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她红⾊波浪般的卷发,圆圆的眼睛,眸子又黑又亮。涵冰心想她一定戴了美瞳,否则眼珠怎么会那么黑?但无论戴了什么吧,谁也不能忽视孙颖的美丽,她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她挽着智力慢慢地走进大厅,冲楼上喊道:“嫂子,我大哥回来了。”
黎艳辉急忙走出房间,跑步下去,奔着智力抱过去:“老天,你可回来了!”
智力挣脫开孙颖,和黎艳辉紧紧相拥:“没关系,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顾不得众人的围观,智力拉住自己的妻子,急急地往门外走去:“我们去外面走走。”
当他们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后,智力看看四周没有别人然后开口说:“这个问题我必须问,你保证要如实告诉我,否则我就是被枪毙也是个冤死鬼。”
黎艳辉紧紧拉着他的手。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这样执子之手了。多半时候,他们都在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互相刺激、互相猜疑。可是现在婆婆被杀了,丈夫差一点被当成凶手,她才知道原来自认为会永恒的一切都会在眼前破碎。此刻的她虽然还有些傲慢,但神态和口气中已经柔和了许多,她尽量和气地说:“你在说什么?”
“2号晚上,我⺟亲被杀的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出事的时候,我从床上醒来,你没有在房间。后来,你拖着沉睡不醒的孙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几天被关在狭小的空间,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回想当天发生了什么?在走廊上我没有看到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在孙颖的房间?你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杀了~~~”他痛苦而伤感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一脸诚挚。
“你在说什么?”黎艳辉甩开了他的手,表情又回到了多曰之前的冷漠状态。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杀死了我的⺟亲,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就好。我不希望你连我都瞒着。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察警承认是我做的?我真担心如果是你,那么我宁愿替你受。这样,我死也心甘情愿。”
“得了。别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装好人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再怎样我也不会杀死自己的婆婆。你太⾼看我了,我还没有那么多心计。”黎艳辉的目光像山前挂着的冰柱子一样寒冷。
智力上前一步,拉住黎艳辉的手,乞求地说:“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要得到确切答复。”
黎艳辉冷冷地一笑说:“我给你的就是确切答复。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她转⾝离开了智力。孤傲地走回到玫瑰庄园。
他们离开后,妘鹤对涵冰悄声说:“你去站在智力房间门口。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直到我出来找你。”
妘鹤的神态好像是她们在搞秘密行动似的。涵冰无语地站在智力房间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她想,妘鹤又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她让我守在这里究竟要⼲什么?她站在走廊门口,关注着在房间里走动的人。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人出现在这里。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呢?这个妘鹤,老是让自己⼲傻瓜一样的事情。
涵冰忠心耿耿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什么人也没出现。什么事也没发生。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以后,妘鹤才过来找她。涵冰忿忿地跺脚嚷嚷着:“你到底在⼲什么?我是稻草人吗?我是傻瓜吗?我是你手中的拐棍吗?想揷哪儿就揷哪儿?你看看我像根棍子一样杵在这儿,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妘鹤不但没有安慰她反倒质询说:“你没有随便走动吧?”
“鬼咧,我都说了我是根棍子,你见过棍子随便走动的吗?你放心吧,我什么人也没有见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哦?”妘鹤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道是⾼兴还是失望的神情,她疑惑地问:“你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
“那么你听到什么了吗?比如说轰隆一声响,这种声音没有吗?”
“没有。”
妘鹤讶异地说:“不对啊。我在楼上的时候把桌子撞翻了,你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这时的妘鹤有些懊恼,像个不小心弄坏玩具的孩子。涵冰少不得上前安慰她说:“得了,这家有的是钱,个把桌子不算什么,又不是什么红木桌,没什么大不了,值得你那么上心?”
“可是为什么案发的时候智力和黎艳辉都听到了楼上的声音呢?这一点你不感觉很奇怪吗?”
这一点,涵冰倒没有注意到。原来妘鹤懊恼的不是桌子被撞翻,而是桌子撞翻后的声音。
“这么说,智力和黎艳辉都说谎了?”
“除了那个,我还发现了一点东西。”妘鹤笑嘻嘻地拿出一根绿⾊的线头。“这是在死者房间和孙颖房间的门栓上发现的。”
涵冰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根线头说:“一根线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就不相信那根线头说出凶手是谁?得了,别开玩笑了。”
“事实上,我真的可以让这根线头开口讲话,它确实能帮我们认出谁是凶手。”
于是,涵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大张着问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妘鹤神秘地说:“你跟我来,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正当他们的谈心继续以误解和对峙状态结束的时候,妘鹤的第二轮冲击波又出现了。妘鹤手里拿着一根绿⾊纤维走出来,在大厅门口,她们正好遇见刚从院外走进来的黎艳辉。妘鹤的眼睛在她的袖子上一扫,很快迎上去,她比对着黎艳辉袖子上的袖套说:“这根纤维应该是你袖套上的吧?”
黎艳辉看着妘鹤手里的那根纤维比照了自己胳膊上的袖套说:“好像是吧,有什么关系吗?”
妘鹤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关系大了。这根纤维夹在通宋老太和孙颖卧室的內门门闩上。这说明,大姐您,”她停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黎艳辉说:“您在案发的时候曾经由孙颖的房间入进您婆婆的房间!”
房间內所有的人都愣了,傻傻地看着妘鹤,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个疯子,她一定是个疯子,她在胡说什么?只有黎艳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倒镇静下来,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意思很明白,她承认自己确实在案发的时候进出过婆婆的房间。她是在暗示什么?
智力不⼲了,他仿佛失去主心骨尖叫着嚷起来:“你在胡说什么?那道门明明从我⺟亲房里闩上的,我弟弟都看到了。”
“是的,我确实注意到了。”智勇出现了,和哥哥一起质疑妘鹤的说法。说真的,在场的人中除了涵冰,还真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在所有人的质疑中,妘鹤面不改⾊,微微一笑,淡定地拉过来一把藤椅坐下来,对涵冰说:“帮我倒杯茶来。”
涵冰立即对围过来看热闹的大嫂说:“给她准备一杯⽑尖茶,我要咖啡,纯黑咖啡,不加糖。”
等大嫂把咖啡和茶端过来的时候,妘鹤才慢慢开口说:“我想当你们检查那道门的时候,门闩确实是由里面闩上的。不过在那之前,所谓门是从里面闩上的这番话,只是黎大姐的片面之词。最起码我在警方的口供上是这么看到的,当时是由黎大姐去试了试那道门,而且对大家说那道门是闩上的。我想如果是她打开了那道门,那么她完全可以在全家上下乱哄哄的情况下,再找机会把门闩闩好。”她停了一下,看看涵冰说:“就在刚才我们还做了一个试验,试验证明,案发的时候,宋老太即使在屋里推倒椅子,你们也不会听见任何声音。而你们~~~”她看着黎艳辉和智力说:“为什么你们都说是听到了动静之后才起床的呢?”
两个人目瞪口呆,半天没说一个字。妘鹤缓缓地又喝茶,之后,才看着智力说:“我想你凌晨醒来并不是因为你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而是因为你发现自己的妻子不见了,是吧?至于您的妻子嘛~~~”她停了下来,把目光转向黎艳辉一字一句地说:“您说您当时正在换服衣,可是您说的不对,您撒谎了。这根纤维出卖了您。”
大家的目光注视着妘鹤手里的那根绿⾊线头,不明白一根线头能出卖什么?就凭着一根线头就能说出凶手是谁吗?察警来来回回都在这里翻了十几次了,最后还是一点结果都没发现。就凭着一个丫头,在这个房间里转悠了几十分钟就能找出凶手,如果是那样才奇怪呢。可是现在看那丫头的样子还蛮笃定的,或者她真有肚子里真有几斤几两?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呢,像模像样地在卖什么关子?
无论观众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有多迫切,妘鹤依旧右手扶着下巴,思索了两分钟然后才坚定地说:“我想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您当时正在死者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