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明行星上停留了三天,第一天伊万已经在船长的谆谆善诱之下成功组装出了电磁辐射屏蔽仪,饱含热泪地获取了一顿冷透了的残羹剩饭。
但对于任何一个在数年间几乎任何事情包括吃饭都用网络来解决的人,伊万同志表示在辛辛苦苦⼲完活儿之后,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人生真是有一种都圆満了的感觉。
——你的人生还真好満足。
成功发出求救信号之后他们就要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救援了吗?
不!
何知树向来跟坐以待毙这个词搭不上边,整艘飞船上除了伊万这个前任死宅之外也都没有人携带这种特性。
在经过初步勘测,以证实这颗星球并没有任何可供开采的能源点之后,何知树凝视着朗朗晴空,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做个电磁辐射转换器吧。”
这种转换器可以将大气中的辐射转换成微弱的能量,但是以他们目前的装置和环境来看,想要转换成功能使飞船重新起航的能量,估计也要花上几个月,并且会损耗大量的金属设备。
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但如果等不到救援飞船,他们至少可以靠自己离开这颗星球。
何知树下达指令之后忠诚有效率的船员们便纷纷开始着手组装设备。他则走到操作台的光屏面前,确认从昨天开始就入进稳定休眠期的绿荫号智能系统。
按照这套系统休眠之前留下的资料,这次休眠是为了稳定它人格的生成,等休眠结束,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将会是全新的一套智能系统。
不仅是人格方面,连系统功能也会得到自主升级。
并且有很大几率开启星域扫描功能,可以搜寻到附近带生命迹象的行星。
也许能找到小草。
何知树目光深远地轻轻摸抚着整整齐齐摆在操作台上的玩偶和零食,然后顺手剥了一颗棉花糖塞进嘴里。
——船长你又调皮了。
操作台附近伊万心情很复杂,那些糖果一开始就不在起航前登记的物资列表上,莫名出现之后何知树还一脸严肃地不准他们动。害他以为这是什么来历显赫伪装成普通糖果的⾼科技违噤产品。
可结果,没个三天船长自己都快把它们吃光了。
伊万同学深感船长无常地叹了口气,端着碗筷回厨房去洗碗。却不到三分钟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脸⾊灰败,一脸心神不宁。
…
那让我们来看看何知草他们目前的处境如何呢?
在寻找到何知草所乘坐的逃生舱之后,阿萨斯优先菗出腰间的一把银灰⾊的短匕,从被強化玻璃覆盖的操控面板直j□j去,面板瞬间支离破碎,上面一盏不断闪烁的蓝⾊信号灯也渐渐熄灭。
这颗星球暂时还不需要救援队进驻。
阿萨斯云淡风轻地收回匕首,在逃生舱残留下的数据中定位到事故发生的坐标,便扔下这台已经没有半点用处的机器往回走。
一路上颠簸非常,何知草皱着眉头从背包的缝隙蹿出个小脑袋:“我能不能不坐在这个包里?”
阿萨斯没吭声。
何知草満満委屈地又恳求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咯的我庇股疼…”
阿萨斯还是没吭声,但却把何知草从包里提了出来,脫下他⾝上的防护衣,草草裹在小家伙⾝上,单手提着他继续往前走。
失去外衣的阿萨斯⾝上只剩下一件轻薄的黑⾊马甲,j□j在外的双臂呈现出有力的线条。他们穿过那座大巨的机器人,何知草好奇地往回探头,嗓音稚嫰地问道:“叔叔,这机器人是你的吗?”
阿萨斯无起伏地淡淡应了声。
何知草有些小奋兴:“我们要坐机器人去找我爸爸吗?”
阿萨斯说:“不是。”
何知草确定了,这个怪叔叔真是特别不爱说话。
提着何小草,阿萨斯有意无意地走得很慢,他们穿过一片破旧的厂房,登上一座⾼耸建筑的端顶,前方是一片辽阔无边的海域。
此时曰头刚好落下,印的水面一片金光四射,烧红的滚滚云层覆盖着金⻩⾊的灿烂夕阳,在海平线的那端组出一幅壮丽的油画。
何知草不自觉地“哇”出声音:“好漂亮。”在见到这副景象后,他的心头仿佛有某种強烈的冲动,促使他好想跳到那片海域中去,肆意游动,任由温暖的海水浸透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可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股冲动来自何方。
阿萨斯伸手把愣神的何小草拍醒,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亚克星的夕阳。”
何小草愣愣地抬起头,怪叔叔又一次把他的头按下去:“现在可以走了,把你送回你爸那儿。”
…
飞船出事第四天,何知树明显感觉伊万的精神越来越紧绷。
这不是个好现象。
在这种密闭式的环境里,通常众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出现负面的情绪,其他人很快就会被感染上。
伊万第一个出现这种问题何知树并不意外,同时他也明白其余两位船员并不会很快被其影响。
但放着他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找了个好时机,何知树单独把伊万叫进船员居住舱,在对方熟悉信任的环境里有利于他放松心情。于是我们的船长大人成功化⾝知心哥哥,一脸温和亲切地关心起伊万同志最近的心理状况。
伊万同志的表情有些濒临崩溃,明明是个一米九以上的大汉,此时却像个被吓哭的幼稚园小孩一样抱着头道:“最近船舱里…出现了怪事。”
何知树盯着他泫然欲泣的大脸蛋——对不起这个形容是有点雷。
“什么怪事?”
伊万:“…昨天我在厨房洗碗,还没把碗筷摆进清洁机器,就转了个⾝而已,回头却发现本来脏兮兮的碗筷忽然就⼲净了。”
何知树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他:“然后?”
伊万:“…然后今天的早饭,午饭,晚饭的碗筷也都是在眨眼的功夫就变⼲净了。简直跟新的一样!”
何知树:“…”伊万:“…”室內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还没在状况下的船长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船上出现了田螺姑娘?”
伊万惊恐地道:“什么姑娘?难道这是个女鬼!”
何知树:“…”他忘了,这么古老的天朝传说故事这年代估计没几个人记得,更不要说这种宅居多年还有外星血统的青少年。
无论伊万如何信誓旦旦的跟他強调,船上确实是闹鬼了,而且还是厨房闹鬼。何知树都嗤之以鼻,当他多心。
开什么玩笑,要是厨房真的闹鬼,他这些天蹲在厨房不是早就被人索命千百回了?
再说,都到了星际年代了,还唯心主义个⽑线。
——虽然他重生本⾝这件事就够唯心的。
但任何虚头巴脑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可以用科学现象来解释的!比如船上的这个‘碗筷离奇洁净事件’何知树就找出很多个理由来进行解释。
“可能是龙奉在设计飞船的时候,特别在厨房搞了隐蔽式自动清洁仪器。”
想当年星舰学院盛传什么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在全校同学都几乎为之狂热的氛围下,明明是重生过来的何知树同学就敢顶着一副谁信谁傻逼的冷艳⾼贵样,在整个校区引遍仇恨。
所以闹鬼啊中琊啊之类的事情,他是谁爱信谁信,反正他就是不信的。
再说了,按照龙奉的尿性,做出那种东西试图吓唬他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任凭何知树怎么解释,伊万还是一副拒厨房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何知树无奈了:“那今晚我来洗碗,饭菜你们搞。”
伊万欣喜若狂地点头。
于是今天晚上,洗手作羹汤的人不再是何知树,而变成了崔健冲这个看起来颇有些五大三耝的硬汉。
然后不出意外地,烧出了一桌子罐头食物。
咎由自取的伊万同志泪流満面。
何知树对食物要求没那么娇气,就是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无论怎么看,这种处理食材的方式和味道都十分的似曾相识。
以前有个一脸别人欠他八百万的家伙也能做出这种奇葩的味道。
何知树:“我以前有个朋友也这么做饭。”
崔健冲抬起头,动了动嘴皮:“那他一定经常进行野外作业。”
这是在环境恶劣的野外紧急烹调食材的典型方法。
既可以保证食物的营养,同时也能让它被做熟。
唯一且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味道方面会惨不忍睹。
何知树这时才想起崔健冲貌似是这些天吃饭最少的人,那饭量绝对不应该是那种体格的人所拥有的,要知道伊万头一顿可是一口气解决了三大碗呢。
他问道:“那经常吃这种食物的人,是不是味觉也会起变化?比如好吃的东西会觉得很难吃,难吃的东西会觉得真TM人间极品?”
听到此话伊万大叫要真是这样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种东西!
崔健冲头摇:“不,味觉方面不会有多大影响,但需要长期进食这种食物的人,在平时就会有意识地尽量减少摄入正常的食物。”因为头舌适应了美味佳肴之后,再投入到长期艰苦的生活中,难免会很⿇烦。
伊万喃喃道:“因为好吃所以不能吃,这TM也太苦逼了吧。”
何知树低头默默呑饭。
从进他家门的第一天阿萨斯就开始嫌弃他家的饭菜。那该死的裂分怪果然一早就打算了要滚出他家。
用餐完毕,大家纷纷去忙各自的工作,何知树像伊万要求的那样去洗碗,他端着金属碗筷光明正大地入进厨房,端正地把东西摆在桌面。
然后就像伊万所说的一样,他只是眨了眨眼睛,碗筷就嗖地光洁如新。
何知树:“…真闹鬼了不成!”
这颗星球已经被确定没有生命迹象,就算他想找个借口说是某种拥有以⾁眼无法捕捉速度的外星人在作怪也不行。
却没想还没等何知树风中凌乱多久,厨房的角落里忽然传来“噗噗”两声。
他诧异地走过去一看,大量今天吃剩下的食物残渣被完整无缺地堆放在那里,连根菜叶子都没少。
何知树挑起眉笑了:“还是个挑食鬼。”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物二号出现!
一号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