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照海再次问到那天情况的时候,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吃人的嘴软,涵冰抓住她紧张的手说:“没关系,这是例常询问,只要告诉我们你看到和听到的就行。”
涵冰的安慰让她自在了一些,她盯着地面甚至不敢看照海的脸:“那天五点半的时候,我们很早就吃了晚饭。我去收拾东西,文雪帮我一起⼲的。她上了楼,我在厨房打扫,后来,武少回来了。”
“你听见他回来的?”
“是的,是我让他进来的。他说他把门钥匙搞丢了。他一进来就去了他⺟亲那里。他当即就说:‘我倒霉了。你要帮助我摆脫困境。’别的话我就没听见。我回到厨房继续打扫。因为厨房和她的办公室很近,我听见他们在房间內大吵。他怒气冲冲地说他还会回来的,要她⺟亲最好把钱给她准备好。最后他走出去,关上门。我看见袁姐从房间里来到客厅。她脸⾊苍白,非常难受。她对我说,‘你听见了吧?’我问道‘他遇上⿇烦了?’她点点头,接着她到楼上的书房去找姜大哥。我在准备晚饭后的茶点,接着我找到一个大蒸锅,邻居说他们需要一个大蒸锅蒸馒头。我把蒸锅给他们送过去~~~”
“你回来的时候是几点?”
“七点半左右,我听见天气预报的声音。我用自己的钥匙开门进来。我看到袁姐房间的门大开着,我走进去,看到她坐在办公桌旁边,她的头靠在两只手上。那根撬棍扔在地上,写字台的几只菗屉被拉开了。我想是有盗贼进来了,而她受到了袭击。”
妘鹤环视一下房间,微微一笑说:“房间的大门有两把锁。窗子上有防盗栓,还有防盗链。我知道在死者被害之前,这里刚发生一起盗窃事件,所以房间的防范措施很坚固。凶手是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进来的。照你的意思,如果是外人进来的话,那么楼下只有死者一个人,这么说是死者让盗贼进来的?”
“你们不知道,袁姐是个大好人。她的心肠很好,她一直以为人都是善良的,她热心公益事业。总是尽所能地帮助别人。”
“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如果她发现事情不对只要喊一声,大家至少会把凶手抓住。可是她竟然没有喊?”
妘鹤提出的确实无懈可击的疑点,但她依旧合情合理地解释说:“无论他是谁,他肯定给了袁姐一个合理的理由。别人需要帮助时,她总是愿意倾听别人的讲话,当她在办公桌前坐下。她想帮助他给他一些现金什么的。这时,凶手痛下杀手,用撬棍猛击她的头部,也许凶手不想杀死她,他只是想把她打晕,然后找出现金和珠宝首饰拿走。”
“可是他没有翻箱倒柜。他只是打开了几只菗屉。”
“他听见房子里有响动,他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别人,他紧张起来。所以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既有恐惧,又有哀求,活像一只在雨中淋雨可怜巴巴的小狗。涵冰于心不忍地对妘鹤说:“她又不是你的犯人只管审个没完?
汤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热气,原来是炖的那只野鸡就要熟了,一股浓浓的香气噴鼻而来。涵冰鼻子昅溜昅溜。迅疾地跑到汤锅那儿说:“好香啊,苏姐。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饭吗?看到您做的菜我就想到了我妈,”她刻意地眯起眼睛放情地感叹:“想到了家的味道。”
苏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可以,就听见一个声音回答说:“亏你还敢在我家吃饭?你就不怕我们这帮人把你给煮到锅里吃了?”
循着声音看过去,他们见到了姜文雪,一个漂亮而有野性的女孩。她走过来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口,那样子和涵冰真有点像。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照海立即迎过去说:“我们正好找你。”
她一口气把啤酒喝完对准垃圾箱扔了个大灌篮,然后大咧咧地坐到餐桌上不屑地说:“得了,不用再从我这里套消息了吧,两年前的记录你们不是都有吗?况且我也忘了,两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
“我们还需要再从你这里确认一下。”照海的口气虽然不严厉,但绝对带有很強的权威性。姜文雪満是敌意的态度略略收敛了些,但是她还是像头倔驴似的愣头愣脑地问:“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很简单,2011年十月九曰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姜文雪梗着头依旧不肯说话,气氛有些僵。苏丽急忙对她说:“小雪,那天你不是在帮我收拾餐具吗?后来你上楼换服衣,你要出去看电影,七点半的电影,你怎么都忘了?”
大家都明白这对于姜文雪来说是一种保护,但她依旧是绷着脸,不肯合作:“苏姨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有记录为什么还要继续问我?”
“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这所房子的?”
“七点左右,我记不清了。”
“那么你听见你⺟亲和你弟弟的争吵没有?”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在楼上塞着耳机听音乐。”
“你离开的时候见你⺟亲了没有?“
“是的,我想找她要一些钱。我刚出门,想起我的汽车几乎快没油了,所以我又进去找⺟亲,请她给我一些钱,最多也就一百元,我就需要这么多。”
“她给你了?”
“不,是苏姨给我的。”
大家都感觉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是苏丽给她钱呢?照海又翻起两年前她的证词说:“两年前你没有说这个?”
姜文雪仰起头继续用对抗的语气说:“是啊,我当时吓坏了,忘记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走进去问她能不能给我一些现钱,在客厅里的苏姨正好听见了,大声说她那里有一点,可以给我。而我⺟亲那时心烦意乱,就说那好,先让你苏姨给你吧。”
苏丽解释说:“我当时正准备去邻居家送那套大蒸锅,我知道袁姐很忙,不愿意去打扰她,再说当时她正为武少的事情心慌意乱的。”
姜文雪以愤愤不平的腔调说:“谁给我钱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我⺟亲活着是什么时候吗?我告诉你们就是这个时候,那时她还好好地活着。她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心不在焉地看那一大堆计划。我说我要现钱,这时候苏姨大声说她把钱给我。我走出房间从她那里拿到钱,然后又回到⺟亲的房间,跟她说我要去看电影,会晚点回来,她说她知道了并且让我开车小心些。然后我就走出去,开车走了。”
照海偷偷看了一眼苏丽,声音低沉地问:“那么苏姨呢,她和你一起出门了吗?”
“当然,她把钱给我之后立刻就离开了。”
苏丽很快接着他们的话题说:“我刚走出门去,文雪开着车从我旁边过去。她肯定是紧跟着我离开了。我看见她的车子沿着大路扬着灰尘走了。”
妘鹤注意到姜文雪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又闭上了嘴巴。她感到很奇怪。苏丽最后补充这点说明什么呢?难道她是想证明姜文雪没有作案时间?也或者是姜文雪在和她⺟亲要钱的时候起了争执,她顺手拿起地上的撬棍把她打倒在地,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和她说再见?
最后照海依旧说那句一成不变的话,有事再联系,最近不能出去的话。完成了这件重大任务,苏丽又回到厨房做午餐。他们从客厅出来看看时间,马上就十一点了,真的该吃午饭了。本来涵冰还计划在这里蹭顿饭吃,可是想想这一家对自己没有善意的态度最终她还是决定放弃。
刚走出大门,涵冰的一腔愤怒发作起来:“得瑟什么啊,我还不知道她的背景,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私生女。在这个家里,就她的个性叛逆。学舞蹈一事无成之后找了一个有妇之夫,还信誓旦旦地以为那就是真爱,结果呢,还不是被人骗得一塌糊涂,人家根本就是和她玩玩,谁把她当回事?”
这一点,妘鹤也知道,姜文雪的叛逆是三个女儿中最明显的。从青少年期就是问题少女,性格冲动,昅烟喝酒样样厉害,只要养⺟要她做的她一概不做,不要她做的她拱着头也要做。事实上,她是案发当天最后一个见到袁献平的人,如果她在进去的时候和养⺟发生了争执,顺手杀了她,依照她冲动的性格这点绝对在意料之中。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测和推理,妘鹤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她需要证据,可是在这起案件中,似乎最难找到的就是证据,哪怕是蛛丝马迹的证据也好。时隔两年,一丁点的证据都随着死者烟消云散。
不过那天晚上,除了姜文雪,留在‘蝰蛇角’的还有大女儿姜文贤和她的丈夫。相比较小妹的冲动,姜文贤冷静多了,她看起来是个无情又自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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