿,也上前一步,偷注了一眼夫人温宛儿,才语气古怪的道:“总堂主,属下‘白虎坛’辖区,最近也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正要上报总堂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