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她们刚下楼就在楼下碰到了刘莉。她似乎专程来拜访妘鹤她们的。她建议她们应该去咖啡馆喝一杯。事实上,妘鹤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她和孙黎明同时是秀霞遗产的继承者,无论如何,都算是有关系的嫌疑人。
她们就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妘鹤依旧要了伯爵红茶,涵冰要了黑咖啡,刘莉要了炭烧咖啡。
在等待咖啡的过程中,她们都没有急于开口。她也只是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两眼直视前方。这种沉默让人很不自在,好在妘鹤还有这方面的忍受力。过了几分钟,她终于开口了,话说得很慢,像是在念台词似的:“真把人吓坏了,虽然秀玲和我的关系并不熟,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人受不了,是吧?”
“你之前见过那女孩吗?”
“以前在秀霞的家里见过一次,就那么一次。真是太可怕了。”她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在为自己辩白,撇清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可想而知,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只要事不关己,她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秀霞每次都能死里逃生,难道真的是房子的幽灵在保护她?不过我认为,如果命运让你死的话,与命运对抗是没有用的。”
她在暗示什么?或者是话里有话,这种言外之意到底要表达什么呢?
她继续说道:“很抱歉我从没有把她和你们说的话当真,一直到昨晚上我才相信这件事。可怜的秀霞,到底招惹谁了呢?到底谁要杀死她。之前我还想她又在撒谎糊弄我们呢?”
妘鹤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微微一笑,针锋相对地说:“现在秀霞对了,她认为从现在开始,每件事都将被仔细研究。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歪靠在椅子上,神态懒洋洋的,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厌倦:“那能说明什么?”
妘鹤慢慢地说:“那说明秀霞⾝边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怀疑对象!”
她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妘鹤的意思。想着,她竟然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也将会是嫌疑人吗?呵呵,这太可笑了。”
“虽然可笑,但却是实情。很抱歉,你可是很有嫌疑的人呢?我听说秀霞立了遗嘱。你和她表哥是遗产继承者。”
她愣了一愣。这个时候,正好咖啡上来。她优雅地接过来咖啡,特浓的,一口气喝了小半杯,然后才无动于衷地回答说:“你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与其让你来问,还不如让我自己说呢。说真的。秀霞的财物状况我很了解。让我猜猜,她给我留下了什么?房子一定是给了表哥,我呢。得到的应该是那些她⾝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你们真的认为我就为了那点东西去杀人吗?说句很不要脸的话,你们也看到那个开保时捷的公子哥儿正在追求我。他还是秀霞介绍给我的,她一直和我強调说艾易很有钱,真的很有钱!你们明白什么吗?先不管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请问,如果我⾝边有个能随时提现的poss机,那么我可能会为了一点很少的钱去杀死自己好友呢?你们确定你们真的是探侦吗?连这点最简单的逻辑都不会推理吗?”
她们无语了,现场情况很囧。刘莉却懒懒地一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然后站起来说:“谢谢你们的咖啡,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还有我该给秀霞住的地方打过电话,他们说任何人都不能见秀霞。这是你们出的主意吗?”
妘鹤头摇说:“不,是医生和察警的主意。我们只是小小的建议了一下。”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翩翩离开了。涵冰的机手突然响起,她划了接听键。电话中立即窜出一个暴怒的声音:“搞什么鬼?我去过秀霞的医院,他们说任何人不准见秀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秀霞的好友,我为什么不能见她?得了,你们别想瞒过我,我舅舅就是医生,我知道你们说的那套玩意儿。我知道秀霞根本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去探访呢?”
这声音的主人来自秀霞那个头脑简单的追求者张苏中。涵冰正想对着机手也吼两句,这时,妘鹤接过来电话温和地解释说:“如果你是真心为秀霞好就知道我们是在保证她的全安。你明白‘如果一个人可以进去,那么其余的就谁也挡不住了’这句话的意思吗?如果其中一个进去的就是凶手,到时你真的能为秀霞的生命全安负责吗?”
这么一回答,对面的红脸汉子立即消停了。他慢呑呑地说:“我懂了,可是,可是~~~”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绝对的谨慎。”
“那么鲜花呢?鲜花总能送进去吧?”
妘鹤想了想说:“鲜花应该可以,但是食品绝对不行,我们不知道这个凶手到底会用什么办法?”
说服了张苏中,妘鹤把机手还给涵冰说:“现在该是我们去拜访秀霞的时候了。这次我一定要知道她隐瞒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么她隐瞒的东西正是案件的动机。我要知道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休养所坐落在一个小山头上,⾼⾼地俯瞰着海湾。一个穿着制服的护士带她们走进楼下一个小会客室。在经过请示之后,她才面带笑意地说:“请跟我来吧。”
秀霞住的单人单间阳光很充足。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脸⾊苍白,双眼却红得吓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她们,也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那样子的她,好像她不是活人,倒像她是死去的人,而不是秀玲。
“⾝上一个子儿也没有挨,你哭丧着一张脸⼲什么?”涵冰一庇股坐下来安慰她说:“得了,活着就好。能吃能喝能睡,还能找男人,当你真的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有多美好了。”
谁知道涵冰的一番话竟然让她大哭起来:“那能怎样?即使活着也见不到他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呢?那几个星期,我一直抱着希望,直到最近还在想他可能还活着,可是,可是~~~”
涵冰傻了,她愣愣地看着她,一个字儿也没有听明白。妘鹤却点点头说:“你是在说柴飞吗?我真该早点看出来。”
她黯然失⾊的眼光立即精光四射起来,她感激地看着妘鹤说:“是啊,我已经和他订了婚,可是现在他死了。”
涵冰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她们说:“你们到底在演哪一出戏?我一点也看不明白。”
秀霞解释说:“案发的时候,我说自己要出去打电话,我从一个知情人那儿得到确切消息,说,说~~~”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妘鹤解释说:“我是今天早上从新闻上看到的,然后我想到那天晚上秀霞的表现,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层。”
“当时,对于我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打击,可是客人们却纷纷到来。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一切应付过去,真像是一场噩梦!后来当我去屋里拿服衣的时候,实际上我跑到屋里大哭了一场。秀玲一直在吵着找她的外套,最后她拿了我的披肩出去了。我勉強止住眼泪,擦了点粉才出来,可是她,却,已经死了。”
妘鹤握着她的手,轻轻说:“我明白。”
“不,你们不明白!当时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我想死,却活着,而且不知道自己还要活上多久,但是柴飞却死了!所以,现在,我怨恨活着!”她又开始哭起来。
“我理解!对我们每个人来说,生活中总有那么一刻会叫人觉得死去比活着強。可是时间会冲淡一切,总有一天,今天让你痛苦的事情,你会笑着说出来。”
她坚决地头摇说:“不,你们以为我会忘掉我的爱情,去跟别人结婚吗?绝不会!”
她坐在床上,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脸上泛着晕红,却挂着泪珠。那一刻,涵冰竟然有些感动。她抱着可怜巴巴的秀霞说:“没关系,走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姐姐会帮你帮到底的。你要相信,世界上的好男人多得是,咱不能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妘鹤推开矫情的涵冰,淡淡地问:“好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涵冰恨恨地看了妘鹤一眼,非要在这么感动的场景中说扫兴的话吗?她何止是扫把星啊,简直就是骑着一车扫把的巫婆!可是不管怎样,秀霞开口了,她说她差不多是在一年前和柴飞认识的,然后他们不得不偷偷订婚,因为这件事必须得对外保密。
涵冰又无语了,订婚保密?为什么要保密呢?又不是家国机密,也不是明星,定个婚有什么好保密的?秀霞说这全部都是因为柴飞的叔叔,那个仇恨女人的怪老头。好不容易,涵冰才转过弯来了,天上真的掉金元宝了!眼前就是一个大元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