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刚,祖辈都住在旺沙镇。他很有钱,不过都是他父亲赚得,经营炼钢厂什么的。杨振刚是个怪人,他的工厂在老远的东北,可是他自己却住在这里,也不和人交往。他脸⾊苍白,瘦得皮包骨,还喜欢花花草草。一个男人,喜欢花草很奇怪,是不是?对了,他很聪明,非常聪明。他老婆也很漂亮,不过她老婆也很怪。”
“你怎么会怀疑他呢?他和孩子有什么仇恨?恋童癖?”
“不,他很喜欢孩子,非常非常喜欢孩子。可是他自己没有孩子。有时在路上见了哪个孩子,他就把他叫住,给他塞块糖,或是给他几元钱让他买糖吃。不过你们不感觉这很奇怪吗?他做得太过头了。反正,我感觉他是个怪人,自从他老婆离开他之后,他就一直不对劲。”
“他老婆离开?”
“嗯。大约是那些孩子被杀事件发生六个月之后,当时已经连续有五个孩子被杀。他老婆突然去了国美,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你们想想,她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他?我觉得是她一定发现了什么,发现杨振刚有问题,或者发现他杀死孩子的证据,她忍受不了,然后突然离开了。”
“杨振刚,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不常来住了。每年他只来一两次。对了,小河旁的那所房子就是他的,我想起来了,他最后买下了那栋房子。他老婆后来在国美死了,他更抑郁了。我想,这里没再发生杀孩子的事情真好。不过,我还是劝告那些孩子远离那个老头。他很危险。”
涵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她眼皮打着架,即使这会儿李敏镐过来她也睁不开眼睛了。好在王利也没电了,她停下话头,收拾桌上的碗筷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都这个时候了,确实够早的。
她端着盘子走出去,帮她们带上门。
涵冰已经倒头呼呼大睡。妘鹤也累了。拖着疲倦的⾝子洗漱完毕,也一头倒在床上。
这夜一,她也没有好睡。一晚上都在做梦。刚才听来的东西在她脑中一一闪过,各种人物和可怕的设想飘来飘去,就像一个万花筒。所有的事情都和孩子有关,死去的孩子,太多死去的孩子。烟囱里传来抓剐的声音,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来。继而又是秦小萍的脸,她端着杯子,正在喝牛奶。牛奶是红⾊。那不是牛奶。而是人血。她的脚底下是一个血淋淋的死婴。她呵呵笑着。笑容狰狞而恐怖~~~
一阵鸡啼把妘鹤从昏乱中吵醒。她睁开眼睛,原来是新的一天到了。早晨的旭阳从头上的窗户里射进来,让她精神有些迷乱。等脑细胞适应新环境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异乡。涵冰还在昏睡不醒。
几分钟后。妘鹤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后,踏着清晨的旭阳下楼。
楼下,王利已经准备好早餐。看到妘鹤下楼来,她转着満头金⽑小卷精神奕奕地说:“早啊,我正想要不要叫你们下来吃饭呢。诶,那丫头呢,把她叫下来吧。”
妘鹤说不必管她。涵冰睡到中午能起来就不错了。
早饭喝的是玉米糊,烙的油饼。配菜是一小碟盐拌胡萝卜。吃完后,时间还早,妘鹤决定四处走走。
漫无目的的走了半上午,什么都没有发现。小镇很安谧,除了有几辆乘客寥寥的中巴车过去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外人。就像王利说的,现在是淡季,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又转过一个弯道后,妘鹤倦意袭来,她准备回王利的农家小院。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座面积不小的庙宇。从外面看,富丽堂皇,⾼大的门廊,金碧辉煌的彩漆,把整个庙宇衬托得庄严而不可犯侵。
庙宇里供奉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手托净瓶,面目慈善而安详。和其他观音不一样的地方是,她膝下围绕着众多⾁呼呼、可爱伶俐的婴儿。妘鹤知道,观音又被人称为送子观音。这里供奉着观音大士,难道这里的人们希冀多子多福?
一个颤巍巍的老头从庙堂里走出来,他的步履相当疲惫。迈过台阶的时候,他差点摔倒。妘鹤连忙过去搀扶住他,嘱咐他小心些。
他抬起老花浑浊的眼睛,看着妘鹤:“谢谢,你是来这里旅游的?”
妘鹤笑笑说:“我看这座庙很有特⾊。”
“哦,有一定的时间了。人们对观音娘娘十分爱戴。人们捐了很多钱,盖了这座庙。”
妘鹤注意到门廊右侧有很多功德碑,上面镌刻着某人某年赞助多少的事迹。在这些功德碑上,妘鹤惊奇地看到了杨振刚的名字,他捐资最多,竟然有十万。
这个自称姓袁的老人详细地介绍了庙宇的建筑史,叙述自己在庙里当差,常年供奉观音娘娘。他还介绍了另一个女人,也在庙宇当差的田静。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些信件走出来,正和他们撞上。袁大爷介绍说她就是田静,然后又向田静介绍了妘鹤。
田静话不多,性格沉稳不怎么喜欢见人。她阴郁地看了妘鹤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从左侧的一个房间里传来水壶发出的一声尖鸣,应该是水被烧开的声音。田静冲回厨房去处理,把几封还没有寄走的信件放到板凳上,其中一两封散落在地上。
妘鹤弯下腰捡起了信,把它们重新放回到板凳上。这时,她注意到放在最上面的一封信收信人地址是夕阳红疗养院。妘鹤很诧异,或者她也有家属呆在那里?
袁大爷颤巍巍地唠叨说:“我正要去庙后面的墓地。杨家花一大笔钱在后面盖了一座墓地。我现在正要去找一个小孩子的墓地。实际上那片墓地埋葬的都是杨家的人。从他曾曾祖父开始,他们就被葬在这里了。”
“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孩子的墓?”妘鹤不解地问道。
“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要找一个小孩子的墓地,孩子叫杨莹。”
这件事很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打听一个小孩子的坟墓,再说他是孩子的什么人。
袁大爷回答说:“听说他是小孩子的父亲。杨家现在没什么人在这里了。以前,他当军官的时候,在家的老婆和别的男人跑了。他不知道当时他还有一个孩子。可能他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只是可怜的孩子已经死了。”
是你那可怜的孩子吗?不知道为什么,妘鹤心头突然涌上秦小萍说过的这句话。
袁大爷由妘鹤搀扶着来到墓地的小路上。他下趴来艰难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他说得不错,墓碑上全都是杨什么,也有一些女人,应该是他们的妻子或祖⺟。
这里的墓碑大多年代久远,墓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妘鹤看老人走了两步就开始喘,他似乎还有风湿病,腿双站立得不是很稳。
妘鹤让老人坐在一块石板上,自告奋勇地承担起这个任务:查找一个叫杨莹的孩子是否被葬在这里。
墓地比她想像得大。一目之下,以为就是尽头,其实不然,路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拐角。拐角后面还有一小片墓地,墓地的年代几乎可以追踪到20世纪初。这里的墓碑无人理睬,杂草丛生。寥寥的几个墓碑已经平躺在地上。
妘鹤俯⾝查看其中一块石板,石板已经翻倒在地上。妘鹤艰难地把它掀开,上面一部分的字已经长満青苔,原来的字已被风化得无法辨别。
她蹲下来,停在那儿,用食指摸着刻在碑上的字:“任何~~~犯侵~~~这些孩子的人~~~死~~~”再往下,是某位生手刻出边缘不齐的几个字:莲莲。
莲莲?妘鹤知道这个名字。乔翠曾提到这个名字,刘玲的女儿,她和一个新湖的男人维持了一段关系,据说还有一个孩子,后来,后来,莲莲死了吗?
她深昅了一口气,她看到⾝后有一团阴影正袭过来。她正要转⾝,可是没有来得及去看,后脑勺就遭到一击。她倒在眼前的墓碑上,在痛楚中陷入一片黑暗~~~
涵冰睡得正香,一阵疼痛袭来。谁在打她?笑话,谁敢打她?一定是做梦呢。可是这不是梦,她能听到被人拍打庇股的吧唧吧唧声。
涵冰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到乔翠那张像煎锅一样又大又平的脸。她果真在打自己的庇股。涵冰睡意瞬间消失,蹦跳起来嚷着:“你要⼲嘛?你要⼲嘛?幸好我昨晚上留一手,没有裸睡,否则不被你看光了?”
乔翠満不在乎地撇一眼她庇股说:“有啥啊,都是女人还不是一样。”
涵冰还想争辩,自己的內裤可是ck牌子的。但即使涵冰吐得満嘴翻飞唾液,但乔翠对她的內裤一点趣兴都没有。她和妘鹤一个德行,庒根就不懂得听别人讲话。她盯着外面的院子看了半天然后才突然说:“妘鹤消失了。”
涵冰张开的嘴停止在空中,一分钟后,她惊叫:“妘鹤怎么消失了?她在哪儿?”
乔翠轻轻头摇,淡淡地回答说:“不知道,从早上吃过早饭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涵冰看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该死,她咒骂了一句,心想,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