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乱子迟早要来。
陆为民并不奇怪,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给这些⼲部们肯定很难让他们接受,这不是小数目,对于普通⼲部来说,几乎就是一两年的总收入,那些有个一官半职的也许没有敢吭声,但是那些普通⼲部呢?尤其是那些仕途无望年龄差不多的⼲部,或者是在仕途上遭遇打击而颓废的⼲部,岂能不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发怈一回?
陆为民甚至可以肯定,洼崮区里之所有没有⼲部家属去,也肯定是因为自己那一番话表态,否则一样会有⼲部家属跑去讨说法。
陆为民赶到县委大院里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看着大院里三三两两的人川流不息,陆为民就知道这事儿还没有摆平。
走进大楼一楼大厅,迎面就碰见了在文体局里那个十分警惕询问自己的中年大婶正气哼哼的从里边出来,一眼见到陆为民,愣怔了一下之后,本来満脸怒意的女人脸上立即堆起笑容:“陆记书,您来了?您说说这是啥事儿啊,这么大一个县委县府政愣是被一帮骗子给耍得团团转,萧樱说你早就觉得这个骗子公司来路不对,还让她和牛局都别忙去集资,可是她和牛局都没有听,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可事情都出了,县里也该给我们一个明确交待啊!”
中年女人几句话就把陆为民拖进了漩涡,大楼外还有不少正在四处打探消息的人。走廊里也有几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妇女,听得这女人嗓门一响,立马就围了过来。
只不过这些人见到陆为民如此年轻,而那个中年女人又在喊陆记书,也不知道陆为民就是哪一级的记还是哪个村的记书?
“好了。张姐,县里会有一个明确说法的,你还是快回去吧,这一点请放心,双峰*县委县府政这么大一栋楼摆在这里。难道还能跑得掉?再说了,县里不行也还有地区,一句话,大家都是⼲部家属,难道说县里还能损害大家的利益不成?别东想西想,最多两三天,县里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说法!”陆为民一阵头皮发⿇。看着一大群女人把自己围在当中,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満腹冤屈的模样,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光是嘴皮子翻弄是说不好的,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才行。
“不行,陆记书,县里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这些人都不会走,这么糊弄大家,那可是大家一分一毫积攒起来的。”中年女人气吼吼的道:“你们洼崮区那边说你表了态,县里解决不了,最迟年底区里边也要兑现还清。难怪你们区里边那些人都不来,为什么县里不表态?!”
陆为民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说法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这些人耳朵里,这个女人怎么耳朵这么灵?但是转念一想也是,这些人之间肯定要相互串联,洼崮区这边⼲部和家属一个都没有来,肯定会有人来撺掇。自然就能听到消息。
“张姐,你也不用着急,县里会有说法,会有说法。”陆为民慌不择路,正好看着蔡云涛在那边走廊角落里挥手示意。赶紧挤出人群,朝一边跑了,绕了一圈,才有从侧面进到大楼里。
“为民,就差你了,李县长专门让我来接你,安部长带领工作组都到了,现在在县安公局那边的会议室里。”蔡云涛也是气喘吁吁,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艰苦拼搏才算是脫离人群。
“安部长率领工作组?!”陆为民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安德健来牵头,不应该啊。
“嗯,不知道地委是怎么考虑的,安部长带着几个人下来了,这边大院里太乱,所以选择到安公局那边去开会,就等你了。”蔡云涛庒低声音道:“听老牛说你之前就觉得亚洲际国要出问题,让他们别去集资?”
“是有点儿怀疑,我也和梁记书提醒过,可是他没有接受。”陆为民轻描淡写的道:“当时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纯粹是我的直觉。”
这个时候再去说梁国威的是非没有任何意义,陆为民也不想多说。
蔡云涛叹了一口气,脸⾊也有些怔忡“梁记书今早才醒过来,脑溢血,幸好抢救及时,现在已经送到地区中心医院去了,詹记书倒是没大碍,但是还是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为民也没有再说,也许对于梁国威来说,这场病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个解脫,至少地委在处理时也需要考虑对于病人的情绪,避免太过刺激,只是詹彩芝这个直接责任人怕是很难脫得了⼲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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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长,这就是你们县委县府的想法和工作措施?如果这样都能起到作用,这些离退休⼲部和部分⼲部及其家属怎么会跑到县委和地委去?”安德健脸⾊很不好看,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冷峻的目光在在座常委们脸上逡巡,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冷意。
安德健的确相当憋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提议要派一个工作组去双峰稳定局面,怎么这个组长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了?
在他看来,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头上才对。
常舂礼可以去,焦正喜也可以去,甚至已经兼任委纪
记书但还没有卸任副专员的萧明瞻或者政法委记书周培军也可以去,就是不该轮到自己头上才对。
可这是李志远点的将,而且还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谈到了现在双峰的混乱局面,说他曾经在双峰工作过,情况熟悉,有威信,而且这一引起混乱的主要群体也是⼲部群体,所以需要一个镇得住场面的地委导领去,算来算去,就非他莫属了。
安德健没想到自己这一个建议却成了作茧自缚,但是他又无法推脫,地委行署里边的确没有在双峰工作过的导领,除了外地来的⼲部外,丰州本地⼲部只有苟治良、他本人、周培军以及萧明瞻和一名副专员,但是苟治良一直在丰州县工作,而萧明瞻则是在古庆,周培军则一直在黎阳那边,只有他曾经在双峰呆过,所以在知道自己无法推脫之后,他也很慡快的应承下来,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来当这个工作组长。
“现在地委都还有四十多人要求地委给答复,你们这样的答复和措施能起到作用么?是不是要等到这些人去省里?”
李廷章冷汗涔涔,他可以不怵任何人,甚至李志远和孙震或者苟治良,但是却不能不怕安德健,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安德健才能真正帮得上他,否则这件事情中梁国威和詹彩芝以及戚本誉固然落不了好,他也一样难脫责任,弄不好政治前途也就要从此断送。
“安部长,我们已经通知各部门和各区乡镇的主要导领立即回来,再一次明确纪律,同时也要求委纪立即对牵扯到的⼲部进行谈话,要他们马上去把自己亲属叫回去,否则…”
李廷章话音未落,安德健就打断了对方的言语“李县长,委纪介入意义不大,这是他们的家属去反映问题,人家担心自己经济受到损失,反映问题很正常,你可以让这些⼲部把他们家属叫回来,但是能解决根本问题么?”
安德健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们县里要拿出意见来,怎么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
李廷章昅了一口气,沉昑着,目光也在游移,看到了目光平视前方的陆为民,心中微动:“安部长,县里的确有些想法,但是因为担心一些具体问题,所以迟迟未能下决心。”
“哦?”安德健脸⾊变得好看一些,语气也平和下来“有想法就好,有问题也不怕,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来解决。”
“为民,那你就把我们昨天讨论的一些想法给安部长汇报一下吧。”李廷章点点头,朝着陆为民使了一个眼⾊。
陆为民一愣怔,李廷章啥时候和自己讨论过什么想法了?昨天自己开完会就会洼崮了,连李廷章面都没见,也没有通过电话,这是咋回事?
看到安德健的目光过来,陆为民心念急转,李廷章这是什么意思?想虽然这样想,但是陆为民话语却半点没有落下:“安部长,李县长和我们的确探讨过一些想法,但是也考虑到一些具体问题单凭我们自己难以解决,所以…”
陆为民猛然反应过来,李廷章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自由发挥,把自己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想法全面阐述,责任他担,但如果是获得认可,却归结于自己头上,这分明是在示好自己,这么说李廷章意识到他自己在这一次风波中恐怕也很难全⾝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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