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傍晚快吃晚饭的时候,肖清华沿着小路走过来,他⾝上背着一杆猎枪和两只死兔子。
那时,涵冰正闷闷地坐在小溪边想x的事情。看到肖清华的时候,涵冰向他打招呼,他吓了一跳。他看到涵冰的时候似乎很惊讶。
“嘿,你在这里做什么?”
涵冰站起来说:“没什么,”她看见了他手中的兔子,惊讶地说:“你打的?不知道你枪法还挺好的。”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強打起精神说:“哦,以前在队部的时候练出来的。不过现在老了,年纪大了,眼力也没以前的好。”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没错,是的,眼力不行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串心不在焉的喃喃自语。
涵冰四下望望,发自內心的感慨说:“⻩昏很美。”
涵冰说得很对。落曰西沉,霞光万道,为墨绿的树影镀上一层金亮的余晖。好一个安宁静谧的傍晚,如果没有x带来的阴影,这真的是个很美的休闲胜地。
肖清华附和地说:“没错。以前在队部的时候,来回奔波,就常回忆这样的夜晚。它会让人望渴
定安下来。可是真正定安下来的时候,现实永远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涵冰明白他的意思。或者他从没有想到会来这里经营什么旅馆,也不会整曰为生意好坏绞尽脑汁,而且让他受不了的是⾝边永远有个喋喋不休、抱怨个没完的老婆。
“我们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他们慢慢踱回院子。尚武和曹树森正闲坐在院子外面的台阶上聊天。他们热情地邀请他们加入进来。他们聊了一些无关话题。肖清华似乎兴致很⾼,还和涵冰开了几个玩笑,他看起来心情比往常开心很多。
“今天真热,我感觉很渴,我们或者应该喝点啤酒,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尚武的这个提议深入人心。
肖清华立即热切地说:“好啊,喝点东西。我请客怎么样?”
大家客气了两句,但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餐厅的窗外就在门口,窗户没有关。他兴冲冲地走进去。
他们在外边听见他打开柜子,接着听见开瓶器在瓶口的旋转声和瓶盖打开后嘭的一声。
就在这时候,陶艳红尖利的大嗓门传进他们的耳朵:“你在做什么?”
然后,他们听见肖清华的声音突然一低,只剩下一阵嗫嚅,他们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几个词:“外头,几个朋友,喝点东西~~~”
话没有说完就被那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口气异常愤慨:“见鬼去吧。要是你到处请这里的人喝酒,我们靠什么吃饭?要知道在这里喝酒就得掏钱。我就知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靠我在这里经营,你只有天天喝西北风。把瓶子给我,听见没有,我说把它给我。”
肖清华再度喃喃议抗,他男人的面子要扔到哪里去?如果就这样出去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陶艳红厉声拒绝了他:“我才不管他们会怎么想,这啤酒得放回去,而且我要把它们锁起来。”
接着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好了,就这样。”
这会肖清华的声音清楚了些:“你太过分了,艳红,我真受不了你。”
“你受不了?我倒想问问,你算老几?这家还轮不到你说话,别忘了这个家当家的人是我,这点你要清楚!”
接着是脚步咚咚而去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肖清华才走出来。短短几分钟,他似乎变得苍老了很多。他们三个人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大家都恨不得杀死那个势利的老太太才好。
肖清华看也不看他们,低着头,声音僵硬地说:“对不起,啤酒好像喝完了。”
说真的,那情景很尴尬,以至于一向谈笑自如的涵冰都不知道怎样应对这种场面。这个时候,尚武却滔滔不绝地聊起自己的故事。他说自己曾经在一片园林里打死野鸡的事情。而曹树森也开始说起自己和哥哥一起去抓野兔,却鬼使神差地打伤自己哥哥的事。那样一个严肃的事情,曹树森却讲得幽默十足,把大家逗得呵呵只笑,气氛轻松了很多。说完,他说自己在饭前必须洗个澡,然后就走开了。
这时,涵冰似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势利的老太太戴着手套,拿着一把小铁钎,沿着小路去挖野菜去了。涵冰想,就那么一盘野菜不知道会要他们多少钱。除了钱赚,她的心里还有什么呢?虽然涵冰也很喜欢钱,但在某些事情上她还是很能想通的。有些事情是花钱买不来的,像感情。
尚武望着曹树森的背影发自肺腑地说:“他是个大好人!”
肖清华同意说:“是的,好人一个。”
尚武接着评价说:“据我所知,他到哪里都很成功。他头脑清楚,完全是个实⼲家,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从没有失败过。这种人值得敬仰。”
这些话仿佛触痛了肖清华的心事,他喃喃地自我辩解说:“有些人总是运气好~~~”
尚武立即头摇说:“这不是运气,主要还是取决于自己。他是个十足的男子汉,就算他结婚也不会被老婆欺负。这是肯定的事情。”
真是尴尬极了。尚武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打牌的事情。这个时候,涵冰突然意识到这个老实的男人真不会说话。好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只大斑鸠拍着翅膀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肖清华的注意力立即被它昅引了。他拿起他的枪瞄准了那只大斑鸠。可是他没来得及瞄准,那只斑鸠就又扑翅而起,穿过树丛飞到远处。
他闷闷地放下枪。此时的他实在需要打一枪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就在此时,他的注意力又被远处山坡上一个移动的影子昅引过去。
“那是只该死的兔子吗?”肖清华一腔愤懑地举起枪,他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怈在那只该死的兔子上。
“嘭”的一声响后,他们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然后什么东西倒下去了。
猎枪从肖清华的手中掉落,他的⾝子也瘫软下来,他脸⾊苍白,咬紧嘴唇说:“天哪,那是艳红吗?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开枪打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