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大概四十岁的女人,齐齐的短发。她姓常,是榆树小学的老师,案发当天,她也参加了那场聚会。她就是聚会上提木桶的常老师。
她直截了当地来到事务所开门见山地说:“我来这里是为了乔雯的谋杀案。”
“您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u鹤以那种一贯的谈笑自如又亲切和气的态度问她。
她慡快地说:“好,我把我所见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希望能对侦破案件有用。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你们有破案的能力,我来到这里纯粹是看在薛玉洁的面子上,她真是个可爱又可敬的女人。”
?u鹤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很多时候,与其争论毫无意义的问题,倒不如把事实摆在那里更有说服力。
涵冰按照?u鹤的指示倒茶端到常老师面前,她点点头表示谢谢,像自己在学校讲课一样按照自己的叙述方式侃侃而谈:“聚会的节目一开始很顺利,像一开始安排的那样一一进行。最后一个节目更像是一个圣诞节的节目。那是一个火龙游戏。”
“火龙游戏?”?u鹤第一次听到这种游戏。
涵冰推她一把,抢答说:“嗨,这个你都没玩过。就是一只装満葡萄⼲的盘子,葡萄⼲上浇了一些白酒,这样葡萄⼲就会像火苗一样燃烧起来。然后参加聚会的人就去抢葡萄⼲。”
常老师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因为人多,加上还有一只燃烧的盘子,所以我感觉空气很闷热。于是,我离房开间,走到客厅里来。就在那时,正当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任雪川从二楼的阳台上走出来。她抱着一只大花瓶,花瓶里揷着一些‘蓝⾊妖姬’。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一会儿,才从楼梯上往下走。她顺着楼梯往下走,没有注意往我的方向看。她正看向二楼的那一头,那里应该是二楼洗手间的方向。而她正看向那个方向,停留了一会儿,才顺着楼梯往下走。她稍微移动了一下花瓶抱着的角度,因为它看起来很笨重。她小心翼翼地转移抱着它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用一只胳膊把它抱在胸前,腾出另外一只胳膊去扶楼梯的栏杆,而她的目光却转过楼梯炯炯地看着那个方向。她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的表情很夸张地啊了一声。在我看来,她嘴巴张了一下,表情异常,或者是看到什么被吓着了,以至于把抱着的花瓶都松开了,花瓶掉了下来,里面装着的水倒了她一⾝,花瓶‘嘭’地一声坠到下面的楼梯上,摔成碎片。”
她停了下来,?u鹤则注视着她有一两分钟,赞赏地说:“说得很好,不过您以为当时她看到什么让她吓了一跳呢。”
“在我看来,她似乎看到某个人正在打开洗手间的门,就是乔雯被杀的那个房间,或者她看到了凶手正准备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您确定她当时确实在看着那扇门吗?”
“我想是的。”
“您看到有任何人从那扇门里走出来吗?”
常老师疑惑地摇头摇说:“这点很奇怪,我在客厅待到游戏结束,可是没有任何人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u鹤下意识地用手指在自己的唇上刮了两下,这个动作表示她说得这点有问题,但她没有立即表示出来,接着问:“那么任雪川又做了什么呢?”
“她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叫,从楼梯上下来,然后对我说,‘瞧我都⼲了什么好事!真是糟糕透了。’她踢开那些打碎的瓷片。我帮她把碎片扫成一堆堆到角落里。我从一楼洗手间拿来一块⽑巾,帮她把⾝上稍微擦了擦,之后不久聚会就结束了。”
“难道她就没有说什么受惊的话或者提到什么事情让她吓了一跳吗?”
“没有,她只字未提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可能问她这种问题。”
?u鹤指指她面前的茶说:“请喝茶。”
常老师端起茶杯喝茶,?u鹤则总结她的话说:“就像您说的,聚会结束了。孩子和他们的妈妈或者朋友们都离开了,大家却没有找到乔雯。后来大家在二楼洗手间发现了她,她被溺死了。也就是说,在这以前,或者凶手正潜蔵在那里伺机动手,也可以猜测当时任雪川正好看到凶手才吃惊的?那么,任雪川为什么在我们去拜访她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呢。”
常老师放下茶杯说:“这一点正是我疑惑的,我在心里掂量了好长时间,最终绝定告诉你们,我想她或者想保护某个人。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凶手是个孩子怎么办?或者他是个孩子,而任雪川只是想保护那个孩子呢。”
“孩子?”这一点,?u鹤还真没有想过。不过在案情还不明了之前,?u鹤不想武断地说出结果。
“您自己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到乔雯呢?”
“我不是很了解她,她不在我的班里。她也不是一个让人感趣兴的女孩,所以我也不会特别留意她。但有一点,至少在前面的‘切面粉游戏’里我还见到她,因为她笨手笨脚的,好几次都把面粉弄倒了。”
看着?u鹤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涵冰又给她将‘切面粉游戏’的规则:把面粉紧紧庒进一只玻璃酒杯里然后颠倒过来,顶上放一枚一元钱的硬币,每个人轮流切一小块面粉。当面粉塌下来,那个人就退出比赛。这个游戏在‘咬苹果游戏’之前。
送走常老师,涵冰就这个问题给任雪川打电话,但毫不意外,她矢口否认了,她只承认自己手滑所以才摔了花瓶,并且她一再強调摔碎的是自己最心爱的花瓶,但对于其他的事情她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对于这一点,她异常坚定。
奇怪,这一点还真是奇怪。任雪川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又为何如此坚决地否认??u鹤想,或者是她看见的某个人,她在意的某个人,正是她想保护的某个人。她想保护谁?
但奇怪的人绝不只有她一个,还有一个人也很奇怪,他是死者的亲弟弟,那个十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