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照海都蹲在柜子前翻那些杂乱无章的拍子,但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毫无发现。他垂头丧气地想,是啊,如果这里真蔵着什么,那么现在也早已不翼而飞了。想来想去,他总感觉整个案件都很不实真,两个老师被杀了,原因不明,传说有人把泰国某⾼官的传世珠宝带到这里来了,可是谁能肯定这些珠宝就一定在学校呢?但如果不是因为珠宝,那么两个老师的被杀又是因为什么?
外边传来脚步声是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当从如之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时,他已站在体育馆的当中,点燃了一根香烟。看到察警在里面,她看起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照海发现了她问:“你要什么?”
“我想拿我的网球拍子,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拿走?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发生谋杀案的地方通常会被封锁,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动。”
照海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你可以拿你的网球拍子,我们的工作已经进行完了。不过,我还得再留在这里一会儿。”
从如之好奇地看着照海说:“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是不是要看看凶手是不是还会回来?一般电视剧上都说,凶手还会回来的。他们一般都会重新回到犯罪现场。”
照海抬起头看放在柜子里的一排排的球拍问:“或者吧,凶手的心理总是复杂多变的。你看,哪个拍子是你的?”
从如之指着上面尽头的那一排说:“最右边第三个还是第五个?上面有我们的名字。”照海把她说的那副球拍拿下来。她指着上面的白⾊胶布说:“这样我们就不会拿错了。”然后,她又说:“⿇烦把戚代真的也拿下来好吗?我们准备一起去打球。”
照海找到写着戚代真名字的球拍递给她说:“这只看起来很旧,掂着的感觉不太对劲。”
从如之接过照海递过来的两只球拍突然问:“你不认为他会回来吗?”
照海想了一会儿才跳跃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哦,你指的是凶手吗?实际上,我认为他回来的可能性很小,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察警。他回来有些冒险不是吗?”
她点点头,拿着两只球拍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嘟囔说:“要我说凶手一定还会回来的,要不他就一直蔵在校园里。好在他下手的只是老师,这一点还算可以放心。”
她走出体育馆,去宿舍找戚代真。可是她刚走进宿舍,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坐在她的床上。瞬间,她感觉自己完了。她妈妈正和代真激动地聊着谋杀。她想不用猜也知道妈妈来做什么。想到这里,她无可奈何地对代真说:“你可真幸运呢,你妈妈不在家。我就倒霉了。看来我要跟着妈妈回家了。”
叶燕看到女儿走过来,立即站起来以命令的口气说:“你必须现在马上把行李收拾好。我必须领你回家。”
从如之叹口气,然后祈求地说:“妈妈。难道我就不能留下来吗?代真还在这里呢?这里还有好几十个生学呢。求求你了,我想留在学校打网球。你不知道吧,我现在的网球已经打得很不错了,如果我和代真再练练的话,我想我们可能会赢得省里双打冠军呢。”
一向当惯家长的叶燕毫无商量口气地继续命令她说:“不行。你今天就跟我回家。你爸爸说了,今天必须接你回家。你也知道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把你接回去是为你好。”
从如之继续抗争着辩解:“我知道一定是由于许老师和马老师被人谋杀的缘故。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凶手并没有谋杀任何女生学呀,我肯定他们不会这样做的。现在里比赛只有三星期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妈妈。求求你了,就让我和代真一起留下吧。”
“别跟我争了。你今天就得跟我回去,不是我的命令。是你爸爸要求的,他非要你回去不可。”
“可是,妈妈~~~”
容不得她继续挣扎,妈妈已经把她的行李简单地装在包里,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从如之恋恋不舍地对戚代真说:“亲爱的。我不得不回家。做父⺟的,总是这样。大惊小怪,还不给人自由的空间。不过,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打到宿舍来。”说完,她又神秘地爬到戚代真的耳朵边悄悄说:“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记得告诉我。说真的,我感觉还会有第三个人被杀。如果再有人被杀的话,我倒宁愿是张老师。她总是一本正经,训斥我们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一个百分百的老顽固。”
戚代真回答说:“是的,刚才她领着你妈妈过来的时候,脸长得都能栓头驴了,那样子,好像她张口就能把你妈妈吃了似的。”
女孩之间的对话还没有说完,叶燕不耐烦地叫道:“如之!”
从如之恋恋不舍地走开,气恼地说:“做父⺟的真让人受不了,以后我就不结婚,也不当妈妈,真讨厌。”
气恼归气恼,最终,从如之还是跟着妈妈的庇股后面乖乖回家了。她们上车,汽车缓缓驶出了校园。这时,从大路两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个人影。他头戴一顶帽子,低垂着头,偷偷地消失在校园里~~~
戚代真的球拍被扔在床上,她和从如之原本计划一起打网球的,可是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无聊地把球拍塞在枕头下面。
晚饭吃得更寂寥。那天晚上,生学比平时更安静地上床了,原因之一就是学校里生学的人数已经大为减少。她们中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已经回家,其余的人由于性情各异而做出不同的反应。对于谋杀,有的人奋兴,有的人恐慌,有的人纯粹由于神经紧张而痴痴傻笑,还有的人则故作镇定,认为这没有什么。
戚代真随着其他人安静地上楼。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她站在那儿,聆听着楼道里传来的耳语声、吃吃的笑声、脚步声。之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她锁好门,走向自己的床边,仰躺在上面。一个东西绊住了她。她把它摸索着取出来,原来是那只球拍。她查看着这只球拍,突然想道,为什么凶手会频频光临体育馆呢?难道他要偷盗这些球拍?可是这些球拍里能有什么机关呢?她盯着那只破旧的球拍,心想,怎么可能在一只球拍上蔵东西呢?无聊之间,她决定检查一下球拍。
借着楼道外面的灯光,她仔细地检查着球拍,一点儿也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是一只质地优良的球拍,有些破损,但重新穿过线之后仍然会很好用。如之曾抱怨过拍子不大平衡。一只网球拍唯一可以蔵东西的地方就是拍柄。她遐想,是不是可以把拍柄挖空,做成一个蔵东西的地方。可是那么小的一个空间,能蔵什么东西呢?她自己都感觉很好笑,理由听起来很牵強,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拍柄被挖开过,那么一定会影响球拍的平衡。
拍柄上有一圈皮⾰,上面印了字⺟,字⺟差不多已经磨光了。这圈皮⾰是粘上去的,应该可以揭开。戚代真被自己的这种突然袭来的感觉冲动着,她爬起来,拿起一把小刀动起手来,终于她把皮⾰拉开来,內层是一圈薄木料,它看起来不大平整,里面満満地塞了一个木塞。她把小刀揷进去,一用力,小刀啪地一声断了。她不得不换成指甲刀,最后,她终于把它撬开了,露出红蓝斑驳的一块东西。她小心地拨弄了一点出来,发现里面竟然是橡皮泥!她怪异地想,拍柄里怎么会有橡皮泥呢?她牢牢地捏住指甲刀把一团团的橡皮泥挖出来。里面竟然还有东西,摸上去像是纽扣或卵石一样的东西。
她继续用力地挖。最后,终于有东西滚到自己的被子上,然后又有东西滚出来,最后成了很大一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堆东西,眼睛眨也不敢眨,呼昅急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是一团流动的火光,红的,绿的,深蓝的~~~
此刻,戚代真已经不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正贪婪地看着眼前珠宝的女人~~~
各种各样奇幻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自己是在做梦吗?自己一定是在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遇见的这些都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或者眼前的东西就是阿拉丁地洞里的神话?再不就是玛格丽特和她的珠宝盒,她们上周刚刚被带到剧院看歌剧《浮士德》,总之,这些宝石一定都不是真的。
可是,它们确实就在眼前,灼灼地闪着夺目的光彩。她把宝石托在手指上,让它们穿过指缝落在自己的腿上,像一串火光,闪动着流动而耀眼的光芒。
就在她还沉浸在这美妙的梦中时,一些轻微的声音让她陡然警惕起来。是的,不错,那是门锁打开的声音。天哪,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