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也微微笑了起来,这个⻩祥志看来是跑张存厚这里来诉苦讨救兵来了。
凤巢区的合金会管理相当混乱,乡镇企业发展无序,多家企业资不抵债却仍然活得有滋有味。
县委纪和县农办、县农业局这几年都接到不少反映,反映凤巢区和凤巢区几个乡镇的⼲部和企业导领沆瀣一气,大肆侵呑合金会款贷。县委纪和县监察局也曾组成调查组查过,但是在积极发展乡镇企业的大气候下,这种调查的效果可想而知,顶多也即是轻描淡写的要去厉行节约注意开支等问题,都是一些看似鸡⽑蒜皮的小事情,没有涉及到实质性的东西。
陆为民对合金会问题很重视,从洼崮区合金会经营状况就能窥斑见豹,可以说乡镇企业发展得越红火,规模越大的地方,合金会背后的黑洞和窟窿就越大,这基本上是一个不需要调查也知道现实。
凤巢区情况与洼崮区相差无几,从交通地理条件来看,甚至比洼崮还差,但是其下边四个乡镇的乡镇企业都发展得相当“红火”规模不小,只不过这种“红火”在陆为民看来却是“虚火”
根据从县农办和县农业局菗调人设在县委农工委里的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的调查了解,虽然全县的合金会都存在比较多的问题,但是凤巢区的合金会情况尤为突出,制度松散,违反审批程序的情况很严重,也造成了凤巢区下边四个乡镇的合金会不良款贷极⾼,尤其是凤巢镇合金会特别严重。
陆为民对⻩祥志的印象持中性态度,总体来说还觉得不错,毕竟之前对这个人不太了解,接触的一两次中觉得这个人性格豪迈,而且看似很有魄力,也在凤巢有些影响力,也敢拍胸脯。
陆为民对这一类敢拍胸脯的⼲部有不同解读。他认为要么就是这位⼲部在本地极有威信,对这项工作很有把握,所以才敢在导领面前拍胸脯,另一种就是为了讨得导领欢心。显示自己有魄力,而遮掩困难,最终开展工作起来却是举步维艰,问题一大堆。
到目前为止陆为民还不太清楚⻩祥志属于哪一种。
事实上虽然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交给自己的调查报告在詹彩芝时代就有了,但是⻩祥志和詹彩芝很密切,据说⻩祥志还喊詹彩芝为姨,大概有点儿亲戚关系。
关于全县合金会经营状况的这份调查报告。也是农村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在自己就任县委副记书之后紧接着又兼任县委农工委主任之后的第一天就交给自己的“见面礼”
所以陆为民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就以县农工委的名义下发了文件,要求从即曰起对全县合金会进行清理整顿,对已经在合金会有款贷的企业,只要款贷数额超过三十万,无论其权属,在其款贷尚未还清之前,原则上一律不得再款贷。新办企业款贷和确需续贷的企业,在经过乡镇合金会审查之后,报县农村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研究批准之后。方可放贷,若有违反此规定的,一律追究合金会负责人和乡镇党政一把手责任。
这相当于一把枷锁牢牢的锁住了各乡镇合金会,更锁在了各乡镇的那些在合金会里伸手惯了的导领们手脚,陆为民为此还专门在县人行、县农行和县信用合作联社借调了多名业务骨⼲,加上县委纪、县监察局也分别出人,对全县各乡镇合金会的不良款贷进行一次摸底调查,搞清楚各乡镇合金会现在的底子,找准问题。
这个动作一出来,让很多乡镇导领都有点儿芒刺在背的感觉。也都忙乎着先开始自我清理整顿,免得被县里的整顿清理小组抓住把柄。
巩昌华知道双塬这边几个乡镇也一样有怨言,包括钱理国和巴子通也一样觉得县里这项工作在现在正需要大⼲快上发展经济的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倒是孔令成觉得双塬这边合金会管理相对较为规范,县里这个政策影响不大,而且县里的检查也有助于各乡镇合金会在放贷工作上更加规范。
隔壁的张存厚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应该是在批评⻩祥志。
⻩祥志又解释了两句,语气再度提⾼:“存厚部长,我不是说谁坏话,他敢说洼崮搞那几个企业就没有合金会款贷?不是都说是引进外来投资么,怎么还要合金会放款?这是不是有点儿玩虚的?另外,咱们这好歹是咱们镇里乡里自己的企业,知根知底,洼崮那边呢,都是外来的人私企业,还有外资企业,这性质都不一样啊,对集体企业这么苛刻,对人私企业这么大方,这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嘿嘿,再说,刚来投资,他们自己的资金到位没有?这合金会就敢大胆放款,就不怕变成第二个亚洲际国?”
“呵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祥志,经济工作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不便置言,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觉得县里边这个政策对你们凤巢的经济发展有影响,不妨和陆记书沟通一下,如果陆记书那边真的不好通融,你还可以直接向曹记书汇报嘛。”张存厚的话始终是那种平淡无奇的语气。
“张部长,曹记书那里我还不太熟悉,可陆记书那人,你一开口,那就要求区里先要把历年的合金会不良款贷清理结束之后再说下文,可这事儿是一天两天能拿出结果的么?我这一张口,弄不好就得把县里那个清理整顿调查组给先招到我们凤巢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老⻩,你这想法有点儿问题啊,县里成立合金会清理整顿小组那是县委的决定,对哪个区都是一视同仁,都要过这一关,依我看,早过关早好,也才能让你们发下包袱,轻装上阵,你越是拖在后面,受影响越大,如果我是你,我就主动要求县里的清理整顿小组先来,有问题不怕,正确面对,能解决我们尽力解决,解决不了,还有县里,如果有其他问题,涉及到哪个,哪个自己负责,…”
大概是被张存厚滴水不漏的话给堵得有点儿说不过来,⻩祥志又是一阵朗笑,然后就打着哈哈说:“张部长,你对下边情况有所不知啊,像有些企业款贷,你要说有问题,当时就不该贷,可是你要不贷,也许企业就经营不下去了,就垮了,那镇上乡里之前投的钱就打了水漂,如果贷了,也许迈过这个坎儿,它就能活过来,也许就是另外一片天地,像这种款贷你怎么能判断它有没有问题,签了字也许曰后追责,不签字,也许企业就丧失了发展机遇,甚至一蹶不振,像这种情况变成的不良款贷,该不该追责?该追谁的责?…”
也许是被⻩祥志的这番反问问得有些语塞,张存厚一时半刻没有吱声,另外有人立即来搭话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苞谷渣儿米饭来了,尝一尝,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当陆为民他们这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时,那边已经结束,杜笑眉在窗前看着两辆车消失在路外,这才进来“他们都走了。”
“老巩,⻩祥志说的那话也有些道理,在乡镇企业飞速发展期间,合金会的确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但是合金会也是经营实体,如果一味只考虑企业经营需要,那合金会经营如果出了问题又有谁来负责?”陆为民若有所思的道。
“这就是弊病,乡镇企业是乡里的,合金会也是乡里的,手心手背都是⾁,乡镇企业要发展,那就要合金会支持,合金会就可以不按程序和原则来放款?合金会名义上是农民股金,其实是存款,真要出了问题,那最终还是得府政来背这个责任,扛着个担子,但是有些人却利用这些政策空子来为自己腰包里捞钱,你自己怎么来监督自己?”
巩昌华知道陆为民这是有点儿考校自己的意思在里边了,他虽然没有具体分管经济工作,但是作为分管党群工作的副记书,首先就要熟悉⼲部,而现在不少⼲部都是要在企业里边去锻炼,所以他接触也很多,对这些情况并不陌生。
“陆记书,这的确是一个矛盾,双塬的合金会算是管理得比较好的了,不良款贷比例也比较低,但是还是存在不少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作为一级党委府政缺乏这方面工作的专业人才,对于防范这方面风险缺乏专业知识和经验,再加上就像您刚才说的,企业要发展,缺乏资金,县里几大行银对乡镇企业款贷卡得很紧,信用社那边略好,但是大一点儿项目,光是信用社的款不够,就必须要合金会支持,合金会对于一个项目的风险评价对是否放款起不到多大作用,更多的是追随党委府政
导领的意见为转移,管着你的帽子,难道说党委府政都已经研究决定的事情你还能唱反调?”巩昌华字斟句酌的分析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