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畅忿忿地瞪了眼李清,就披上睡衣走出房间。停了一分钟后,李清也逐渐清醒过来。她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随即又听到有人在客厅低声说话。过了会儿,李清抑制不住好奇心,于是爬下床,走到门口偷偷往客厅看去。客厅里,郑畅正在帮一个留着胡子的陌生人脫下大衣,大衣上都是雪。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耳中。
“我的手指冷得都没感觉了,还有我的脚~~~”紧接着传来跺脚的声音。
“进来这儿靠着火炉,这里还暖和,您最好先在这儿待一会儿。”
“是的,太好了,这鬼天气,能找到歇脚的地方真不错!”他感慨地说。
李清透过门缝隙好奇地望着。她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留着一把黑⾊的小胡子。尽管他两鬓灰白,步子却和年轻人一样轻快。
郑畅安排好他坐下,然后回到问李清要给他几号房。李清问道:“他是谁?怎么在这个时间住店?”
郑畅笑着回答说:“咱们店的又一个房客。汽车在雪堆里翻了,他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在马路上拼命地走,然后他就看到了我们店的招牌。他一直在感叹自己运气好呢,否则今夜恐怕他就要被埋在雪堆里了。”
李清却不这么想,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恩,你觉得他没问题?”
“行了吧,哪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入室行窃?这贼也太笨了些。”
“他看起来很可疑。”
“我看过他的件证了,他叫孟海君。他让我看到了他的钱夹,我觉得他是故意给我看的——里面塞満了钱。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他没钱付房费。对了,给他哪个房间?”
“205吧,那个房间已经收拾⼲净了。只要去换个床单就好了。”
“我看还得找套旧服衣给他,他的东西都还在车里,他说他是从车窗里爬出来的。”
李清从柜子里拿出来床单、枕套和⽑巾。
夫妻两个匆匆忙忙地忙着,郑畅笑着说:“雪下得很大。我们快被雪困住了,李清,要和外界完全失去联系了。其实这也挺好玩的,对吧?卖⾁的、送信的都不会来了,可能电话也快不能用了。”
“那么我们现在只能靠收音机来告诉我们怎么办了?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等着挨宰呢,”
郑畅担忧地说:“看来雪还要再下一阵子,我们真的被雪关在这里了。”
郑畅的预言在第二天早上成为现实。积雪足有五尺厚,好多已经堆到门和窗户上。外面仍下着雪。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万籁俱寂中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气氛。
早餐过后。昨天预约的两个客人竟然也来了,其中一个叫霍桂兰,另一个叫智勇。大家坐在大客厅里。看着窗外白皑皑的世界。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随后。大家又很庆幸,好在电话还能用,这样宾馆和外界还不至于太隔绝。李清赶紧跑过去提起了听筒:“喂?”
电话里的声音亲切友好:“请问是‘宾客来’吗?”
李清回答是。对方又说:“我是出派所所长,这里出了点急事,电话中说不明白,我已经派了我这里的队长李磊过去,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你们那儿。”
察警?察警到这儿来⼲什么?再说了,他们被完全困在这里,路都已经不通了,即使是察警也不能飞过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中却仍显示信心十足:“李磊肯定会过去的。请告知您的丈夫,必须得认认真真听李磊跟你们说的话,并无条件服从他的指示,就这样~~~”
“但是,到底为什么~~~”
只听到咔哒一声重重的挂机声,显然,对方把要说的话全说了以后,就挂了电话。李清摇着头,皱着眉,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这时,丈夫郑畅走进来,他的头上还粘着点雪,脸上全是煤灰,似乎还冒着汗:“我去外面检查了一下煤炭,真希望它们能帮我们熬到道路畅通的时候。不过,小清,你怎么了?脸⾊很难看。”
“察警打来的电话。”李清喃喃着说。
“察警?为什么是察警?”郑畅一脸的不相信。
“嗯,他们派了一个队长过来。”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派察警过来,我们没有警报,是吧?”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什么件证都齐全,该交的钱也都交了,我真是不明白。”
郑畅想想说:“不会是我们的问题,肯定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他们才会在这种天气派一名察警过来,”他指指窗外的雪,重复说:“肯定是什么非常紧急的事~~~”
夫妻俩个正互相凝视着对方,不知所措的时候,霍桂兰走进来埋怨说:“你们知道吗,外面的暖气片跟石头一样冰冷?我都快冻成冰块了。”
郑畅回过神,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剩下的煤不多了,所以~~~”
霍桂兰哼了一声,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来这儿住可是掏了钱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郑畅气不过,正想发作的时候,李清拽拽他的袖子,告诉他要忍忍,和气生财,他们不想开业第一天就得罪客人。郑畅不得不忍着气简短地回答说:“我再去添些煤。”
他走出屋子,霍桂兰又转向李清:“那个叫程涛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很古怪。”
李清不屑地说:“我不清楚,对住在这儿的客人,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霍桂兰被她呛得有些噎,脸微微一红,气愤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太年轻,很多事都不明白。万一来这里的是杀人犯怎么办?还有,孟海君又是怎么回事?那个糟老头子。”
“他是昨晚半夜来的。”
“你看看吧,我就说嘛,谁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来这里?他确定他不是坏人吗?”
霍桂兰一直背对着她嘟囔不休。她看到李清一直在朝她眨眼睛。霍桂兰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在唠叨:“眨眼睛⼲嘛?眼睛里有眼屎吗?”
一个声音响起:“嘿,你们躲在这里⼲嘛?”
霍桂兰吓了一跳。她转⾝看到孟海君走进来。一时,霍桂兰有些尴尬,以为他听到了什么,找个借口溜出去了。
李清依旧站在那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用一种飘忽不定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温和而严肃地对她说:“看你这丫头还蛮勤快的,我能说两句话吗?你和你老公不能轻易相信来这里的人,你们看过他们的⾝份证吗?”
李清诧异了,她不知道一个农家院还要看客人的⾝份证?更让她诧异的是,一大早,大家来找她的目的都是因为怀疑,怀疑对方不是好人,甚至担心自己会在这里被杀死似的。
孟海君一个箭步跨到窗口,看着外面的那些人反问说:“就说我吧,我昨晚上才来到这里的,我说我昨夜翻了车,你们就信了吗?”
李清感觉手脚冰冷,靠着暖气片坐下来。可是暖气片凉冰冰的,她爬到窗口往外看,外面的暖气管道好像冻死了。她叹道:“天哪,今天真是倒霉,先是察警,现在又是暖气管~~~”
咔哒一声,孟海君手中的烟掉在地上,不远处的霍桂兰也停止了打⽑衣,程涛刹那间全⾝僵直不动,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李清看着这些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好像他们全被孙悟空给定住了似的。孟海君先反应过来,他简短而不连贯地问道:“察警?你是说察警?察警为什么来这里?”
外面雪地上的白光反射在他白发上,隐隐地透出里面的黑发。突然,李清意识到,他可能戴了假发套,还有他矫健的步伐,一定不是一个老人。在他不自然的神情举止背后,正有某种情绪剧烈地起伏着。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警惕,也可能是奋兴,总之,一定是些不寻常的东西。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危险人物。从现在开始,她一定得小心防备这个人。
见李清半天没回答,他又问了一遍,加大语气问道:“察警怎么了?”
李清回答说:“察警打电话来了,说是他们派了一个察警过来。”她朝窗外看去,心情复杂地说:“不过,我看他是来不了了,这天气,路上什么都走不成。”
“为什么他们要派一个察警过来?”他向她走近了一步,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她。她还没有回答,门突然开了,郑畅走了进来:“该死的煤,一半以上都是石头。”他忿忿地说,随即他敏锐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气氛怎么这样?”
郑畅转⾝问他:“我听说会有察警来这儿,来⼲什么?”
“哦,没事的,谁都来不了这儿,积雪都有半人⾼,在路上⾼⾼地堆着,今天没人能来。”
他松了一口气,马上,他们就听到了三声重重的扣窗声。众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还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扣窗声响亮而诡异,犹如幽灵的警告。李清惊呼了一声,手指向朝院子的大窗户,只见一名男子正站在窗后,敲着窗玻璃。孟海君走过去,看到他脚上踩着滑雪板,原来他是滑雪到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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