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里出来,她们在镇上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净的宾馆住下来。在楼下买了一些熟食拿到房间,当然还有涵冰吃饭必备的啤酒。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着案子,听起来也不错。
涵冰打开一听啤酒给妘鹤倒満,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自得地饮着。妘鹤则先夹了一块豆腐⼲嚼着。旁边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一对小夫妻,正在为晚上吃什么吵个不停。因为房间的隔音不好,不时有争吵声传出来。涵冰走过去把门又关了关,生气地敲敲墙壁:“嘿嘿,悠着点行不,这面还听着呢,让不让人清净一会呢。”
那个房间似乎小有收敛,声音略低了低。
“到哪儿都是吵吵哄哄的,早知道我们就该回去住。太郁闷了。”涵冰嘟囔着。
说完,她又抓了一个猪蹄啃得満嘴流油,咂吧咂吧地说:“不过镇上的猪蹄还不错,”她把啃了一半的猪蹄递过来问妘鹤:“你真的不要啃两口,里面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这么年轻就一脸褶子看谁要你呢?”
妘鹤继续吃她的豆腐⼲,慢慢地呷了一口啤酒,一脸沉思。
涵冰耐不住这沉闷,没话找话说:“还在想刚才的钉子事件呢?要我说这肯定就是那个保姆做的,杨洁对吧?如果老太真的是被谋杀的,那一定是遗产的受益者杀死了她。她的亲戚没一个人得到这笔财产,那自然是杨洁做的了。不是我说,现在的保姆心都黑着呢,他们掌握你家里的所有情况,稍微不对劲就开始动歪脑子。”
涵冰以为自己的话肯定会招来妘鹤的反对。通常都是这样的,只要涵冰一说话,妘鹤都会提出质疑。但这一次。妘鹤竟然没反驳,她点点头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像这样的事情更像是女人做的小伎俩。凶手小心地钉颗钉子,再系上一根绳子,就这样把老太太绊倒,最好一跤摔死。她了解老太太的生活习性,她知道老太因失眠常会在半夜起来溜圈,然后故意伪装成被皮球绊倒的意外事故。可是凶手不知道当天那只小狗根本就没回家,所以原本不该有什么皮球。皮球应该很全安地放在菗屉里,而不应该出现在楼梯上。唯一能解释的理由是凶手故意把皮球留在了现场。人为地制造了一起事故。”
涵冰放下手中的猪蹄,豁然开朗地接着妘鹤的话往下讲:“可是老太是个很精明的人,她在这场事故中没有死掉。只是受了轻伤。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是被什么皮球绊倒的,是有人故意想谋害她的性命,所以才写信让我们过来调查这桩事件。我不明白既然她已经想到了这点,为什么不当面对大家说出来呢?”
“你忘了一点,律师和杨洁都说过老太是个家庭观念很強的人。他们的家是一个传统的大家庭。那么我想老太太会以家庭利益为重,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想小心处理问题,所以她把我们找过来”
经妘鹤这么一解释,涵冰就明白了。
“可是没过几天,她就去世了。你的意思是凶手再次实施了谋杀吗?这不太可能啊,谁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谋杀一个人还不被发现呢?毕竟还要经过医生的鉴定之类的法定手段吧。”
妘鹤把筷子放在一边。站起来说:“那再简单不过了,去见见医生不就知道了。”
涵冰手中的猪蹄瞬间掉在桌子上,満手満脸油渍地看着妘鹤。呆滞而郁闷地说:“你不会~~~”
“是的,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医生。”
涵冰的头一歪,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还真成了专职司机了,像头骡子一样一天到晚被人赶着,到晚上还不让人消停一会儿。”
这时。妘鹤已经打开门,不紧不慢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放心吧。你要真是骡子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让你碾磨。”
涵冰恨恨地拿纸巾擦着手,一万分不乐意地回了一句:“嗨,就知道跟着你没好事。”
医生是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他的脸瘦骨嶙峋,尖尖的下巴,眉⽑浓密,还有一双机警的眼睛。他敏锐地打量了涵冰几眼,又打量了妘鹤几眼,似乎正在衡量这两个女孩到底是內分泌失调还是精神抑郁?
“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病?”
鬼咧,这什么话啊,⽑病,你才有⽑病呢?涵冰在心里暗暗咒骂着。
“不,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不是来看病的,那你们来做什么?”
这时,轮到涵冰回答了。她一抬头侃侃地说:“你看,我们是一家报社的记者。类似于一种家国地理杂志的报纸。我们知道在这个小镇里有一座老房子,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还有当初建这所房子的人是建国初最有名的常致远教授,他是很有名的建筑师把。而我们想就那所老房子和老房子的人写几篇传记。当然他们都说你一直是小镇最有名的医生,那是什么来着,如雷贯耳,反正就那么回事~~~”
医生呵呵笑着点点头,涵冰的话起作用了。
“您一直是常家的固定医生?”妘鹤言简意赅地问:“所以我们希望您给我们一些详细的资料。”
“是的,他们一家一直住在这里。常致远有四个子女,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不过都已经去世了。就是最小的常老太也在两月前走了。”
“她的⾝体不好吗,据说常老太的去世很突然。”
医生点点头说:“常老太的⾝体一直很虚弱。她体弱多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这方面的⽑病就是那方面的⽑病。不过要她命的是‘⻩疸病’。她在两年前得了这种病,并且很厉害。病得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不过常老太的意识力很強,她靠着自己的意志挺过去了。为此她必须注意自己的饮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也不能吃鸡蛋。她坚持得很好,两年內,这种病会有小的反复,但没有太大的影响。去世那天,她吃了很多油腻的咖喱,咖喱里脂肪很多,而且那几天天气变化很大,所以就这样o了。”
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自然不会把一个女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况且她已经七十多岁的了,在这个年龄里去世再正常不过了,很多比她年轻很多的人都死了。
“常老太在去世前曾经摔了一次,严重吗?”
医生立即表示明白地说:“那次啊,常老太晚上经常失眠。大半夜从房间里出来,被他们家狗的皮球给绊倒了,然后顺着楼梯滚下去。但不像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只是脑袋有点受伤,背部拉伤了,还有些擦伤,不过这都不是致命伤。她在床上休息了大约一星期就好了。”
妘鹤点头谢过医生的帮助,和涵冰一起离开了医生的私家诊所。
再次回到宾馆,面对着一盘藉狼,涵冰已经没了吃下去的*。她叫过来服务生把那桌子基本上没动的菜肴退了下去。隔壁的小两口也消停了,似乎已经睡了,小镇的夜安静又祥和。但她们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被妘鹤腾折了一天,涵冰累的要死。在她看来,这桩因小狗的皮球引起的事件根本就不算什么案件。没有受害者,那不过是一个因⻩疸病去世的老太太,也没有凶手,至少现在看还找不出任何凶手。当然遗产看来是有些不合情理,但这也说不上什么。可能在老太太快死的时候精神出现了混乱,连她的家属都不愿意管,她们又何必管这种事情呢?
妘鹤躺在靠窗户的一张床上,透过窗户扭头看着闪烁着点点灯光的小镇。
半天后,她才缓缓地说:“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楼梯顶部的墙裙上钉着一颗钉子。可是那上面不该有那么一颗突兀的钉子。而且还故意涂上了油漆,那样避免被人发现。当然,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太死,但很不幸,老太只是受了轻伤。大家都说老太是因为脚踩到了皮球才跌倒,皮球也的确在事故现场。可是别忘了老太很精明,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踩到皮球。除此之外,她还想起第二天早上五点钟仔仔吠叫着要求进门。她知道自己头天晚上已经把仔仔的皮球放进了菗屉里。所以,并不是仔仔把皮球留在楼梯上,是有人蓄意要杀死她。这件事情后,老太变得多疑了。她怀疑是家里的某个人⼲的,鉴于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她给我写了这封信让我调查这件事情。可是这封信并没有寄出去,而随后她就死了。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你是说凶手实施了再次谋杀?”
“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杨洁。她是常老太的贴⾝保姆,她可以在老太精神混乱的时候下药,或者让她吃那些油腻的东西。还有遗嘱也是问题。常老太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财产都留给她?在我看来,她可能用假遗嘱换来了真遗嘱,或者老太太在最后的时候想把后来那份留给杨洁的遗嘱销毁,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自己的亲属。但是杨洁没有那样做,在钱财面前,人都是极端自私的。也或者她销毁了一份伪造的遗嘱欺骗了老太太。总之,遗嘱是重要的疑点。要揭开遗嘱之谜,就得从那颗钉子开始,看看是谁在楼梯上钉了那颗钉子?”
“或者只是某个佣人的行为。”
“没有可能,她们没什么利益。我现在最怀疑的人就是杨洁。”
很快,她们就得到了消息,这个确切的消息还是杨洁提供的。她亲眼见到了某人在某个深夜是时候钉下了那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