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菲普顿店酒出来后,照海很快联系了队员,调查昨晚上出现在宴会上的人。可惜十四个有威望的人一致证明陈伶说的话是事实。这些人全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证词都是实真可信的。照海也试图找出她在宴会中间是否有偷偷离开的踪迹,但实际上控监显示至始至终她都没离开过宴会现场,甚至连卫生间都没有去过。
现在看来,陈伶说的整个晚上的经过和十四个证人说得完全一致。她在昨晚上八点半左右抵达,十一点半离开,回到店酒是十一点四十五。
问题出来了,如果昨晚上陈伶出现在陈猛的别墅宴会上,那么陶恺文家的管家和秘书见到的女人又是谁呢?他们发誓说昨晚上见到的女人确实是陈伶?难道她有分⾝术?
照海说那个男管家刚到陶恺文家工作几个月,可能没见过陈伶,可是秘书就不一样了,她在陶恺文⾝边⼲了至少五六年,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那么我们有必要见见这个秘书。”妘鹤这么说。
“正好我需要再去陶恺文家调查一下现场,你们和我一起来吧?”照海说。
在开车去陶恺文家的时候,照海尽量把案情详细地告诉了妘鹤:“陶恺文死后,他的一个侄子继承陶恺文生前的古董商行。我们了解到,他的这个侄子是个败家子,不务正业。之前他们在一起住,后来陶恺文把他赶出了家。”
妘鹤扬起眉⽑问道:“陶恺文应该有个女儿吧?为什么不是女儿继承他的产业呢?”
“陶家的规矩是传男不传女。他的女儿只能继承他的家产,至于陶家的老产业,只能由陶家的男人继承。”
涵冰不屑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受不了这种人。”
“这么说他侄子也是嫌疑人了?他是利益既得者。”
“是啊,有可能。”照海又说:“陶恺文在九点过几分的时候入进书房。当十一点的时候,管家入进书房,当时门关着,里面黑乎乎的。那时他一定已经死了。”
妘鹤一边想一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车子在东湖别墅门前停下来。门前已经撤掉警戒线,门开着,他们径直入进客厅。
照海在前面带路,先进去。她们跟在他后面。他们在客厅的沙发前停下来。照海在沙发上坐下,那个男管家走过来。照海吩咐管家坐下说:“刘力,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当那位女人进来的时候,是十点钟吗?”
“你是说陶大哥的老婆吗?是的。我确定是十点钟。”
“你怎么能确定是她呢?也可能是其他女人。”
“她对我说了她的名字,另外我也看过她演的电视剧。”
这时,妘鹤问道:“她穿着什么样的服衣?你能形容一下吗?”
“黑⾊的服衣。外面披着黑⾊的外套,戴着一顶小黑帽,脖子里挂着一串黑⾊的链子。她进来后,脫掉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的裙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的丝巾。”
管家描述得很详细。他的头一直低着,似乎很害怕面对这样的场面。虽然他长得很俊俏,但额前的⻩⾊长刘海遮掩着他的眼睛。似乎他就是专门为悬疑剧中打造的一个陪衬人物。
“那晚还有人来拜访过吗?”
“没有,除了大哥的老婆没有其他人了。”
“当时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我和吴大姐。陶倩昨晚上去皇家剧院看演唱会去了,大约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才回来。”
妘鹤对照海说自己要问的就这些。于是,照海对管家说可以出去了。然后把秘书吴娜叫过来。
吴娜大约四十多岁,是个讨人喜欢、样子很⼲练的女人。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双精明的眼睛,透过厚厚玻璃镜片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们。
照海对吴娜介绍了妘鹤和涵冰。她立即说道:“哦,我知道,昨天你们来过这里,我听陶大哥说过。”她似乎对妘鹤涵冰没什么可说的,只问照海说:“那么,程队长,你们要了解什么?”
“我想确定一下你能肯定当时来这儿的那位是陈伶吗?”
“当然,这是你们第三次问我了,我当然肯定。我看见她在客厅里,和刘力说了两句话,然后穿过客厅入进书房。”
“那时你在哪里?”
“我在二楼,从楼上往下看。”
“当然,我看得很清楚。”
“会不会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你把她误认为是陈伶了?”
“当然不会。陈伶的五官长得很特殊,我当然认识她。”
照海瞥了妘鹤一眼,好像是在说:你看到了吧,我说得没错。
妘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陶恺文有什么仇人吗?平常和他不合的人?”
她没有想到妘鹤会这么问,愣了一愣,然后气愤地回答说:“当然,当然不会有什么仇人。我敢肯定是他妻子杀死了他。我看到了,明明确确的。”
“我听说陶恺文和他的侄子关系很不好?”
“事实上根本没那么严重。陶大哥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关于他侄子和陶恺文的不合,你能告诉我们因为什么吗?我听说之前他侄子一直住在这里。”
“没有什么。一然是个败家子,花钱像流水。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烦,总之,一然不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后来,他们大吵一顿,陶大哥把一然轰了出去。我知道的就这些。”
她双唇紧闭,维持着秘书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很明显,她不准备再说什么了。这时,妘鹤走到二楼,又莫名其妙地走下来,对照海说:“我们去书房看看吧。”
吴娜领路带他们入进书房。尸体已经被搬走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有一些血迹。妘鹤和照海站在屋子央中,环视着四周。
照海略有些调侃地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查勘过了,没有脚印、没有烟灰、没有指纹。没有任何残留的香味。总之,小说中出现的任何容易找到的细节都没有。凶手是个很狡猾的老手。”
“谁知道呢?只要来过总会留下痕迹,我们只是还没有找到那个痕迹。”妘鹤这样回答。
他们从书房出来,像照海预想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妘鹤突然对跟过来的秘书说:“陶恺文的女儿在家吗?我想和她谈谈。”
她冷冷地说道:“陶婧在觉睡。她是个很胆怯的孩子,经过这次事件。她受到的打击更大了。从出事后就一直神情恍惚,可怜的孩子。刚刚我才安排她吃了两片安神的药吃了下去让她觉睡。现在她刚睡熟。大概两个小时以后才能醒来。”
涵冰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凶杀案的调查,又关系到她老爹,难道她就不能起来一下吗?”
吴娜针锋相对地说:“我看一点也没有必要。不管什么事,她能告诉你们的,我也能。可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现在,应该是你们察警的事情。”她的表情就是在下逐客令。
对这种反应,妘鹤见多了。她不想放在心上,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依旧问道:“对刘力你怎么看?”
“我不喜欢他,这是事实。他也没得罪过我。做事也很小心低调,但我说不上来原因。”
这时,照海和涵冰已经走到门口,只有妘鹤还落在后面。就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妘鹤手指着二楼她刚才站的地方说:“昨晚你是站在那里往下看的。是不是?”
“是的,怎么了?”
“你站在那里看着陈伶穿过客厅走进书房的?”
她不耐烦地回答说:“是的。”
“她的脸,你看得很清楚吗?”
“当然,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语气越加不耐烦。
妘鹤微微一笑说:“可是,你站在那里不可能看到她的脸。我试过,从那个方向往下看的话,你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这一问让他们大吃一惊。吴娜气得脸涨红了,生气地说:“你说的不错,我确实看到了她的后脑勺,不过她的声音,她走路的样子,都是一样的。我绝对不会有错的。我告诉你,她绝对是陈伶。”
妘鹤笑着说:“她穿的是黑⾊服衣吗?”
“是的,黑⾊外套,头上戴了一定黑⾊的帽子。”
妘鹤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了解到,陈伶衣橱里庒根没有黑⾊服衣。她对我们说她从不穿黑⾊服衣。目前她拥有唯一件黑⾊服衣就是丧服。虽然你说得很肯定,但我还是认为你可能看错人了。进来杀死陶恺文并自称是陈伶的女人可能另有其人。”
“啊,为什么?”
“你们要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和走路势姿是很容易伪造的。”妘鹤淡淡地说。
“你在说什么?”吴娜依旧不解其意。
妘鹤慢慢地走进涵冰说:“你想想,那天我们在皇家大剧院看戏,其中一个女人就能伪造得很微妙,你说呢?”
涵冰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大,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指的是孔效敏?为什么?她都不认识陶恺文?为什么要杀死他呢?”
妘鹤反问说:“你怎么知道她不认识陶恺文呢?我猜想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妘鹤的猜测让照海灵机一动,他提议说:“我们去见见孔效敏吧,看她能说些什么?”
可是,孔效敏再也不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