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安突然站起来,腰板挺直,端着肩膀大声说:“我们都不要把这个人的话往心里去。当然,我也想说几句。他说得不对,他说得那些事完全不对。⻩亮是我的一个手下。有一次,他被我派去执行侦查任务,结果不小心被对方杀死了。要知道,在队部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对⻩亮的牺牲我也很难过。可是那家伙,竟然污蔑我,还敢污蔑我妻子。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绝不可能做出他说的那种事情。”
尚安说完坐下了,颤抖地用手扯着胡子。说出这段话费了他不少劲儿。轮到葛超说话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关于景洪部落的事情~~~好吧,要我说事情就是那样。我把他们甩下,自己跑了。为了保全自己嘛,那是一伙不要命的匪徒,他们持枪有弹药,我们在原始丛林中迷了路。我和另外几个心腹带着口粮溜了。”
尚安严肃地说:“你把自己的部下抛弃了,让他们活活饿死在森里里?”
葛超呵呵一笑,说:“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儿不仗义。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是为了保全我自己的性命!”
赵静抬起头,吃惊地望着葛超说:“你就让他们~~~等死吗?”
葛超淡然地回答说:“对,让他们等死。”
他的眼神越加狡黠,有些取乐般盯着赵静惊恐的双眼。
刘严一边琢磨,一边慢呑呑地说:“我刚才一直在想,周雨涵和李子林,这两个小孩应该就是我在路上撞死的那两个孩子了。可真是倒霉透顶。”
法官尖锐地问:“这话什么意思?是你倒霉还是他们倒霉?话说得太没良心了,他们还只是孩子。”
刘严回答说:“是啊,我觉得算我倒霉。当然,你说得也不错,他们俩也够倒霉的。可这纯粹是意外。他们突然从屋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放冲出来,撞上我的车。害得我驾驶证被吊销了一年。真是倒霉透了。”
医生气不打一处来,嚷嚷道:“你疯了!他们还是孩子,可是你在惋惜什么,驾驶证被吊销?天哪。两条人命在你嘴里一⽑钱也不值。”
刘严不屑地耸耸肩膀,満不在乎地说:“我的车能开多快?反正现在的路庒根就提不上速来。”
他环顾四周,想找自己的酒杯,结果在另一张桌子上找到了。他跑到靠墙的就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回头来说:“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怪不得我,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再说,我也拿了很多钱给他们的父⺟。”
管家张宾搓着双手,头舌舔了舔发⼲的嘴唇。毕恭毕敬地问:“能允许我说两句吗?”
法官威严地回答说:“说吧,现在是自由辩论时间。谁都有机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辩诉。”
张宾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再一次用头舌润润发⼲的嘴唇:“刚才那段指控里提到了我和我媳妇,还有我们照顾的张红艳大妈。我保证。那家伙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我和我媳妇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去世。她的⾝体一直不好,从我们开始照顾她的时候,她⾝体就不好。出事那天刮着大风,她突然就犯病了。碰巧电话又坏了,我们没法打电话求助。我是一路跑着送她到医院的,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确实想尽了一切办法救她。我们两口子对她忠心耿耿。这是事实,不论是谁都会这么评价我们俩。从没有人指控过我们半句,从来没有。”
葛超看着张宾由于紧张而扭曲的脸,若有所思。这人嘴唇⼲裂,眼神惊恐。葛超心里想着他刚才失手打翻盘子的事,默默地问:“哦。是这样吗?”
耿汉中不怀好意地问:“那位老太太去世后,你们俩应该得到不少好处了吧,是不是?”
张宾打起精神,勉強回答说:“张大妈觉得我们忠心可靠,把她照顾得很周到。所以留了一笔遗产给我们。我想请教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葛超看着耿汉中说:“先不说他了,说说你自己吧!”
他反抗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葛超脸⾊一沉,说:“别想忽悠我。我知道任晓波,那件案子我也知道一些。任晓波是因为你的证词才被定罪的。你算是我的同行,你是一个察警。当时,任晓波被判无期徒刑。他体质很弱,一年后就死在监狱。”
“他是罪犯,是他把夜班警卫打昏了的,这是明摆着的事,他活该被判刑。”
安法平徐徐讲道:“而你却因为这件事办案有功,获得嘉奖升职了,是吧?”
耿汉中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错,我被提拔了。”随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说:“我这叫尽忠尽职,秉公办事。”
葛超突然放声大笑:“看来我们都是些奉公守法、尽职尽责的三好公民啊!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呢?李晰医生?还有你那小小的医疗事故?你是故意杀死别人的吧?”
辛黎讨厌这个人,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挪得离他远了些。医生维持着一贯的好性子,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仅仅是摇了头摇:“关于这件事,我也是一头雾水。刚才u盘里提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王雯?周文?我不记得自己接手过叫这个名字的病人,也不记得她和哪起医疗事故有什么关系。我感到相当迷茫!当然,有可能是我做过的某次手术,不过我也记不清具体是哪次了。有的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这种情况多得很。但是只要病人一死,他们总说是医生失职。”
他无奈地叹口气,摇头摇,心里暗想:喝醉了,就是那次,我喝醉了,就是那次,我喝醉了,醉醺醺地站在手术台上!神经⿇痹,双手发抖。是我杀了她,没错,那个女人,变成了可怜的鬼魂,要是没喝酒的话,这种小手术根本不会错出事。当然,在场的护士心里是有数的,但是没人声张。天哪,那次可把我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是事隔多年,谁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呢?
房间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看着辛黎。有人偷偷摸摸地盯着她,有人伤心打量着她。大家沉默了足足有一两分钟,辛黎这才意识到别人在等她开口说话。于是,她窄窄额头下面的眉⽑一挑,说:“你们都在等我说话?我没什么好说的。”
法官问:“一句话也没有吗?”
她冷冷地说:“没有。”
说完,她紧闭双唇。法官摸摸下巴,和气地说:“你想要保留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辛黎毫不客气地回答:“根本不是辩护不辩护的问题。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昧着良心,所以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会被人谴责的事。”
房间里的气氛显然有些尴尬。但是辛黎依旧不为所动,仍旧不卑不亢地坐着。法官清了清嗓子说:“询问到此为止。张宾,除了我们,还有你和你妻子,此外,岛上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人了,一个人也没有。”
“你能肯定吗?”
“完全肯定。”
尚安说:“虽然我还不太清楚这座岛的主人让我们再次聚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据我看来,这个人无论是谁,至少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肯定不正常,甚至可能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建议我们尽快离开这儿,今晚就走。”
张宾抱歉地说:“我们走不了,岛上没有船。”
“一艘船都没有?”
“是的。”
“那你和岸上怎么联系?”
“有一个专门的送货员每天早晨过来。他给岛上送来面包、牛奶各种备用品,然后听候我们的吩咐。”
法官发话说:“那么,等明天早晨船一来,我们就走,就这样定了。”
大家纷纷表示赞成,只有一个人反对。刘严不以为然,他満不在乎地说:“你们是心虚还是怎么回事?我们至少得把谜题开解再走。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探侦故事,太刺激了。”
法官挖苦他说:“活到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没什么好刺激的了。”
刘严微笑着说:“平凡安静地过一辈子那才叫无趣呢。犯法怎样?不犯法又怎样?要我说,为犯法⼲一杯!”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没准儿是因为喝得太急了,他被酒呛了一下,呛得很厉害,他面部菗搐,脸⾊发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接着,他从椅子上跌下来,摔倒在地,酒杯滚落在一旁。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措手不及。他们屏住呼昅,呆若木鸡地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
随后,医生猛地站起来,跑到他⾝边蹲下。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茫然,一脸迷惑不解。
他轻轻地低语着,惊恐至极:“我的天,他死了。”
所有人好像都没听懂,一时不知他在念叨什么。
死了?死了?这位拥有大好青舂的小伙子,一下子就倒地不省人事了。健壮的年轻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去,一杯威士忌苏打水就要了他的命。难以置信,他被这么被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