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弯月胡同19号出来,照海开车直奔紫丁香中餐馆。副队长坐在副驾驶上问照海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案发时正好出现在案发现场?照海解释说一个朋友住在弯月胡同35号,他们约好一起吃饭,可是他一直找不到35号,那时碰见那个女孩从里面闯出来。
副队长说弯月胡同建造的就是这个样子,是一个叫张同的建筑商承包建得。说到这个建筑商,副队长立即大发厥词说,这个叫张同的建筑商不是个好鸟,盖的房子总是偷工减料。之前本人也是个穷光蛋,两年前,他老婆从国外继承了一笔遗产,他靠着老婆的钱才有了今天的事业。
没等副队感慨完,紫丁香快餐馆就到了。午饭就餐时间早过去了,晚饭时间还没到。门前一辆车也没有,大门也关得紧紧的。照海推门进去,三四位年轻的女孩分别坐在角落里拿着机手边说边玩。他们进去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一直到照海咳嗽一声的时候,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女孩才抬起头告诉他们说,这会儿没饭,让他们五点半以后再过来。
照海亮出自己的件证问店长在吗?女孩急忙站起来,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垃圾桶里,领着他们走到另一侧的房间门外。她敲了敲门进去对店长说:“有两位察警找你。”
店长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她四十出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讲求工作效率的女強人。短发染成了紫红⾊,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越发给人以雷厉风行的感觉。因为做事严厉刻薄,所以底下这些年轻的女孩都叫她老巫婆。她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照海和副队长。照海又把之前的介绍重复了一遍。店长那对细长的眉⽑微微一仰,惊讶中带着几分不悦:“怎么了,察警同志。该交的费用我都交过了。”
照海和气亲切地说:“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找你谈一下。”
这个叫杜新月的店长依旧不悦地点点头,満心不情愿地让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照海注意到虽然这是一家餐厅,但店长的办公室布置得很书香。大大的书架上堆満了一摞摞一层层的书,多半是探侦悬疑之类的小说,古今中外都有。照海笑嘻嘻地说:“看来你是一位知性女人呢,这么喜欢读书,现在爱读书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店长微微一笑说:“只是乱读一些。不过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看来眼前的女人喜欢⼲脆利落一步到位,他不得不直截了当地问:“你这里有一位叫苏雯的女孩吗?”
“不错,中午的时候我叫她去送餐了。”她看了看表,生气地对外面喊道:“苏雯回来了没有?”
当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她郁闷地解释说:“中午我叫她送餐去了,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的。最近忙着谈对象,动不动就玩消失,如果不是最近女孩难找,我恨不得让她卷铺盖走人呢。”
“你了解苏雯这个女孩吗?”
“我不太了解。她来这里还没有半年呢。不会是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我们倒想问问你认识弯月胡同19号的唐嫣吗?”
“唐大妈?我知道,今天中午她订了一份软米饭、一份家常豆腐、一份烧茄子。特意让苏雯送过去呢。”
“她指名要苏雯过去吗?”
“是的。电话亲自打到我办公室的。让我想想,那应该是12点半吧。”说完,店长又不耐烦地问:“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确定是唐嫣本人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告诉我她是唐嫣。我又不会一个个调查订餐人是谁?我们一个卖饭的还要调查人家的⾝份,这点不合适吧?”
“那么你知道她为什么点名让苏雯过去呢?她们之前认识吗?”
“这个我不清楚。她对我说之前苏雯曾经为她送过餐。但苏雯告诉我说她从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或者是苏雯自己记不清楚了。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天天记得。”
“苏雯告诉我们说你告诉她让她直接进去的。”
“不是我告诉她的,是那个女人告诉她的。对了,她说她眼睛不好使。门开着,让她直接进去。”店长再次议抗说:“你们谁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送餐也违法了吗?”
照海淡淡地说:“是的,送餐不违法,可是她进去后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就违法了。”
店长手中原本正转着的笔突然停下来,她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死人?是一个死人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不是那个女人死了。是一个男人,被刀子捅死了。说到这里,我想问问,你认识一个叫李敬的男人吗?长安险保公司的人。他会不会正好来你这儿推销过险保或什么东西?”
“不,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苏雯发现了那具尸体吗?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苏雯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她一定害怕极了。我不知道能帮你们什么,如果苏雯回来的话要不要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怀疑是她做的吗?我想苏雯不是那样的人,我这里的女孩都很老实,做不了这样杀人灭口的事情。”
照海站起来说:“我们还没有确定谁是嫌疑人,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店长再次表示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一定会尽力帮助的。照海谢了店长的好意,然后和副队站起来准备离开。店长开门,送他们出来。大厅里,一个女孩手里攥着一只鞋子哭丧着脸对另一个女孩说:“才买了一个月啊,这双鞋还很贵呢,都是那个讨厌的铁栏杆,就是离这儿不远那家蛋糕店拐角的铁栏杆,勾掉了我的鞋跟。气死我了,害我不得不去找地方修鞋。真是倒霉透~~~”
话说了一半,她一转眼看见‘老巫婆’开门出来,急忙把鞋子蔵在⾝后,怯怯地瞥了店长一眼。她们都知道店长不喜欢上班的时候穿⾼跟鞋,那样不方便工作。她只喜欢女孩们穿着平底软鞋工作。
最后一次谢了店长,他们走出中餐馆。副队开门坐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那几个女孩等店长进屋后,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车子交头接耳。那个拿着鞋子的女孩似乎在问他们来这里⼲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副队的错觉,听了一两分钟后,他感觉那女孩的脸神⾊突然变得很怪,像是发现奇异的猩猩似的,那只鞋从手中滑落。她急忙蹲下捡起鞋走开了。
“你感觉苏雯怎么样?”副队突然发问。
照海发动车子说:“什么怎么样?”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苏雯过去送餐?好像19号等着她发现尸体似的,还有那只消失的卡通钟表,上面刻着迷迭香的钟表,我总感觉这些都和她有关系。会不会是她杀死了李敬,然后装作大惊失⾊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要我说那只钟肯定是她拿走的,这点我很肯定。那时,房子里根本就没有别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原本正在发动的车子突然熄火了,照海停下来,拿出电话说:“很简单,问问她就知道了。”
“你要直接问是不是她拿走了钟表吗?这问题太蠢了,她既然有心拿走那只表肯定说明那只表和她有关系,她死也不会承认说她拿走的。”
照海没有说话,径直拿出抄着苏雯地址和电话的本子拨通了苏雯的电话:“喂,苏雯吧,我是程队长。现在情绪怎样了,好多了吧。”
在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后,照海很快就转入正题问:“那只原来放在窗台上的卡通钟是你拿了吗?”
两个人对苏雯的回答不抱什么希望,他们都以为她会矢口否认,谁知道她沉默一分钟后坦言说:“是的,我在回去拿手套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把那只钟拿走了。”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只钟是我的。你们也看到了那只钟上刻着迷迭香。那是我⺟亲在她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因为有纪念意义,所以我一直留到现在。可是我不明白我的钟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虽然我也知道这话听起来难以让人相信,可是我敢保证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虽然苏雯的话听起来很可疑,但有一点她说对了,法医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上午九点到十点左右,也就是说,苏雯在一点到达那里的时候,死者确实已经死了。还有更诡异的是,死者口袋里那张名片是假的,因为长安险保公司根本就没有叫李敬的员工,不仅仅是长安险保,就是全市查起来,叫李敬名字的人也没有一个符合死者相貌年龄的。死者不是李敬,那么死者是谁?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紧接着调查了附近的居民,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死者。原本就诡异的案件越加迷乱起来,死者成了无名氏,警方少不得向国全发出认尸悬赏。唯有知道尸源,才能围绕尸源找到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