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海那里的调查一点也没有松懈。闲下来的功夫,他一直在考虑为什么常红霞要说谎?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李贤惠女佣的事实?她当时明明就在机飞上,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亲?
他可以解释成当时她并不知道真相。她只是跟随李贤惠,李贤惠到那里,她就到那里。只是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折,她才知道机飞上死去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生⾝⺟亲。
为了把常红霞的⾝份搞得更清楚一些。照海又打电话找到李贤惠。此时的李贤惠还不知道常红霞的⾝份。她正懊恼自己的女佣说走就走,太不负责。照海不想解释太多,简单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她说常红霞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她人很老实,⼲活也还算踏实。她提到很关键的一点:她是突然决定回新湖的。一直到案发前一天晚上,常红霞都不知道自己要坐中午的航班回来。
李贤惠的证词让照海很困惑。这么说,常红霞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准备好吹风管和毒刺,并在机飞上伺机杀死自己的⺟亲。她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常红霞不是凶手,那么谁是凶手?
照海用力地用笔敲着桌子。每一个案件都这么伤脑筋,真头疼。妘鹤呢,妘鹤这丫头去哪儿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警员敲门走进来。这个警员是照海派去监视常红霞的人。照海要求他们每过八小时换班,换班下来的人回来要汇报情况。
此时,警员就是来汇报情况的。在过去的八小时內,常红霞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她叫了一次外卖,送的是炸鸡和啤酒。没有人和联系,也没有人去见她,她更没有去见任何人。总之,她看起来一切都正常。
照海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五时,还不到晚上。他有耐心等常红霞走出房间。如果她是凶手。她一定会有行动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他不知道常红霞再也出不来了~~~
六点的时候,照海准备下班。接连好几天他都睡在办公室,今天晚上,他认为不会出什么事,想简单吃点饭,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保不准,明天一早常红霞就会出洞了。
他站起来,穿好外套。打开门。一个女人从外面旋风似的闯进来。正好撞进他的怀里。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妘鹤。后面还有气喘吁吁的涵冰。这是怎么了?妘鹤什么时候也这么火烧庇股了?
妘鹤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拽:“快点,快点,我们必须赶紧去她的宾馆。现在我们一刻也不能耽搁。”
照海还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谁,你在说谁?”
“常红霞。常红霞。”
照海盯着她,不理解地问:“常红霞有我的人盯着呢,她要想杀谁根本不可能。”
此时此刻,人命关天,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她抓起照海的胳膊,只往门口拖。
一路上,妘鹤只催着涵冰快开,可着劲地闯红灯好了。有了妘鹤的懿旨,涵冰越加来劲。飞车几乎飙到了200码。
十几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常红霞所在的宾馆。车刚停下,妘鹤就钻了出去。她冲下去开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正往外走的年轻人。
妘鹤突然停下来,盯着那人的背影。那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对,涵冰说过的反串角⾊李玉刚。是的,他的装扮和李玉刚太像了。
妘鹤还要往里面冲。这个时候,照海上前拦住了她。他想让妘鹤的心情平静下来:“妘鹤,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我们就这么冲进去告诉她,外面一大堆人在外面监视她?这么做不合适。”
妘鹤立即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很紧张,但不用过于担心,我什么时候‘贸然行事’过?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一分一秒都很重要,否则你会后悔的。现在我们只需要问一问服务台,常红霞还在这儿,就没事了,但如果她离开了,那么我敢保证她出事了。”
看妘鹤表情很严肃,照海妥协了:“好吧,好吧。但我希望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他们穿过旋转门,走到服务台。照海跟着他。
妘鹤喘着气问道:“这里住着一位叫常红霞的女人吗?”
两个接待员看了看她,原本想以客人信息不便透露什么的拒绝她。但这时,照海亮出了自己的件证。她们中的一个老实回答说:“她前几天一直住在这里,不过刚刚退房了。”
照海也愣了:“你说她走了?”
“是的,刚刚离开。”
“什么时候?”照海也有些紧张了。如果她离开了,为什么一直跟着她的警员不知道?这帮人是⼲什么吃的,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他在心里暗暗骂道。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常红霞。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她说没有。常红霞没有留下任何地址。常红霞是突然离开的,她原本计划在这里住一星期。她提到之前有一个男人说要见常红霞,他们一起吃了饭,回来以后,常红霞就退房了。离开的时候,她是自己离开的。出去的时候,她好像听到常红霞说要到新湖火车站。
新湖火车站,她要离开吗?可是很明显,现在不是她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她是来这里领遗产的,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新湖?这一点不正常。
追踪到这里结束了。照海出派一波又一波的人分散到火车站、汽车站和机场,指望能从中找到常红霞的⾝影。可是一天夜一过去了,常红霞彻底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夜一妘鹤没有好睡。她辗转难眠,一直在等待照海那边的消息。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妘鹤感觉越来越不安。从本能来讲,妘鹤感觉常红霞生还的机会越来越小。他们比凶手晚了一步,他已经等不及要下手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等来照海的电话。他比妘鹤还要受挫。他们找到了常红霞,不是活着的常红霞,而是死人常红霞。
涵冰懒洋洋地伸展四肢,腿双双脚在头顶⾼举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转⾝,睁开双眼。又是新的一天,这一觉真睡透了。舒服啊舒服。可是妘鹤呢?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妘鹤在什么地方?
她鼻子警觉地溴溴,奇怪了,也没传来饭菜的香味啊。平常这个时候,妘鹤不是喜欢自己做点东西吃的吗。今天怎么没动静,难道她出去了?
又迷怔了一会儿,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让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她光着脚丫,四处寻找妘鹤的⾝影。客厅没有、厨房没有,连她最喜欢的书房也没有。她去哪儿了?
就在她感到难以理解的时候,从洗手间传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难道她拉肚子呢?涵冰走过去,推开门,竟然发现妘鹤一脸伤感地盘坐在马桶上,神⾊愁闷极了。
涵冰很诧异:“你不会是躲在这里哭鼻子吧?”
妘鹤摇头摇,举起手中一罐啤酒说:“我在这里喝酒。”
大早上的,喝什么啤酒?还躲在厕所喝?这丫头菗什么疯呢?
涵冰原想刺激她两句,可是看到她落寞的神情,最终还是把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走过去,搂过来妘鹤的肩膀,安慰她道:“你花痴了?还是被男人甩了?不如把张三忠卖给你吧。说真的,我最近对他有些动心,真想跟他私奔呢。”
妘鹤的眼珠终于咕噜转了一下。夜一没睡的眼睛肿得像个大寿桃。她恐怖地盯着涵冰,暗哑着嗓子说:“别那么做,我不想你那么做。”
涵冰笑了:“我也说呢,离开我,你怎么活下去?要我说,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厮守算了。白头偕老什么的,就这么定了。”
妘鹤把啤酒放在马桶盖上,痛苦地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张三忠不是合适你的对象。你应该另找一个和你趣兴相投的男人。”
涵冰切了一下。算了吧?和我趣兴相投的,什么意思?找个花花公子类型的。看她难受怪可怜的,其实还是那德行,就不能聊天,说个字就能立即气死人的节奏。
“生活很现实,谋杀也很现实。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改变什么。”妘鹤口气中満満的都是无奈。
“怎么了?被谁刺激了?”涵冰敷衍地问道。
妘鹤抬起眼睑,慢慢说道:“k55次列车到达广州的时候,人们在卧铺里发现一个人,她已经死了。”
涵冰急转回⾝,瞪大眼睛看着妘鹤:“你说什么?他死了?谁死了?不会是张三忠吧?我招谁惹谁了,怎么找谁谁死?我怎么就这么克夫啊?”说着,涵冰把妘鹤拉下来,自己盘腿坐上去,拿起那罐啤酒,咕咚咕咚喝起来。一边喝一边擦鼻子倒苦水,那情形似乎自己比窦娥还冤呢。
“是常红霞,常红霞死了。她手里捏着一个蓝⾊的玻璃小瓶,里面装着氢氰酸。官方的意见是杀自。”
涵冰立即止住了哭声,睁大眼睛,大叫说:“什么,是常红霞?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浪费那么多表情。不过常红霞为什么要杀自?”
“不!”妘鹤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杀自。她的死只会让一个人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