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乖顺的没有再提半句,她只是轻轻的叹息,仿佛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过了很久,她忽然说道,[以前,无心总是不愿跟我过多相处,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觉得她一个微小的表情、一个眼神都是神圣般的美。]
[她大约是个冰山美人,第一次见面就看得出。] 云无心似乎比赫卡更面瘫,连赫亚与她*时,她都仍旧是一副冷面。
[她性子冷漠,但是待赫亚时总比对我多几分耐心。] 赫卡的语气里几分自嘲,[大概当时年轻,让她太烦。]
[你爱一个人,自然会想与她多亲近,我从来不能理解恋爱可以只上床而平时互不⼲涉。] 若真是能做到如此,怕是根本没有爱吧,只是这后半句,我没有对赫卡说。说实话,我不觉得云无心爱过赫卡,而她与赫亚之间,我也亦没有看出半点爱意,那不过是两个貌美的女人炫耀般的*而已 。
[十一年前我觉得可以,我以为那是浪漫的情调。] 赫卡拢了拢耳边的散发,嘴角透着讽刺,[少年的愚蠢。]
我垂下眼眸,心头涌上些许酸涩,也许赫卡的十一年前是真正的年少无知,而我的“年少无知”却是三年前,到底是因为“年少”还是我太蠢罢了…我咽下酸苦的口水,问道,[你爱云无心,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吗?]
赫卡想了半晌,才慢慢的说,[其实我也说不清,就像是习惯,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
[都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看来你真的很爱她。] 我爱赫卡,貌似有太多的理由,我可以讲出很多很多我爱她的原因,这样看来,原是我爱得不够真。
赫卡看着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后来却又微微头摇,尔后再也没说什么,转头望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车子开向哪里,只知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废旧矮房前,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赫卡总共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摸了摸腰间的枪,暂时抛开那些混乱的情绪,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毒贩是怎样的亡命之徒,我再清楚不过。
我们敲了敲那摆设似的木门,里面马上便有人打开门,入进矮房,看到屋里大约也有十来个人,个个肤⾊泥⻩中带着黢黑,从他们的脸上我分辨不出年纪,只是为首的那个样子稍微显得苍老些,他坐在椅子上,见到赫卡便用生硬的腔调打招呼,[赫姐小,好久不见。]
赫卡坐到桌对面的椅子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论气势和排场,她样样不输给那些男人。
[几百万的货丢了,又损失了不少弟兄,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那人笑面虎一般,面露奷笑,眼底却是森森的狠意。
[上次的事,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我很抱歉,货款一分不差全在这里,丢的货我会自己找回来,绝对不会让你承担损失。] 赫卡挥挥手,后面的人将装钱的箱子放在桌面推过去。
那边的人立刻打开箱子,验过里面的钱后,他们将箱子收了起来,此时男人的笑意更深,我总觉得莫名不安,手悄悄放到腰间,眼睛不停打量,一刻不敢放松。
[钱真是好东西,赫姐小是个守信用的人,只不过,要是以后交货总是出问题,恐怕不是钱就能解决的。]
[我这边的事,我自然会尽快解决。] 赫卡冷冷的说。
[可惜有人给了我更⾼的…]
那男人话还未说完,我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用枪指头他旁边那个人的头,另一手的刀已经摁在男人的脖颈间。一瞬间屋子里満是枪械擦摩的声音,双方的人各自举枪对峙,危险形势一触即发。
我拿枪用力顶了顶那人的脑门,盯着他慢慢的松开手,放掉已经拿出大半的枪。我就觉得这些人没安好心,所以一直盯着,他离赫卡的位置最近,为首的那个男人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猴急的做出了动作,我若不迅速做出反应,恐怕这一枪定是要冲着赫卡的脑袋去的。
[呵呵,赫姐小,有事好商量。] 为首的男人在我的刀下说道,此时的态度倒不像刚才那么嚣张。
赫卡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的桌边倚坐,[刚刚说到有人给了你什么?是不是更⾼的价钱,然后要我的命?]
男人笑道,[我是生意人,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但似乎从刚才的情势来看,你们并不打算保持中立。]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男人顿了顿,又接着说,[赫姐小虽然年轻,可好像也不是传言中那么好对付,看来我站错了边。]
赫卡低头轻松的笑道,[大家合作是为了钱赚,既然都是为了钱,何必非要选边站,岂不自找⿇烦。]
[我现在也有同感。]
[那我有个提议,我的货款照给不误,别人给你的钱你也收着,拿稳你的钱,好好的站在旁边看热闹,你看如何?]
[成交。]男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赚了两份的钱,自然乐得不掺和赫家他们组织里的⿇烦,就像赫卡说的,这些人只是为了钱,能用钱打发的,都不是难事。
赫卡指尖轻敲桌面,[那么,拿出点诚意吧。]
男人立刻向后面一挥手,他们的人便全部将枪收了起来,赫卡看了看我,我这才收了刀枪,那男人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刀锋无眼,他的肤皮被我划破,流了少量的血,他一副阴阴的奷笑,斜眼瞅着我,[⾝手还不错,小妞。]
我没理会他,退回到桌子的另一边,赫卡冷着脸直起⾝,[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愉快。]
[我也是。]男人起⾝,最后看了我一眼,随后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们的人刚刚离开不久,赫卡就几步走过来狠狠攥住我的胳膊,[你刚才疯了吗?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你就敢冲出去!]
我鲜少看到她如此动怒,也许是我的冲动坏了她的计划?我摸不清状况,解释道,[我看到他们要动手,情急之下才先动了手。]
[我知道他们要动手,我也看到了!] 赫卡似乎真的很生气,她的语气生硬而強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生气?难道我们不该先下手吗?] 我愈发的不解她这没由来的怒火。
[那也轮不到你先上,你知不知道这次是运气好,运气不好你一个死!]
[死不死是我的事,不用你来关心。] 我推开她的手,[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只要想着怎么把事情尽快解决就好。]
赫卡低低咒骂了一句,一拳狠狠砸在木桌上,[可乐,能不能不要这样?别逼我好不好?]
[又是我的错?] 我怒极反笑,[是我逼你?]
[不,不不,是我的错。]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立刻头摇,[可乐,我不是在怨你,你要明白,刚才那种情况很有可能你会死,我是说我跟他的生意最终还是会谈成,但是在你出手的一瞬间,你会被当成棋子杀掉。]
[意思就是说即使有人付出了生命,但只要把利益讲明白,最终合作仍然会进行,所以出头鸟是最危险的,因为死了也不会有人报仇。]
[是,所以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别这样,好像你很心疼我、舍不得我。] 我平静的看着她,[我是成年人,只有我自己需要对我负责。有些事,你既然做了,就别一副你很后悔又不得已的样子,你骗我三年,不是三天,若是真心有愧疚,一早就有了,不是非要等到事情被迫揭穿。]
赫卡原本看着我的眼睛痛苦的垂了下去,她腮侧紧紧绷着,指尖死抠着桌角,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煎熬。事到如今,我不会再骗自己说她还是有些在意我的,无论她怎样表现,我都不会再用那些幻象来欺骗自己,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是怎样决绝的承认她一直当我是个替⾝,在我崩溃逃离时,别说跑来追我,甚至连挽留的话语都没有一句,那样不顾我的死活。
回来的路上,我们各自无言。我说那些话并非有意报复她,非要她难堪,只是我心里到底还是积着怨气,总忍不住话中带刺,再这样下去便是个恶性循环,我刺激她,她若难过,我又会心痛,最后还不是在伤害我自己。我心底暗自叹息,希望事情早些结束,让我能尽早离开吧,不要再有更多的伤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