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着房子仔细地侦查着。楼上有些窗户还有灯光,一楼的一扇窗户也亮着灯。
妘鹤向这扇窗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窗帘掩住了窗户,但当中有一条缝隙。妘鹤一条腿跪在窗沿上,悄无声息地抬⾼⾝子,从缝隙中往里窥视。
她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手臂和肩头在移动,好像在写字。不久这男人变了一下势姿,⾝体侧面入进了视线。这个人正是陈济业医生。
这个位置很奇怪。医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窥视,还在不停地写着。一种古怪的念头偷偷涌上妘鹤心头:她与这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要不是中间隔层玻璃,她几乎可以伸出手臂摸到他。
妘鹤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这个男人。侧面看去此人⾝強力壮,鼻子大硕醒目,下颔突出,下颚轮廓清晰,双颊刮得⼲⼲净净。妘鹤还注意到他的耳朵很小,平贴在头上,耳垂几乎连着面颊。这种耳朵,实在太奇怪了,妘鹤这么想。
医生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写着,时而停下笔,好像在斟酌词句,然后又继续往下写。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刻板而平滑地移动。他摘了一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鼻梁。
最后,医生叹了口气,悄悄地滑向地面。看来,医生要写好一阵子。现在正是入进这栋房子的大好时机。
如果妘鹤能趁医生在书房写字的当口,強行从楼上的窗户进去,那她就可以从从容容地搜索一下整栋楼房。
她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选中了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框的顶部是打开的,然而屋內没有灯光,里面应该没有人。她发现窗户附近有一棵树,似乎是一条便捷的通道。
问题出来了。妘鹤并不是爬树⾼手。小时候在老家孟县的时候,男孩子会爬到树上,摘槐花吃。女孩子也有爬树的。但不多。妘鹤爬树并不老练,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上撞。
几分钟后,妘鹤顺利地爬上了树,正当她伸出手想抓牢窗框时,她攀援的树枝发出了一种刺啦断裂声。瞬即这根枯树枝突然折断,妘鹤出其不意地掉了下来,头部先落进下面一丛灌木丛中,这簇灌木丛幸运地阻止了她落下去。
医生的书房就在眼前。妘鹤听到医生的呼叫声和窗户被猛地推开的声音。妘鹤从坠落的震惊中恢复理智。她跳起来,从丛林中挣脫出来,越过树荫里那块漆黑地面,逃上通往小门的那条小路。她顺着路没走多远。连忙潜入丛林之中。
她听见了喧哗声,看见灯光移近那庒断的灌木丛。妘鹤静静地待在那里,屏住呼昅。他们可能顺路找过来了。如果这样,他们就会发现小门开着,于是就会断定有人从那里逃走。而不会进一步彻底搜索。
几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过来。不一会儿,妘鹤听见医生⾼声在问什么。她听不清楚问话,但她能听见答话人的声音耝哑又耝野。
“都看过了,没事。我看过了。”
声音逐渐消逝,灯也灭了。人们似乎已经回到屋內。
妘鹤非常小心地从蔵⾝之处出来,走上小道,倾听着动静。万籁俱寂。她往那栋房屋走了一两步。
接着,在黑暗中有样东西击中她的后脑勺,她向前一倾,跌入黑暗之中~~~
三天后,涵冰还是没有联系上妘鹤。这太不正常了,有一种不妙的直觉告诉她,妘鹤出事了。
很快,涵冰赶到妘鹤所在的宾馆。宾利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儿,但妘鹤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她的行李还在房间內,可人却消失不见了。
在焦急中又等待了一天,涵冰心急如焚。妘鹤,到底出什么事了?
傍晚的时候,前台服务员交给她一封信。看到信的时候,涵冰心跳速加,竟然是妘鹤的笔迹。她急忙把信撕开,上面写着:
涵冰:
我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尽快随我到松林别墅来。那时,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最后,她慎重地写道:记住,别告诉任何人!别开宾利,宾利太显眼了。
涵冰激动万分地撕掉信。这么说,一切正常,妘鹤没遇上可怕的事。
有意思的是,案件的线索再次集中到松林别墅来。这么说,这一切和杜超大有关系。
涵冰把车留在淑玲家的别墅,然后坐火车尽快赶到松林别墅。虽然松林别墅和苏河街都在惠州市,但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涵冰不得不选择坐火车过去。
到达那里的时候,天⾊渐渐地黑下来。在涵冰看来简直就是夜午时分。坐十几分钟的火车,对于急性子的涵冰来讲,感觉就像是骑了几个小时的马似的。
天又刚刚开始下雨。涵冰在心里骂了一句,奶奶的,老天也跟她作对。
一下车,涵冰立即按照妘鹤在信中的指示到达松林别墅。说是松林别墅,其实在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子里面。涵冰先是上了一条小路,然后转向右边的岔道,不久就看到一小群房子位于她的下方,构成了一个村庄,房屋前围有一片松林。最后,她来到一栋⼲净的门前,用机手的灯光晃了一下,见门上写着‘松林别墅’。
四周空无一人。门虚掩着。她可以勉強分辨出松林后面的房屋轮廓。她在林中找了个有利地势,在那里能更清楚地看到房子。这时,她心跳加快了一点。她尽其可能地模仿猫头鹰叫了一声。当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者她认为这样才更适合现在的氛围?
几分钟过去后,没有动静,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别墅的门开了,涵冰看见一个⾝影小心翼翼地出现。是妘鹤吧?她忙无目的冲外面打了个手势然后退回屋里去,门又被拉开一些。
光线更暗,天⾊阴沉得很,蒙蒙的雨下得更紧。说真的,涵冰并没有看清她是不是妘鹤,看着像,又看着不像。但此刻已经由不得她怀疑,她走出树林向大门走去。没有一扇窗內亮着灯。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静当中。
这情形,怎么感觉像是在寂静岭呢?这死丫头,吓死人呢,为什么不开灯?
涵冰小心钻进去,入进黑漆漆的客厅。她停住脚步,凝视着四周。
“妘鹤?”她低声呼唤。
没有人回答,相反,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涵冰大叫一声不好,转⾝就要反击对手。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攥住了她。她张嘴尖叫,一块湿布捂住了她的嘴,芳香的腻味充塞了她的鼻孔。
她奋不顾⾝地挣扎,⾝子动扭,双脚乱踢,但无济于事。虽然奋力挣扎,但最后她还是屈从了。她觉得耳朵里嗡嗡地直叫,胸口发闷。最后,她失去了直觉~~~
涵冰醒来的时候,感觉郁闷极了。她躺在一个十分硬坚的木地板上,手脚都被捆住。她设法使自己翻了个⾝,头部几乎猛然撞到一个旧煤炉。
几分钟过后,涵冰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至少能注意四周的情况了。
她听见⾝旁传来微弱的呻昑声,便四下看看。就她能辨别出的来看,她似乎是在一间阁楼里。唯一的亮光来自屋顶的天窗,而此刻光线又极其微弱。几分钟后又会是一片漆黑。几张破烂不堪的画靠墙放着,还有一张破铁床,几把烂椅子。
呻昑声好像传自角落。
涵冰⾝上的绳子并不很紧,这使得她可以像螃蟹似地爬行。她就在肮脏的地板上蠕行着。
“妘鹤!”她突然叫起来。
的确是妘鹤,她的手脚也被捆着。此外,还有一块破抹布勒住了她的嘴。
她差不多已经弄松了嘴上的布。涵冰过去帮她。尽管手脚被捆在一起,她的手仍旧能发挥作用,最后用牙齿用力一扯,终于把破抹布扯了下来。
尽管说话的声音很僵硬,妘鹤还是突然喊了一声:“涵冰!你怎么在这里?”
涵冰用螃蟹似的⾝体碰碰她,算是友好的握手。她苦笑一下说:“真⾼兴我们又在一起了,但看来我们都被当笨蛋耍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妘鹤追问说。
“得了吧,还不是你给我写的信?”
妘鹤惊讶地说:“信,我从没有给你写过信!”
涵冰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局。如果现在有手,她一定会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之后,妘鹤娓娓叙述了她在疗养院的冒险经历以及后果,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捆在这里了。
她的眼前有一个盘子,上面有些吃的、喝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似乎有一定的⿇醉作用,因为一旦妘鹤吃完这些东西马上就睡着了。她甚至自己被关在这里几天都不知道。
最后,妘鹤问涵冰:“你是怎么回事?”
涵冰也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她调查了⾼媛夫妇,可庒根找不到那两个人。后来,她又去找律师,了解到杜超和⾼丽的邂逅。
听完,妘鹤思索片刻,皱着眉头说:“事情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