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金利来店酒的vip休息室里找到了刘玉萍。她正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神⾊暗淡地喝茶。两位美女的到访让她有些激动不安,尤其是知道她们还是警方的特邀顾问的时候,她的情绪看起来更加奋兴了。妘鹤下意识地注视了一下她的鞋子,鞋子依旧很新,只是她鞋上的装饰扣至今没有缝上。
“这么说,你们是察警派来的吗?”她低着头,小声地问道。那样子就像是《西游记》中,红孩儿问观音“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妘鹤不敢说自己是察警的救兵,但至少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了查出这件案子的真相。
她神⾊异常地环顾四周。好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人不是很多,这多少让她神情放松了一些:“可是这里够隐蔽吗?不会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讲话吧?对了,你们要不要喝茶,我是这里的vip会员,可以免费喝这里的茶水啊,感觉是不是很棒?”
妘鹤友好地谢绝了她的好意,自我介绍一番后才开始问道:“你能否告诉我们,案发时你在候诊室时,那里还有谁吗?”
“让我想一下~~~”她拖长声调,拍拍她后面的发髻说:“我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年轻人。我怀疑他的牙一定很疼,因为他在喃喃自语,而且他的脸上満是怒气,不停地上蹿下跳的。后来,他突然跳起⾝来走了出去,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个年轻人是谁呢?不会是*提到的郭琪的男友吧?
“你知不知道他离开候诊室后是否离开了诊所?”
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哪儿知道?我想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再等下去了,说真的,等待真的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
妘鹤从包里掏出从控监上打印下来的郭琪男友的照片问她:“你看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是他吗?”
她只瞟了一眼就说:“对,不错,就是他。”
妘鹤再次问道:“你确定是他吗?”
刘玉萍气愤而又带着自诩的口气说:“得了,还没有人怀疑过我的判断能力呢?其他的不说。就我这眼力劲,我认识的人还没有不服气的。我只要看那么一眼,就是过几十年,你⾝材走了样,我照样能把你从人堆里子套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因为这个本事,好多男同事都怕我怕得要死呢。”她嘻嘻一笑说:“因为我好几次逮住他们带着别人的老婆去旅行。还一个劲地对我说认错人了。算了。这世道上还没有我认错人的时候呢。”
妘鹤委婉地解释说,如果案件有进一步进展的话,可能会让她去警局做证人。她和很多女人一样,先是惊愕地尖叫一下。但很快她似乎又自然地适应了这种看法。妘鹤巧妙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便吐露了自己的整个⾝世。
她半年前从广州来到新湖。她在好些宾馆和店酒住过,最后她到了金利来店酒。她很喜欢这家店酒,因为这儿的休息室提供免费的咖啡和茶水,还有,这里的布置让你感觉像在家里一样。在广州的时候,她主要从事歌厅演出这样的节目。现在,她已经老了,只能做一些后台布置之类打杂的活儿。
想起自己的辉煌时代。她笑了笑。然后⾼傲地昂起头来:“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上台表演,虽然只是在一些小地方,但是我雄心勃勃。想上更大的舞台,然后全世界巡演。”她叹了口气,郁闷地说:“我们这些女人都是被男人毁掉的。我也一样。我遇到一个男人,凭着一时冲动结了婚,但最后很失败。不到半年,我们分手了,他几乎榨走了我的全部积蓄。在最落魄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赞助我提供一小笔资金,我开办了自己的表演学校。我还帮助成立了一个出⾊的业余剧团。但现在,你们看,我老了~~~”
涵冰听得都要睡着了。她知道任其发展的话,她会一直讲自己的奋斗史到天黑。涵冰可没有这种耐性,她无礼地打断了她的侃侃而谈,对妘鹤说:“我们走吧,我饿死了,吃蛋糕去吧,好久没吃了,嘴里没味儿。”
这丫头,牙疼才好两天又开始了。不过,这倒是个借机离开的好机会。妘鹤站起来一边和她道歉一边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她的谈兴正在*中,嚷道:“我还没有讲完呢,你们不要再听一听吗?和医生有关的信息,我敢说是重要的信息~~~”
当时的妘鹤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以为当时的刘玉萍不过是在胡诌,事实上,她对医生的被杀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几天后,应照海的要求,刘玉萍要到警局录一个简单的口供。涵冰打了很多次刘玉萍的机手,但机手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没办法,她们不得不亲自来金利来店酒请她。可是店酒前台告诉她们说,刘玉萍在两天前就离开了店酒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这句话蕴蔵的信息太多了。她逃跑了?失踪了?被抓了?到底该怎么解释她的离开呢?
“她的行李呢?”
“她的行李还在那儿,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我们能进去看一看吗?”妘鹤恳切地问。
前台很痛快地拒绝了她们。这是店酒的规定,外人绝对不能私自入进客人的房间,当然,官方的要求就不一样了。看来,真得请照海来一趟了。
不一会儿,照海出现在前台面前。他亮出自己的件证,要求入进房间查看,并加重语气说,这可能牵涉到一起谋杀案。前台的女孩也不敢擅自做主,请来了经理。好在经理也很担心刘玉萍的失踪会影响到自己的店酒,她态度客气地请他们入进刘玉萍的房间。
房间里整齐清洁、有条不紊。服衣挂在衣橱內,叠好的睡衣放在床上以备觉睡时用,屋子一个角落里放着两只旅行箱。门后放着一排鞋子,几双耐穿适用的平底鞋、两双俗气的坡跟鞋,鞋面上也镶有装饰物。妘鹤在那些鞋中想找到那双漆皮鞋,或者她已经把那个装饰扣缝上去了,可是她并没有发现那双漆皮鞋。很明显,她走的时候穿走了那双漆皮鞋。
照海忙着翻阅菗屉里的东西,涵冰只喜欢翻阅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和珠宝。她失望透了,这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货真价实的珠宝。
翻了半天,妘鹤才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除了几双廉价的袜子,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金利来店酒没有更多的材料可以采集,他们只是得到一个更加消极的事实,那就是刘玉萍在外出时既没有任何激动的模样,也没有流露出不安的神⾊。看得出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回来的,可是现在,她失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辞而别的呢?
之后,他们又来到刘玉萍之前住的几家宾馆,可是依旧一无所获。他们对她毫无印象,无法提供任何有帮助的材料。她可能遇上了意外事故,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他们查找了附近的医院,但没有一家医院承认有这样一位病人。
机手彻底关机,和刘玉萍有关的信息到那天就截止了,从此,刘玉萍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无影无踪。
到此,案子只能晾在那儿了。下午的时候,妘鹤在事务所接待了医生的秘书郭琪。她是专门来拜访的,情绪依旧很激动。一进来,她就快速地说:“我刚刚才知道你们的⾝份,我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来这里,事实上,我的心情也不好受,我~~~”
因为激动,她的话听起来很凌乱。妘鹤耐心等到她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说:“喝茶吧。”
妘鹤的态度和动作总有超常的震慑力,她看起来轻松多了。等半杯茶喝下去之后,她才说明了来意:“警方刚刚让我做了笔录,他们认定医生是杀自,可是我认为这不正常,察警会不会搞错了?”
妘鹤微微一笑说:“你怎么会认为他们搞错了,哪里错了?”
她抿泯嘴唇,⾝子往上挺了挺说:“医生不会犯那样的差错的,我是指给病人牙床注射过量物药。你们可能不明白,像⻩医生执业这么久的医生早已习惯于使用常量,这完全是机械行为,他们使用正确剂量是不解思索的。你明白吗?一切都很标准化,所以我的意思是除非医生疯了或傻了,否则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妘鹤点点头。她的说法让妘鹤更加坚定自己的推论,医生是谋杀,不是杀自!
看到自己的看法被认可,她有些欣慰,鼓起勇气又说:“你看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想这一切都可能搞错了。”
“可是那个电话呢?那天叫你离开的那个电话。”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确实很蹊跷。我想一定是非常了解我的人打的,而且知道我⺟亲的住处和健康情况。这一点我也很困惑。”
“或者是你的一位密友打的?比如说你男友?他出于好心把你打发开?”
“孙磊?我知道他和医生关系不好,因为医生认为他不是可靠的男人,因为这个,孙磊还发誓说要给医生点颜⾊看看~~~”她突然停下来,脸⾊发白,语调也变了:“你是在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