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过去了,妘鹤杳无消息。涵冰急不可耐,可是她这脑袋瓜儿,怎么也想不起来妘鹤能去哪儿。她一定出事了,可是涵冰毫无头绪。她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找妘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一没好睡,早上七点刚过,涵冰就从床上爬起来,她要去找妘鹤。迈步在旺沙镇这个鬼地方,她傻了。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这么多小道,妘鹤到底在哪儿?
乱无头绪的时候,涵冰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揉揉眼,睁眼再看,那不是照海是谁?
她冲上去,躲在照海怀里大哭:“妘鹤丢了,妘鹤丢了,我找不到她了。”
在这里见到涵冰,照海比她还吃惊。他推开哭得一塌糊涂的涵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涵冰擦⼲鼻涕,断断续续地把之前的事情讲述一遍。照海边听边点头。
“你们在找的人叫李荣吗?”
涵冰一哆嗦,他怎么知道李荣这个名字?自己还没有见到李荣呢?她刚刚才说了夕阳红养老院,还有秦小萍的画。
照海叹了一口气,案子又纠结到一起了。他这次来旺沙镇也是为了李荣。实际上,他对李荣感趣兴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跟了她五六年,但毫无进展。
涵冰惊异地问:“那么李荣到底是什么人?”
照海简单地说,他们怀疑李荣是一系列犯罪活动的重要策划者。
“犯罪活动?什么样的犯罪活动?”
实际上,照海他们现在只是对李荣表示怀疑,他们没有找到一点不利于李荣的证据。然而每一起大型有计划、有组织的抢劫案背后,都有这位李荣的影子。在过去的六年里,发生了一系列抢劫事件,每次案发涉及的钱都数目庞大。所有案件都是按照同一种手法计划的。警方怀疑做计划的是相同的人,但指挥和执行计划的人从不参与实施。他们的头目告诉手下的人去什么地方、做什么,而警方怀疑这个头目幕后策划者就是李荣。当然,可能还有她的丈夫。但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李荣的丈夫到底是谁。他们怀疑她丈夫才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
不知道是涵冰愚钝还是照海讲述得不清晰,涵冰不明白抢劫和谋杀有什么关系?她和妘鹤在追踪的是一系列杀婴案,而照海追踪的是抢劫行银案。抢劫行银和谋杀小孩子有什么关系?难道策划者是个态变?要拿小孩子的血祭奠才能抢劫成功?
实际上,照海也不明白,这两起完全性质不同的案件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照海承诺会联系旺沙镇的警方,全力追查妘鹤的线索。其他的,只有等找到妘鹤再说了。
此时,妘鹤正躺在镇医院里。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她试着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可是一阵刺痛袭来。她吓得不敢在乱动。把头重新枕在枕头上。她闭上眼睛,却又马上睁开双眼,眨了一下。
好在,她所在的地方四壁都是白⾊。也没有被人绑着捆着。她躺在医院的病房,头痛得厉害。
她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妘鹤闭上眼睛,试着小心翼翼地用脑子想了想。那个颤巍巍的老头⾝影出现在她面前,模模糊糊地一闪而过。到底因为什么自己躺在这儿?是车祸吗?
一位护士见她醒来走过来说:“你感觉好些了吗?好多了,是不是?”
护士端来一杯茶水,扶着她一口一口喝完。她的头又是一阵疼痛,她哎呀叫了一声。
“头痛吗?很快就会好的。”护士安慰说。
她端走了水杯,对在路上碰到的护士长汇报说:“十四号醒了,不过。我看她有些虚弱。”
“她说什么了吗?”
护士摇头摇说没有,她只是头痛。
护士长轻轻哼了一声说知道了。
妘鹤依旧半清醒半迷糊地躺着。她一时还无法让在脑中飘来飘去的杂乱念头停止下来。
她应该找一个熟人过来。她环视了四周一圈,但⾝边什么人熟人也没有。
她这是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护士长出现在她的床边问:“感觉怎么样了?好一点吗?”
妘鹤努力抬起头问:“我是怎么了?”
“你的头部受伤了。”
“可是我在什么地方?”
“旺沙镇镇医院。”
护士长手里拿着笔和住院登记薄说:“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妘鹤没有出声,想了想。她的名字。她叫什么?真可笑,她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她用力地想了想,头再次疼起来。突然,那个年事已⾼的老人又出现在她脑中。她到底叫什么?
实在想不起来,妘鹤只好胡乱编了一个名字:“涵冰,我好像叫涵冰。”
“你姓什么?”
“姓什么?”妘鹤又迷糊了:“冷,好像是姓冷。”
很快,登记完毕了。护士长转⾝离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护士长从病房出来,到值班室汇报情况。在她面前是一个四十多的男医生。
护士长报告说:“她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她说她叫冷涵冰,不过她记不起自己的地址,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孩子。我想她可能是个未婚妈妈。”
医生平静地说:“嗯,很好。我们再给她二十四小时。她从脑震荡中恢复得相当好。”
中午饭,涵冰是在照海那里解决的。照海在旺沙镇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在旺沙镇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中午,他们就在这里吃的午饭。原来他们还想出去吃,可照海异想天开要自己做饭。涵冰无可无不可的,随便吃什么吧。
照海准备炖鸡,然后和涵冰喝上两杯酒,让涵冰精神放松一下。他把酒放在桌上,让涵冰从街上买了两个小菜,只要鸡一炖好,他们就可以开吃了。
电话响了,是照海的手下打来的。他调查了旺沙镇所有的医院和车站。现在有情况了。队员在旺沙镇医院找到一个刚住进来的女孩。她应该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被人重击头部。然后,她被装到汽车上,运到路边的某个角落,假装成肇事逃逸的现场。后来有人发现了她,把她送进了镇医院。但她说自己不是妘鹤,她说自己叫冷涵冰。
听到这里,照海竟然噗嗤一声笑了。真有她的,竟然想到盗用冷涵冰名字。
涵冰在一边等得有些不耐烦,等着喝酒呢,这鸡到底好了没有。照海端着一盘黑得跟煤炭似的鸡上来。
涵冰讶异了,瞪大眼睛,用筷子戳着那只硬邦邦的黑鸡说:“你这什么东西?这是鸡吗?确定不是石头?”
照海抱歉地说:“凑合着吃吧,刚接了个电话,忘了它,结果烧成黑炭了。”
涵冰把那盘鸡哗啦一下倒进垃圾桶里,倒了満杯酒,一仰脖喝了进去,眼睛眨都没有眨。
那时,照海真想告诉她妘鹤找到了。
涵冰嘟嘟囔囔着:“这死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看我这两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蹋糟死我了。”
说到线索,照海一直想她们是怎么追踪到李荣⾝上的。刚才在路上小谈了一下,涵冰只说妘鹤丢了,也没说清情况。
她们是跟着一幅画找到这里的。照海仔细地看着那幅画照片,从涵冰的机手上。如果妘鹤真认为这幅画蔵着什么秘密,这秘密到底是什么?画和谋杀孩子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得问妘鹤,可现在的妘鹤能说清吗?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后遗症。连自己都记不清的人还怎么分析问题?
突然,照海又翻到一张照片,那是涵冰姑奶奶留下的那张书桌。书桌的某些状态昅引了他,他盯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你们翻过这个书桌吗?我曾经办过一次案子。凶手也用了这么一张书桌,这种书桌下面有暗屉。”
暗屉?涵冰有些小吃惊,接着又灌了自己一杯酒。看她那情形,似乎要不醉不归了。但照海担心她如果真醉了,怎么归回去?算了,吃完饭还得找妘鹤呢,她要真醉了怎么办事?涵冰的酒品他在学校就见识过,照海不想在这里闹事。
“我们找到妘鹤了。”照海淡淡地说。
刚刚还很郁闷的涵冰瞬间清醒,她扔掉筷子,不相信地大叫:“你说什么?你找到妘鹤了,她在哪里?这死丫头,见到她我一定好好收拾她才行,也不吭一声跑哪儿玩去了?害我操了半天心。”
照海把之前接到的电话內容告诉她。妘鹤被人袭击了,有轻微的脑震荡,她不记得自己名字,她在医院用的⾝份是冷涵冰。
涵冰哭笑不得。不过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妘鹤活着就好。照海说一会儿吃完饭他们就去镇医院接她。可涵冰一分钟也等不及,站起来扯起照海就往外跑:“吃什么饭啊,就你炖的那煤炭鸡,谁能吃下去?得了吧,我们还是先接来妘鹤再好好吃一顿。”
镇医院里,妘鹤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等涵冰闯进来的时候,她立即顿悟了。原来那丫才是涵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