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权智的到来让整个饭局气氛到了⾼氵朝。
徐晓舂、张立本和陆为民几个人都主动来向尚权智敬酒,尚权智情绪也不错,来者不拒,但也只限于三位丰州来的客人,其他人也很知趣,都是导领随意自己⼲了。
倒是那位市委秘书长陈昌俊很有点儿霸气,一上来就主动和三位丰州过来的客人每人来碰了一杯,还主动邀约着让陆为民他们回敬他一杯,这等副厅级⼲部让陆为民很是少见。
“一晃就是四年多了,小陆我有印象,在南潭时,我记得是港香华美集团在南潭的食品项目吧,与洛门那边竞争,最终南潭获胜,我印象很深,那是小陆的功绩吧?很不错!”
尚权智三杯酒下肚,脸⾊微微泛起一抹红嘲,他的酒量也甚大,一斤白酒不在话下,只不过官居他这个位置,喝酒也就是由他自己了,一般说来饭局上三两白酒就是他的底线,要超过三两就要看场合和气氛了。
“尚记书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做点儿跑腿打杂的工作,当时还是安记书和沈县长在的时候,主要是他们重视。”
陆为民听得尚权智都还记得华美集团的果酱项目,颇感吃惊,也有些激动,尚权智居然还记得这些,说明沈子烈没有说假话,尚权智是真的对自己颇有好感,这可相当难得。
“跑腿打杂?每一个招商引资项目就是不断的跑腿打杂跑下来的,可我们很多导领⼲部就是意识不到。总觉得坐在办公室里,人家投资商就来了,来了还得要求着他们,有这种观念,你怎么可能在招商引资大战中脫颖而出?”尚权智言有所指,语气里始终有点儿淡淡的嘲弄味道“老安,你来宋州我也就轻松一些了,全市机关⼲部作风很成问题,我和昌俊说过。不从根本上纠正这股陈腐之气,宋州的招商引资工作就永远不会有起⾊,这一点恐怕下一步市委要认真研究一下这项工作。”
安德健默默点点头,庆生宴变成了探讨工作得失的饭局。也是始料未及的,看来尚权智对目前宋州情况很不満意,说实话这也在情理之中,他来宋州两个多月时间,也深刻感受到宋州这个没落贵族⾝上笼罩着的陈腐气息。
经济发展之滞后,官僚作风之严重,市委市府在老百姓心目中印象之差,社会治安之混乱,老百姓不満情绪之严重,都是安德健之前从未见过的。
他很难理解像这样的状况。梅九龄居然还能担任省人大副主任。⻩俊青居然还想升任市委记书,他真是无法想象⻩俊青凭什么底气相当市委记书,难道说就凭梅九龄对他的推荐?他也不想一想,如果省委真的对梅九龄満意,也就不会没等梅九龄时间到就把梅九龄几乎是強行调离宋州了。
但是安德健也不得不承认梅九龄在宋州的统治根基太过于深厚了。甚至超过了苟治良在丰州市的格局。
虽然尚权智过来利用地委秘书长年龄到点这一点,把陈昌俊送进了常委,加上自己,但是不得不说尚权智在宋州的地位离稳固一说还差得远。组织部长这个关键位置至今悬而未决是一个问题,也不知道省里边究竟在考虑什么,而其他常委基本上都是梅九龄的死党⻩俊青的盟友,最不济都是倾向于⻩俊青的角⾊。
就算是组织部长由省里安排人来,站在尚权智一方,安德健觉得尚权智要想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依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尚权智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这个时候不是讨论宋州市委工作的好时机。
几轮酒之后,尚权智和陈昌俊就离开了,作为市委记书来参加本⾝就是一个姿态,至于坐多久并不重要。
饭局终于散了,安德健替三人安排的住处也就是汉庭饭店,当然,饭局后的喝茶谈话才是重头戏。
汉庭饭店是由沙洲区府政招待所改建而来,也是宋州市每年人代会代表驻地和会议地,所以也保留有小会议室、会客室这一类服务设施,安德健和徐晓舂、张立本以及陆为民几人很自然的就到了小会客室。
小会客室环境不错,窗外就是一个园林式的花园,不过十二月的气候已经有些冷了,花园里也有些萧索味道,但若是在舂夏季节来,这里绝对是令人回味的好地方。
“我选择来这里也许是一个错误。”安德健坐在沙发里,接过陆为民送过来的茶盅,安详的道:“我估计老尚心思也和我差不多,当初好像他也可以到普明担任市委记书,他选了宋州,当然也有可能是省委给他做了工作,结果没想到宋州是这么一个烂泥潭。”
“烂泥潭?安记书,真的这么糟?宋州经济基础总还是要比我们丰州那边強多了吧?”徐晓舂似乎也觉察到了老上司情绪不是很好,宽慰道。
“宋州的问题不在于经济,但是如果要认真细究起来,归根到底也是经济问题。”安德健沉昑了一下,缓缓道:“宋州要说经济基础,除了昌州,无人能出其右,但那是十年前了,这十年,尤其是近五六年,宋州基本上是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状态,国企效益大幅滑坡,尤其是纺织行业,这是宋州支柱产业,连年下滑,几万职工和家属已经走到快要吃不起饭的边缘,我估计按照目前态势,一两年內纺织行业就要到生死攸关的境地。”
这个问题的确是大问题,宋州国有企业的产业工人中二分之一是纺织工人,纺织产业如果面临困境,那么也就意味着宋州步入困境,这两年还可以勉強吃吃老本,一旦真正走到无法自救的境地,那么就会酿成大问题。
“传统产业不景气,而宋州这几年又未能抓住时机培育起新的支柱产业,在产业培育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没有明确规划,现在经开区那边圈占的土地绝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失地农民的问题也是让市里边头疼不已。”安德健摇了头摇,表情很严肃“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宋州现在局势不宁,⻩俊青一直对自己没能当上市委记书耿耿于怀,对尚权智也是阳奉阴违,我来了这家伙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尚权智还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但我就怕这么拖下去,把宋州的发展机遇也错过了,那就真的成罪人了。”
听得安德健说得这样悲观,陆为民心里也是微微一凛,安德健的性格他是知晓的,坚韧不拔,鲜有称难的时候,今儿个居然也觉得局面困难,看样子这宋州还真是一个好进难出的烂泥潭。
“安记书,省里边既然把你和尚记书都安排到了宋州,肯定也是有所考虑的,难道说就是让你们几个在这里单打独斗?如果说一时半刻真的查不到什么情况,那也可以利用组织原则,对班子进行调整,这是*作为执政党的优势,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
陆为民的话让安德健瞟了对方一眼,陆为民的思路的确很中肯,省委花这么大心思来对宋州班子调整,肯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安排,安德健只是有些担心时间拖太长,影响到宋州的发展,尤其是看到其他地市现在都是为了发展经济时你追我赶的时候,宋州却还在这里为了稳定內部局面来煞费苦心的考虑其他事情。
陆为民话虽然很合情合理,但是安德健却知道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梅九龄独霸宋州政坛多年,在他担任长市期间就硬生生撵走了市委记书,然后接任市委记书之后一⼲就是五年,可以说门生故旧満宋州,极盛时期据说市委常委会一个常委说错了话,竟然被梅九龄直接呵斥滚出去,一个省里确定的副长市人选因为不合梅九龄胃口,在选举中直接被差额选落,竟无一人对此负责,其气焰嚣张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梅九龄虽然被调到省人大,但安德建感觉得到梅九龄依然如宋州太上皇一般,尚权智虽然也有手腕,但是強龙难庒地头蛇,短时间內尚权智还只能一步一步站稳脚跟,还无法全面驾驭宋州局面。
在安德健看来让梅九龄担任省人大副主任就是一大败着,既然梅九龄有问题或者说在宋州的表现无法让省委満意,那么就不应当还要照拂面子,给他这个安慰性的人大副主任位置,这只会让梅九龄更加嚣张。
现在省里一直迟迟未对悬而未决的组织部长这一人选明确下来,也引发宋州市委里边激烈的争夺,尚权智原本希望陈昌俊出任市委组织部长,但是陈昌俊从资历上实在太浅了一点,担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已经是相当难得了,但是⻩俊青推出的人选是宣传部长李嘉斐,省委也没有予以认可,估计最后会是省里来人,但是这种犹豫姿态就长了⻩俊青一党相当的气焰,这让安德健想不通省里为什么在宋州问题上有如此多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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