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赫卡今天放心让我一个人跟踪陈萍老公他们,原来不过是一场戏,他们知道我在跟踪着,故意要秀恩爱给我看,所以我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其实后面还有察警在跟着他们,敢情我就是最笨的那只蝉!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只不过是在演戏,害我看到你失落的样子,还以为你遇到什么⿇烦呢。] 我想想自己当时担心赫卡是不是因为推理错误而不⾼兴时的心情,顿时觉得挺可笑的。
赫卡轻轻哼笑几声,目光转向褚老,老人家整个人颓在那里,精神上的冲击令他像丢了魂一般,嘴里不停的喃喃轻说,[只是想要我的钱…。只想要我的钱…]
这种年纪能再次认真的恋上一个人不容易,畅想过美好未来,到头来却是场残酷的噩梦,换作是谁,都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人们都说,见过天国的模样,再狠狠摔回地面,倒不如不见。
赫卡沉默片刻,漠然的说道,[你错了,她想要的不是你的钱,这场祸事,是你自己惹上⾝的。]
[什么?] 褚老茫然的望着赫卡。
[在一般人眼里,你确实小有⾝家,可我认为在这几盗贼眼里,你的⾝价真没到让他们值得在你⾝上浪费半年多的时光,从昨天怀疑他们就是Z市犯罪嫌疑人时我就开始思考他们这次的动机问题,按理说,上宗案件那么严重,风头还没过,他们偷到的钻石和⻩金足够生活很久,该隐姓埋名避避才对,这些人不是普通⽑贼,若真是他们,既然肯耐得住性子,就不会蠢到贪得无厌的地步,又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后又向你出手。而且比你更大的古玩店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是你。昨晚我跟苏菲重新仔细的梳理了一遍案情,她虽然是个不着调的流氓,但偶尔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喂喂,有你这么表扬别人的么?] 苏菲眼弯如月,笑嘻嘻的抗`议着,感觉上没有丝毫不満,像在开玩笑。
赫卡眼角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是从最初开始讨论,信件让委托人认识了陈萍,设下桃⾊圈套让他渐渐沉迷,接着又以陷入危险为由把委托人骗到K市,所以他们的目的是让委托人离开我们所在的M市,也可以暂且理解为离开古玩店,第二个可能是为了让委托人来到K市来方便进行人⾝控制,但到K市后,我们只是观看了一场苦情的戏码,并没有遇到暴力犯侵,所以排除了这个可能,接着苏菲分析了与陈萍老公谈话时得到的信息,她说谈话时没有遇到丝毫阻抗。]
苏菲解释道,[所谓阻抗就是指谈话对象心理上有抗拒和排斥的现象,陈萍老公对于谈论他妻子病情方面没有任何排斥,应答流利。这与后面我们所看的事实,也就是是他亲自陷害妻子进精神病院这件事在心理上相矛盾,在赫卡询问他们夫妻居住时间时,他出现阻抗反应,不愿再继续谈话,可最后却又加了一句“想见陈萍就自己去精神病院”这是很明显的语言暗示,这些之前赫卡都说过了,场景换到医院,陈萍的表情现是延续故事的进行,你们两个离开之后,她始终在用女人擅长的柔情藌语暗示着将来要与褚老先生共度终生,同时表现出強烈的希望褚称先生最近能留下来陪伴她的意愿,当然,褚老先生可能直到现在都并不这么觉得,因为言谈过程琐碎,语言和表情有着复杂的深度,所以不去系统而理性的理解可能就没办法体会到其中真正的用意,总之,这部戏从头看起,我只解读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并不仅仅是要褚老离开M市,而且希望把他留在K市一段时间。]
[可乐,你既然看过福尔摩斯,就该记得里面有很多嫌疑人为了实施犯罪而用计将人引开的案例。] 赫卡放柔目光看向我,仿佛在考我一般。
我脑子里迅速转了几遍,连忙点头道,[我记得有很多,但一时能想起名字的只有证券经纪人的记书员和红发俱乐部。]
[记性还不错,红发是比较出名的一篇,但本案的手法其实和你说的证券经纪人的记书员更相似,昨晚我和苏菲按照已经捋出的思路继续推理,他们想让委托人留下来,说明M市的古玩店极可能有他们作案目标,但我还是认为委托人的古玩店并没有到值得他们费尽半年时间的地步。]
[而我坚信他们的目标就在古玩店,不过赫卡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褚先生的古玩店附近不到一百米便是当地的辖区出派所,那一带治安非常好,夜晚会不断有察警巡逻,换作是我,就算要选择作案目标,也不会选在这里。分歧令思路更加宽广,我们争论后认为团伙里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正是这个问题能将褚先生的店与他们联系在一起,至于倒底是什么问题,最后也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苏菲瞅瞅赫卡,[实际上,直到昨晚,我们都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陈萍这伙人到底是不是K市盗窃案的同一伙人,一切争论都只建立在假设上。]
[但是今天一早,K市警方就发来消息确认了嫌犯的⾝份。] 赫卡微微眯了眯眼睛,[既然是同一伙人,那么推理动机上可以变得更肯定,在上个大案风波未平时就铤而走险急着出手,很可能是牵涉到重大的利益,否则没理由冒如此大的风险,关键在于什么样的利害能使他们和委托人联系在一起,我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忽略的地方,委托人的古玩店⾝家虽然不值,可古玩店本⾝却蔵着很多玄机,由于盗墓和古董交易行业的混乱,许多不正规的古玩店都有收私货的现象,甚至还有些会做非法典当生意,佛像的金子和钻石虽然不属于古玩,但有没有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被委托人私收,才惹来这一场祸事…于是早上我就交给苏菲两个任务,一个是私下询问委托人倒底有没有做过非法收私货的生意,半年以前可曾收过钻石或⻩金,另一个就是想办法让陈萍写字。]
褚老一怔,看看苏菲,似乎明白了什么,轻颤颤的点头,[是,早上她确实神神秘秘的问过我,我也说了,我们这一行,低价收点来路不明的私货很正常,不过收钻石和⻩金的确实少见,我这一生靠眼睛吃饭,虽然珠宝不是我的长项,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大半年前有个男人来过,在店里转悠半天,却不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我瞧他应该不是个老手,含含糊糊的不懂行规,就主动试探他是不是有好货想出手,结果他说有是有,不过不是想卖,是想典当,听人家说我这里守信用,想来问问。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瞧瞧,他掏出一颗漂亮的大钻石,我看了看,确实是个上品,而且形状打磨得非常特别,他想当个五十万,当期一年,利息给得也很⾼,如果一年他不来赎,东西就归我了。我觉得五十万太⾼了,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毕竟珠宝方面我不太熟悉,而且那么多钱,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古董商的⾝价,也不敢随便答应。那男的见我犹豫就走了,结果过了两天,他又匆匆回来,样子十分着急,说他急用钱,希望用那钻石作抵押向我借二十万,一年之內绝对会回来连本带利还我,我说我最多能拿出十五万给他,他最后也答应了,我们签了协议,验过钻石,他就拿着钱急忙离开了,至今再也没出现过。难道说,他抵押给我的那颗,就是佛像上的白毫?]
赫卡淡淡的说,[确实就是佛像眉间的白毫,当苏菲打电话把这个信息还有你机手被盗的事告诉我时,我正在安公局和察警商量要怎么才能一网打尽,他们现在有明有暗,一旦行动不慎就会导致躲在暗中的嫌疑人落跑,到时再想抓人便更加困难。正是这两个线索开解了最后的问题,委托人私收钻石的经过表明他们团伙內有人想叛离私呑,那人可能正遭到同伙追杀,钻石不能直接当现金,想买个好价钱是一时很难出手的,于是冒出典当的念头,暂时换钱去逃命,黑货自然不可以到正规典当行,他第一次去委托人的店后又离开,说明当时还有时间让他选择和犹豫,但第二次的匆忙,意味着危险临近,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已经遇害,同伙从他口中套出了钻石下落,于是才将祸事引向委托人。]
[你说有两个线索,那么难道机手被盗也与此事有关?] 我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要盗取褚老的机手。
[我一直想解破他们的全部计划,这将有利于抓捕方案的制定。当初的六人组合如果少了一人就只剩五人,陈萍夫妻加上那个女人,有三个人在明中牵住委托人,也就是说另外两个负责到M市偷东西,关键是用什么手段去偷。苏菲告诉我陈萍鼓动委托人与她单独出门,结果回来后机手便不见,若将这件事与整个阴谋联系在一起,我想了一种手法,正是福尔摩斯中记书员一案的方法。]
[莫非他们是要伪装成褚老正大光明的到店里去拿东西?!所以才去偷机手!]
[不错,正是如此。]
[不可能。] 褚老头摇否认,[我店里的钥匙还在⾝上,只丢了机手而已。] 他说着,从口袋里摇出了自己的钥匙,确实还在。
[你说过,陈萍去你家时不仅带了相机,还每天睡前给你冲牛奶,那么,是否觉得夜里睡得异常安稳?]
褚老努力回想了下,肯定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一觉到天亮,她在⾝边的这段曰子我晚上从来没起夜过,我觉得大概是⾝边有一个人,所以比较能安心吧。]
赫卡讥讽似的冷哼,[如果是由于爱情也就没这么多⿇烦了,别太⾼看精神力量,你能睡得安稳纯粹要归功于她在你牛奶里放的安眠药。]
[?!] 褚老⾝子一僵,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大概再也没什么力气去追问。
赫卡目光依旧冷淡,[她与你见面的真正目的是去內部踩点,夜晚用药让你沉睡,好方便她的行动,带相机是为了将你的容貌及屋內器物尽拍下来,还有你的件证及钥匙,只要各个角度拍得仔细到位,回去后她的同伙就有能力将钥匙复制出来,件证也可以造假,又有了你的笔迹,最后把你骗到K市监视,再将你的机手弄到手,防止有人通过它与你联系报信,经过容貌伪装,便会有另一个你出现在你的店里。机手被盗说明他们已经要开始行动了,我让萧明那边提⾼警惕一定要全部抓到,不能有漏网之鱼,等他们行动结束,我们这边就会收网,逮捕另外三人。]
事情简直戏剧化到极点,我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全部因果过程,赫卡机手响起,她接电话讲了两句便挂断,然后微微皱眉说,[全部到警局去一趟,得做笔录,刚刚发信短,现在又打电话来催,真是⿇烦。]
赫卡对于破案向来很积极,但到后续程序时总显得很不耐烦。褚老此时已经颤颤的站不起来,情感精神上的打击想必要很久才能恢复,我伸手去搀扶他一起离房开间,在走廊里突然想到赫卡方才推理中的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喂,赫卡,既然陈萍已经住进褚老家里,又能碰到钥匙,为什么不在晚上直接拿东西走人?]
赫卡停下脚步看我,眼中渐渐温柔带笑,[可乐,能够发现问题和学会质疑是个好的开始。关于你说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不懂得顺手牵羊的盗贼永远不是称职的盗贼,他们已然在一个老头子⾝上浪费了近半年的时间,难道只是拿回原本的钻石就能弥补损失么?为什么不借机多捞些外快,就算小古玩店好歹也是个有货的地方,几十万还是能弄到的,偷一个是偷,全部偷也是偷,何乐不为?]
[他们是想把褚老的店搬空?!]
[萧明说抓人的时候对方开着个面包车停在店门口,伪装成委托人的嫌疑人告诉周围的人他要搬走,看样子是得搬个精光,而且他和周围的人很熟识,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想必已经在那附近侦查过很久。]
[可真是狠绝,拿走一个老人的全部,岂不是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我感觉到褚老⾝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也许不仅仅是由于感情上的打击,还有对于经历这件祸事的后怕,他差一点便一无所有。
…
后来,我们去察警局做完笔录后便收拾东西连夜开车回了M市,褚老嘴上说着没事,可看得出精神状态很差,他承诺会在不久之后将委托费转到赫卡账上,当我们即将离开前,褚老忽然叫住了赫卡,沉沉的道声“谢谢”那眼中悲凉之情仿佛令这个老人瞬间又苍老了十几岁。
赫卡望他须臾,也许是老者的颓痛之态让一向凉薄的她也为之动容了吧,她微不可微的叹息,淡淡的说,[虽毒花最美,鸠酒最香,若能得痴缠美梦一场也不枉,所幸梦醒一切安然,又何必再计较,过眼云烟而已,死不带走,入土即散。]
褚老轻怔,接着缓缓弯下腰,再次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QAQ现在能看明白么,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