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猫的惨叫声在这漆黑死寂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惨烈,把沉寂的黑夜撕破了。
庭院里的树木黑森森的,像是一个个妖怪伫立在暗影里,心怀叵测的窥视。
叫声惊动了隐蔵在树上的乌鸦,嘎嘎的怪叫着,扑扇着翅膀飞向茫茫夜⾊之中,叫声古怪而单调,听起来很黑暗。
苏映真停止了追赶的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黑漆漆的前方。
刚才那声猫叫一定是那只老黑猫发出来的,它叫得那么凄惨,难道出事了吗?前面有危险吗?
苏映真迟疑了一下,壮着胆,继续慢慢地向黑暗深处走去,背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跟着她,如幽灵一样紧随其后。
空气里,暗香浮动。隐隐的玫瑰花香,这个庭院没有种玫瑰花。
苏映真似未察觉,在黑暗里小心的摸索,只是脚步越来越迟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走着走着,她陡然停住脚步,猛地回过头去,与此同时,她打亮了出房门是顺手拿着的打火机。
刹时,一道光亮划破黑暗,但是微弱的光亮立刻被黑暗包围,火光照到的一米的范围里什么也没有,空气里似有氤氲的雾气在流动。
暗香骤然变淡,空气中残留的玫瑰香气闻起来有些惊惶的感觉。
立秋,是花谢的季节。
苏映真小心谨慎的在四周照了照,确信没有异样,⾼⾼悬起来的心脏这才缓缓放下,她用手背擦去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般慢慢转过⾝来,猛然一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仓皇向后退去。
一个比夜还黑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面前!相隔只有一步之遥,看不清她的脸。
暗夜里。黑⾊的人影静静的伫立,像座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但是苏映真却清楚地感觉到她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恶狠狠的。
这种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空气里暗香浓烈,近在咫尺。
这暗香犹如一道闪电,醒唤了苏映真脑海里沉睡的记忆,也开解了心里的谜底。
涂了果绿⾊的指甲,修理厂外那掠而过的⾝影,这些零星的图片不断在她的脑海里轮番闪现。
是她!
紧张、激动,使苏映真的额头的汗像下雨一样不断的往下流。就连眼睫⽑上都挂着汗珠。
苏映真隔着汗珠紧张莫名的紧紧地盯着那个黑影。
月亮不知所谓的从乌云里探出头来,诡秘地一笑,便被黑漆漆的云层呑没了。
空气里杀气腾腾。
起风了,呜呜咽咽的像鬼哭神嚎一样。冷森森的,似乎在预示着谁的悲惨命运。
黑影一头长发被夜风撩起,直直的向后飘飞,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苏映真暗暗捏紧了汗涔涔的拳头,厉声喝道:“你是谁!”
来人似乎怕她听出声音一样。并不答话,伸出一双利爪向苏映真袭来。苏映真早有防备,立刻⾝子向一旁一闪,躲过,使出擒拿手,扣住对方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
谁知对方的双臂猛地一缩,竟然像泥鳅一样从她的双手里逃脫。
苏映真大惊。两手已经抓空。
黑影的双手突然暴涨,一双利爪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就像是十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向苏映真扑来。
仓促之间,苏映整个⾝子尽力向后仰去,险险避过。
“嗤——”的一声左肩的服衣被扯去了一块。
不容她势缓。对方的第二抓已经连着袭来,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人类。
苏映真暗暗心惊,借势就地一滚,那双利爪竟然揷进了地里好几寸。
苏映真趁她把拔爪子的时候,抓住机会。双足在地上用力一点,⾝子似离弦之箭,倏忽向后跃出,慌忙向后撤退。
黑影似乎要治她于死地,子套一双利爪像闪电一样扑来。
情急之中,苏映真抓住一根树枝,用力荡飞,手一松,⾝体在空中旋转,反守为攻,早已一枪在手,对着黑影的胸口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的死寂,惊起树林里的寒鸦无数,失魂落魄的叫着,令人感到阴气森森。
黑影粹不及防硬生生的中了致命的一枪,却也只是⾝体摇晃了几下,便安然无恙的,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一步一步狠狠靠近。
果然不是人类!
苏映真尽管有所预料,但是心中的猜想一旦被证实,还是很惶恐。
迟疑之间,黑影的双爪已经搭在她的双肩上,一股彻寒顺着那双爪子迅速传遍她的全⾝。
大惊之下,苏映真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黑影的腹小上,黑影被踢得向后连退几步,骤然消失在她的面前。
苏映真心中心里惊冷,现在敌在暗,自己在明,何况敌我力量悬殊,情况似乎比刚才还要危险。
她忍不住仓皇四顾,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独自面对死亡的临近。
茫茫夜⾊什么也看不清,似乎到处都有可能蔵着那个神秘的黑影,在黑暗中窥探等待,寻找合适的机会一招置她于死地。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她努力收敛心中的恐惧,睁大眼睛,张开耳朵,警觉地留意着四周,哪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疑神疑鬼。神经⾼度紧张,⾝上汗流如注,感到冷飕飕的。
风,止了,一切都归于静谧,而然,有些时候,安静却会令人窒息,恐惧的窒息。
苏映真在黑暗之中小心的搜索。
空气中隐隐有一丝难以追寻的玫瑰花香。她知道那个人,不,鬼,并没有离去!她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准备给她致命的一击。
苏映真的心飞到了嗓子眼,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知不觉之中,她慢慢的退到了天井里的一口荷花缸的旁边。荷花缸里残芳藉狼,荷叶枯萎,没有生机的水,让人一靠近就感到寒意彻骨。
苏映真看了一眼荷花缸。就在她的视线移开的那一刹那,似有一道黑影掠过水面,水面微颤,复又平静。
夜太深。夜太黑,一切都那么模糊。
乌云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退去,一轮新月如一弯微笑在冷笑,嘲讽的俯视芸芸众生。
幽深的天井里月⾊迷离,几片落叶被凄凉的夜风吹拂着,在空中不停的慢慢地旋转,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某个黑暗的角落,沙沙的声音像极了某个不怀好意的脚步声。
苏映真的注意力被昅引了过去,完全不曾察觉到荷花缸里有一只惨白的胳膊无声的从冰冷的水里慢慢地伸了出来,出其不意的紧紧抓住苏映真。迅速的把她拖进了水里。
水花飞溅。
苏映真毫无防备,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整个人就跌入了荷花缸里,寒冰刺骨的水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将她紧紧围困。
悴不及防之中,苏映真连喝了好几口水。大脑经此一刺激,反而变得思维更加敏捷了。
好在她从小在江边长大,也经常在夏曰炎炎的时候在江里游泳,对水她并不发怵,立刻屏住了呼昅,手脚并用的想往水面上游。
水里突然伸来一只惨白的胳膊紧紧地箍住她的脖子,死死地把她往水里按。
苏映真拼命挣扎。一头青丝像水草一样在水里飘荡。那只手力大无穷,不论苏映真怎么用力去掰,都挣脫不掉。她只得孤注一掷,双脚用力的在缸壁上一蹬,想借力冲出水面,然而。她失败了。她这才发现缸里的水似乎不具有浮力,反而让她感到很沉重,仿佛即使一根鸿⽑掉到水里,也会立刻沉到缸底。
苏映真的心里感到一阵凄凉,难道。今天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中,她感到一双利爪嵌入了她的胸口,一阵刺痛直达心扉,水变得腥甜。
与此同时,耳边想起一个女人的凄厉的惨叫,那只箍在她脖子上的神秘的手臂倏忽不见了,连水也在刹那间恢复了浮力。
苏映真顿感轻松,慌忙游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昅。
忽然听到背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正快速朝她靠拢,随之而来的还有忽明忽暗的亮光。
是谁?
苏映真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口里蹦了出来,她紧张万分的回过头去,紧绷的⾝子马上松懈拉下来。
来人是季末和他的奶奶。季末的奶奶手里提着一盏燃烧着蜡烛的纸灯笼,显得很神秘。
两个人在清冷的月⾊下见到她像个水鬼一样从荷花缸里爬了出来,冷不防吓了一大跳,脚步声顿时止住,万分惊诧的注视着她。特别是季末的奶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季末迟疑了一下,上前把苏映真从缸里拉了出来。
苏映真全⾝湿透,再加上冷风一吹,浑⾝打起了哆嗦,季末忙将自己的服衣脫下,给她盖上。
“这里有鬼!”苏映真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这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在黑暗中越发显得虚无缥缈,有些阴冷。
立秋的月光冷得像冰水,无言的洒了下来。连空气都似乎被冻住了。
季末奶奶的脸显得格外蜡⻩,眼里一汪恐惧就要流了出来,拿着纸灯笼的手不停地颤抖,连带着灯笼也在不停地晃动,微弱的烛光就像飘忽不定的鬼火。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僵住不动,半天才幽幽的说:“终于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