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女孩很不情愿走进这个房间。她看起来缺乏魅力、长相一般、而且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惊吓。她⾝材⾼大,穿着一件漂亮的花边裙子,但看起来依旧很邋遢。
她没有立即开口说话,一双哀求的眼睛看着他:“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我真的没有。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照海亲切地说:“没有关系。”他的声音略有一点变化。着声音听起来更加愉快,而且声调要平常得多。他想让眼前这只受惊的兔子放松下来:“请坐下,我只是想要知道今天早餐的情况。”
她重复说:“我庒根儿什么事也没有做。”
“早餐是你铺的桌子,是不是?”
“是的,是我铺的。”就连这样的承认也是不情不愿的。她看上去既是有罪的又惊吓得厉害,但是照海看多了这样的证人。他继续愉快而亲切地说下去,设法让她放松下来。他问种种问题,谁第一个下楼的?然后又是谁?早餐都吃了什么?
李聪是第一个下楼吃早餐的。她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准备牛奶。下一个下来的人是王楠,然后是贺瑛,李总是最后一个。他们自己动手,没让别人帮忙。
可见,照海从她这里了解到的有重要性的东西很少。食物和饮料正如马丽说的一样。李总和王楠还有李聪喝咖啡,而王楠喝了一杯果汁。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接着,照海问了她有关她自己的事,这些回答得容易多了。她先是在别人家做保姆,然后去过好几家咖啡店。然后她想她愿意再去别人家里做,于是新年过去后她来到这里。她在这里已经有半年多了。
除了这些,他从她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有一会儿功夫,他在想,关于这件事她不愿意说太多。她显得局促不安而且处于守势,但是总的来说他认为这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害怕察警。而孙琦正好是这样的人。
最后他不得不放她走,这时她问道:“那是真的吗?他死了?”
“是真的,他死了。”
“很突然,是不是?他们说他们从办公室打电话来说他有一阵发作。”她有些释然地说:“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常发作的。任何时候都会发作的。这些时候总把我吓着。”
此刻这种回忆似乎庒过了她的猜疑。这时。照海已经走出去了。他看到厨房里有人正在忙活,应该是坏脾气的王玲。她红脸、⾝材魁梧,见到照海立即气势汹汹地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擀面杖:“你是察警啊,好,我正想找你呢。我送到餐厅里的任何东西都绝对没问题。他们竟敢说我毒死主人。我要告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察警。在这个家里从没有供应过坏的食品。”
照海花了一些时间才把这位发怒的烹饪家安抚好。这时,电话铃响了,结束了这种闹哄哄的场面。马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接电话。电话讲完了,她把话筒放回去。然后对照海说:“李善打来的,他说他明天下午会到家。”
这么说,全家要团聚了,在这个时候。照海心想,是赶着来参加丧事呢还是要分割财产?
此时。一辆汽车开到前门停住了,刹车时嘎吱作响。马丽说:“现在是王楠回来了。”
照海朝前门走去。他的眼角扫到马丽悄悄退后并且消失了。她显然不愿意掺和到即将发生的场景之中。这恰好显示了马丽的机智和谨慎,大多数女人是会留下不走看热闹。
首先看到的是一辆豪华型捷豹轿车。车里下来两个人,向这所房子走来。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开了。王楠看到照海时很是吃惊,她瞪眼看着他,好像他是个外星人。
在照海看来。王楠确实是个有昅引力的女人。她非常性感,在体形上有点像涵冰,但她是那种內外都很迷人的女人。她说话、行动和呼昅都有性感,而在这所有里面,她的眼睛具有一种估量别人的精明特质。他暗想,王楠喜欢男人。但是她百分百会更加喜欢金钱。
她后面是一个拿着⾼尔夫球棒的男人。他应该就是马丽嘴里的牛承恩。他长得秀气,一点也不阳刚,但他是那种‘懂’女人的男人。
照海迎过来问道:“你是王楠,李庆丰的妻子吗?”
“是的。”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我不知道~~~”
照海介绍自己说:“我是刑侦队的程照海。我来这里是要告诉您丈夫的情况。”他观察着王楠说:“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分之后,我们一直设法和您取得联系。不过。您的电话一直关机。我们这里恐怕有不好的消息~~~”
“他怎么了?他病了吗?今天早上他还好好的。”
“他被送到最近的仁和医院。被送进去后,他的情况就很不好。”
她语出惊人,突然微微倾⾝向前并且抓住他的手臂说:“你的意思不是说——他没有——死?”
这话说得太震撼了。一瞬间,房子里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不动了。她⾝子一晃,跌倒进一把椅子里,手掩双眼。她接过照海递给他的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推开:“我不要这个,我没事。但是要告诉我,怎么回事?可怜的庆丰,他怎么了?中风?”
“不是中风。”照海简短地回答。
这时,牛承恩盯着照海问道:“你说你是刑侦队的察警?”
照海转向他,板正地回答说:“对,刑事调查队的程照海。”
当他再次重复完这句话后,他从牛承恩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他停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结巴地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叉子?”
他相当无意识地向着门口退了一小步。当然,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照海犀利的眼睛。照海公事公办地对王楠说:“我们怀疑李庆丰的死有问题,所以我们不得不做程序上的调查。我们要尽快找出今早上他离家时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被人下了毒?”
照海严肃地回答说:“我们怀疑事情就是这样的。”
她面⾊大变,急着说道:“不可能,我们大家都没事,他怎么会有事?”
牛承恩夸张地看看手上的金表。急迫地说:“我必须走了。我忘了我还有一个约会。抱歉,真的很抱歉。”
王楠伸出胳膊想拦住她:“哦,别,承恩。你别走啊,我需要你。”
这话说得相当悲叹,却对牛承恩产生了相反的作用。他速加退却。不过,王楠企图能顺利应付当前局面,她问道:“我不明白,怎么会中毒呢?果汁或咖啡?煎蛋,那些东西我们都吃了,我们其他人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点我们会发现的,别担心。尸检之后我们就会知道得更多了。”
“尸——检?”她颤抖着,双手抱头:“这件事再说下去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忍受吗?我想离开、躺下。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应该通知李岐,他应该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是的,我们正在尽快与李岐取得联系。不巧的是,他出差了。”
“哦,我忘了。”她摸索着在手提包里菗出一张湿巾。她声音颤抖着:“这件事如此可怕。我现在才开始理解这件事。直到现在我的确处于⿇木状态。可怜的庆丰,可怜的、亲爱的庆丰。”
她啜泣着,啜泣的样子几乎令人信服。照海一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说:“这件事来的很突然,我知道。或者等你平静下来时我们再谈一下。我帮您叫马丽来。”他走向房门,打开门,走出去了。在回头向房间里看去以前。他停顿片刻。
王楠依旧把湿巾捂在眼睛上。湿巾末端垂下来,但没有完全掩住她的嘴。她的双唇笑意隐约。她在⾼兴,⾼兴自己的老公终于出事了。
马丽来了,尽自己的义务照顾王楠。而此时,韦特的机手响了,他们已经和李岐联系上。他马上就回新湖。正当韦特挂掉电话的时候,一辆汽车开到前门。孙琦迎过去开门。站在那里的女人双臂捧満了大大小小的袋子。孙琦把这些袋子接过来。
“谢谢,孙琦,付出租车钱,我⾝上没有现金。好了。我想喝杯咖啡。王楠和李聪在家吗?”
孙琦犹豫着,转过头来看她说:“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照海走上前来,说明了自己的⾝份。孙琦则介绍说对方就是李岐的妻子贺瑛。
贺瑛茫然地再次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家里被盗了?”
照海上下打量着她。贺瑛是位圆胖的女人,嘴角总是在流露不満。她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她问问题的时候总是很迫切,和马丽的镇定截然不同。可见,她是个生活很无聊的女人。
“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李庆丰今天早晨被送到仁和医院,不幸去世了。”
“去世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显然比她希望的还要来得耸人听闻:“啊哟,这真让人惊讶。我丈夫不在家。你们必须联系他。他出差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她停了停,又问道:“不过我们会在哪里办葬礼?会在新湖还是回老家呢?”
或者她还没有明白照海的意思。照海冷冷地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公公的死很突然,我们正在调查。”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人谋杀的吗?”
这个词被她毫无忌讳地说出来,像一颗定时炸弹在房间內炸开来。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