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妘鹤就是在怀疑他的男友。孙磊有动机杀死医生,因为医生阻止他和女友在一起,而且,案发当天,他出现了,是唯一不看病且没有预约的人。想到这里,妘鹤笑着说:“你男友,我可以见见吗?”
她有些犹豫地说:“我也很想让你见见他,可是他最近刚找到一份新工作,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妘鹤没有说什么,和她对望了一两分钟,然后笑着说:“你看,明天是周末。无论是什么工作,周末总要休息的。如果可以,明晚八点,我想请你们在‘好望角’餐厅吃饭,你们应该可以来吧?”
她想了半天,最终同意说他们会如期应约的。
孙磊中等⾝材,是个卷发、黑肤皮年轻男人。他的外貌显得聪明机灵,却又处处透出俗不可耐的样子。他说话节奏很快,十分流畅。他的眼睛靠得很近,当他情绪有波动的时候,两颗眼珠不停地从一边转到另一边。一开始,他以为是两人约会,谁知道见面后,才发现两人约会变成了四人约会,尤其是对方还是两个来历不明的探侦。他看上去満腹疑虑,还有点敌对情绪。
他带着气地坐下,恼怒地瞪了妘鹤一眼,气呼呼地说:“我事先可不不知道要和两位美女探侦一起吃饭,小琪什么都没对我说。”
“谁稀罕和你吃饭?长得也不帅,腿也不长,你以为你是李敏镐呢,长腿偶巴?谁都稀罕和你在一起吃饭?”涵冰针锋相对地说。
妘鹤微微一笑说:“这是昨天才约好的。小琪对医生去世的情况感到很不安,她来找我,所以我想~~~”
妘鹤还没有说完,他就耝鲁地打断了他:“去世的⻩亮?去世的⻩亮让我烦透了!他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说真的。他死了我还很⾼兴呢。每天死去的人多了去了,一号昆明火车站都死了多少个人,马来西亚的机飞8号失踪了,机上也有200多号人呢,死他一个能咋样?”
“案发的时候,你去了诊所?”妘鹤好不容易才把话拽回到正题上。
“那能咋样?我是去找小琪的,可是他们说她请假回家了。我以为他们在骗我。我以为是那该死的医生不想让我见小琪。所以才想办法把我赶走。所以,我坐了一会儿,想找他当面问问。”
“可是你并没有见到医生就走了?”
“是的,我等了一段时间。后来我等腻歪了,他们也不让我进那该死的诊疗室,所以我就走了。”
“那是什么时候?”
“好像刚过十二点吧。”
“那么你在候诊室待了至少半个小时。”
“好像是的,我可没有机会好好炫耀我手上的表。我只是一个穷光蛋,没有表让我随时看时间。”
“你在候诊室的时候,那儿还有谁?”
“我进去时,里面有一个脑満肠肥的胖家伙,一看就是个吃货,不过他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走了。他走后。就我一个人。后来又进来一个女人,年纪有五十来岁吧,她来了不久,我走了。”
餐厅侍者过来问:“可以点餐了吗?”
妘鹤点点头对郭琪礼貌地说:“你们点吧,说好了。这顿饭我请。”
虽然餐厅氛围还不错,一个年轻女人正站在台上悠长悠长地吹着萨克斯,可是涵冰却感觉这顿饭吃得很憋屈。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她早就离开了。
不到九点,晚餐就结束了。她们回到别墅,四周静悄悄的。妘鹤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把自己埋进一个沙发椅里,自言自语说:“无论如何,有人精心策划了这桩谋杀。”
“你以为是谋杀就是谋杀吗?照海说是杀自。我看你是想案子想疯了。”涵冰已经脫掉了外套,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吊带丝蕾半透明睡裙。
“把郭琪打发走的电话呢,你怎么解释,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也可能是别人在开玩笑。我有时也会接到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什么⺟亲出车祸了,父亲生病了,还有的人说我孙子住院了。鬼类,我孙子,我那个⻳孙子不是正在给我打电话呢?”她呵呵笑着说:“所以,多半时候这种电话你都不用管,反正我是不会管。郭琪太傻了,这种电话竟然也相信。”
妘鹤沉思着说:“可能吧,不过我还是认为这太巧了。”
“那么,失踪的刘玉萍呢?她是怎么回事?”
涵冰満不在乎地说:“一个女人不会那么无故消失的,或者在某个地方躲着的吧。你想如果她死了话,我们不是早该发现尸体了吗?”
“能找到尸体的都是侥幸,你也知道很多失踪者死了再也找不到尸体的案例。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尸体啊?”
涵冰皱着眉头,端起桌上妘鹤的红酒一饮而尽,解释说:“她也不一定是死了,也可能好好地活着。”
“那么我们找到她了吗?几天过去了,火车站、汽车站,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各种寻人启示也贴过了,可是,她在哪儿呢?”
“我们总会找到她的,你放心吧。”
妘鹤又给自己斟了半杯红酒,満腹心事地摇着⾼脚杯。涵冰知道那种表情,她需要一个人来和她一起讨论案子,其实那个人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管搭腔就好。于是,涵冰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发问。
“假设医生是被人谋杀的,那么谁杀死了他?”
“谁知道呢?可能是来自外星的教授。”
“只有那么几个人出现在诊所,所以我说凶手当时确实在诊疗室。”
“是的,他缩小后躲进药匣子里,等医生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窜出来杀死了医生。或者他是个武林⾼手吧,练过缩骨功啥的。”
“还有那个女人?她去哪儿了?她到底知道什么?”
听到这里的时候,涵冰已经睡着了。妘鹤等了半天看无人说话,才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涵冰的头歪在一旁,一只脚耷拉在沙发底下。妘鹤走过来,把她的腿放好,盖上被子这才转⾝回到自己的房间。
转眼,医生死了已有一月,而刘玉萍呢,仍然下落不明。在这个案件上,照海也沉不住气了,他每次见到妘鹤都会反复说那句:“那女人在哪儿?我不明白,她要么是死了,要么还活着。如果她已经死了,那么尸体呢?尸体在什么地方?如果她杀自了,比如说跳河了,那么到现在也该漂到岸边了。”
妘鹤微微一笑说:“又一个杀自!看来,你们很擅长让别人杀自吗?”当然,妘鹤的口气中有些调侃。但照海真的无话可说,事实上,到现在,他真的希望全都是杀自好了。这样,至少对上面有个交代。现在呢,生死不明的,要怎么结案啊。
涵冰坚持认为这个女人并没有死,她可能和自己的一个情人私奔了。可是问题依旧存在,如果她没有死,那么人在哪儿呢?一个月过去了,报纸上、新闻上、网络上全都是她的情况,长什么样子,多⾼、头发颜⾊,可是群众提供的信息,没有一条能和她相符的。
“我不明白,她和医生被杀案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她就突然间失踪了!”
妘鹤喃喃着说:“是啊,一定有什么原因。”
照海的电话响了,他有些烦躁地接通了电话。电话挂断后,他用一种捉摸不透的语调对她们说:“我们找到她了,大道弯公寓54号。”
废话不说,他们肯定是怀着无比迫切的心情赶到大道弯的。这是一栋大型公寓,面对万泉湖公园。54号房间在三楼。他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警方的人在看守了。
看情况,找到的一定不是活人,如果是活人的话,照海的表情就不会那么沉重。
涵冰好奇地问:“她死了?”
一个看起来刚入进刑队警的队员捂着嘴巴和鼻子说:“什么死了,是死透了。公寓的保安正抱着马桶拼命呕吐呢。我得让他来看看,看他是否能认得出她。不过我看是没戏了,那样子就是死者的亲妈也认不出来。”
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死了有一个多月,人们还指望情况好到哪儿呢?
他们进去其中的一间卧室,里面很凌乱。房子中间是一张大床,床盖大开着。他们走过去朝里面看。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只脚,脚上依旧套着一双漆皮鞋,鞋上有装饰性的鞋扣。妘鹤记得,第一次见到刘玉萍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也是这么一颗装饰扣。她的目光从脚向上移动,掠过了裤子,掠过了⽑衣,然后落在头部。
说真的,尸体面目全非。死者的脸已被毁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辨认。不仅如此,连整个⾝子也腐烂不堪,难怪所有见过尸体的人脸都肿得像发紫的茄子。
就算是她们见惯了尸体,可是当涵冰看到死者的时候,也差点没把一周前的饭吐出来。她只看了一眼就奔出了房间,发誓说自己以后再也不看死人了。事实上,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看一眼,剩下的事情只能让法医来收拾。他们要做的是死者真的是刘玉萍吗?如果是她的话,她为什么会死在这个房间,这个房子又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