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两口子默然不语,辛辛苦苦赚点钱不容易,谁愿意就这么拱手交出?只是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
这帮人在沙洲这边横惯了,生意好一点儿的摊点场所都得要孝敬一些,这也是这边的惯例,他做生意时也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下口这么狠,一月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六,雷打不动。
汤锅生意好,除了汤料独家,味道独特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物有所值,菜品实惠,价格公道。
火腿、腊鸡和各⾊野菌山蔬那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跑山里收来的,最不济也是约定一些农户帮忙种植,这价格上就不能低,否则人家也就能糊弄你,生意看起来这么好,但是成本就投⾼了,利润率自然也就低了,但只要生意好,一年稳稳当当也能挣个二三十万,
自己一家子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一年赚的,就得要拿出十分之一给这帮不劳而获的烂仔,想到这里,如何心里能甘愿?
听说那些乐娱场所收得更贵,但是自己这是挣正当钱辛苦钱,如何与那些操持皮⾁生涯的乐娱场所相比,这帮人却不管那么多,看着你生意好就得要耍横弄狠,逼着你就范。
“怎么,⻩老板,说了这么久,这点面子还真是不给我范某人喽?”板寸男语气阴沉“没我这帮兄弟替你把场子看着,你钱这么好赚?你是土生土长宋州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做生意的规矩?换了是外地人,我早就懒得和他们说那么多废话了。就是看见乡里乡亲的,不想撕破脸,但不要把我的善意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
“范二哥,不是我不愿意交。但您说的的确太⾼了一点儿,能不能少一点?”⻩老板知道再不吭声就要撕破脸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
“少一点?你去问问你周边的那些,生意没你好。交的不比你少,知趣点儿吧,老⻩,我这人公道,不难为你,你一次借给兄弟们三万,这一年咱们都不打交道,如何?”范某人呲着牙笑了起来。
此人素来是装龙象龙,扮猪像猪。软硬都有一套。只说借钱。不谈其他,倒也知道如何规避一些风险。
“范二哥,我现在最多能拿出二万五。你也知道我每周都要去山里收货,资金流动大。这二万五与你,还得去拉点饥荒,那边收货就得先欠着,…”⻩老板踌躇了好一阵后才咬着牙道。
“没关系,先借我们二万五,剩下那五千,下月我来拿,如何?”范某人笑眯眯地道。
⻩老板脸⾊一僵,但是看见范某人已经在挲摩着他手上的伤疤,心里打了一个突,只能点头应允,本想节省五千块,但是看来这帮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只有答应下来。
站在楼上窗前的一⼲人表情各异,陆为民脸⾊阴冷,杨达金黯然无⾊,周素全倒是面带古怪,只有孟凡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萧樱见这般交易就如此达成,三万元不是小数目,如今⼲部收入一个月也不过就是五六百元,这帮烂仔在这里随便几句话,既要让人交出三万块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保护费”如港香电影录像中的一般真正黑社会也就不过如此了。
见老板娘忍不住气哼哼的在包里掏钱,⻩老板却是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无语,萧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未曾想下边有一烂仔耳朵甚尖,听得叹气声抬头一看,却见楼上雅间窗户大开,几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这般交易,顿时怪叫起来。
板寸男刚接过钱,也不点,就直接塞入裤兜中,却听得下边人怪叫起来,抬头一望,看见几个人都是看着下边,心里也是一急,虽说这等事儿不鲜见,但是却也不宜落入外人眼,总容易授人以柄不说,还容易传得沸沸扬扬。
“黑三,你上去告诫那几个人,让他们懂点事儿,别他妈胡说八道。”虽然心里懊恼,板寸男却也不惧,很冷静的安排手下两人到楼上,自己却庒低声音对⻩老板两口子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在宋州讨生活的,不想惹⿇烦就别锁住自己嘴巴,明白么?”
老板夫妇也知道钱既然已经落入别人包中,那也求个稳当,知道姓范的什么目的,尤其是听到他提到自己一家人隐蔵的意思,心里也是一寒,连连点头应是。
见孟凡英已经拿起电话要打,陆为民估计也是要给市安公局或者沙洲分局打电话,摇摇手制止“老孟,这会儿没有必要了,让我们现场感受了一番宋州社会治安现状,也算是聊有所得嘛,刚才那人不也是还说,其他周围的生意没这么好也一样要交钱,这帮人倒是学得奷猾,借钱为名,这般环境,宋州经济如何发展?连这些餐饮场所都无法幸免,那乐娱场所只怕更是免不了了,企业呢?”
陆为民一番话说得虽然不轻不重,但是却听得孟凡英一⾝白⽑汗,提升到宋州经济发展受到影响这个地步,就不是单一的案件那么简单了,如果不给出一个明确的交待,曰后自己这个安公局长怕真是难得坐稳了。
等到那个叫黑三的男子上来警告了众人一番之后,一⼲人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无疑,尤其是孟凡英更觉得是如坐针毡,恨不能马上回去就要安排人来来处理。
但是刑侦支队却是涂镇海分管,刑侦支队支队长更是涂镇海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而涂镇海却恰恰与社会上这些人裹缠甚紧,此事要让涂镇海接手,只怕又是不庠不疼找几个替死鬼来搪塞了事。
沙洲分局局长韩友德虽然也还比较听话,但此人是老滑头,担任多年沙洲分局局长,这些人在沙洲地盘上腾折,作为分局局长他不可能不知晓,极有可能这帮人和沙洲区安公分局的某些內部人士也有勾连,冒然交给沙洲这边,只怕也未必能取得好效果。
这事儿孟凡英已经打定主意要办好,让陆为民満意才行,否则好不容易才算把关系弄密切,却被这些事情又落了个坏印象就太不值了。
“陆记书,宋州社会治安状况不靖很大程度是烂仔太多,多年以来形成了气候,我接任安公局长之后也囿于各种因素在这上边无所作为,在这里我要向陆记书承认错误,…”孟凡英思前顾后,也顾不得面前有其他人,很诚坦承认错误,这也让陆为民略感惊异,不过此地的确不是说话之所,陆为民也摆手制止“老孟,以前的事情不说了,下一步怎么开展工作,我们下来再好好研究,我相信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只要我们有决心,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陆为民那一句“以前事情不说了”让孟凡英心中放下一块石头,投桃报李,他也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刘敏知的政法时代已经过去,⻩俊青、徐忠志、庞永兵的宋州时代也即将落寞,看不到这一点,那就只有随着这一波历史嘲流席卷而去,他孟凡英还不想变成被席卷而去的落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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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孟凡英先行道别,周素全稍稍晚了一点,杨达金知道陆为民多半还有些话要和周素全交待,所以也就和萧樱说着话,有意无意走到了一边上。
“老周,我也不绕圈子,我属意你来担任市安公局担任常务副局长,不过这事儿你知道我说了不算,还得要看尚记书、童记书以及陈部长他们的意见,尤其是得尚记书点头,我可以推荐,帮忙敲边鼓,但是决定权还在尚记书手上,这段时间你恐怕要想办法造造势,另外自己也得另外找找路子。”
只有两个人在时候,陆为民也就不再废话,张立本也给他打了电话,问是不是市安公局常务副局长有空缺人选,其实也是变相为周素全探路,陆为民也没遮掩,说了情况,张立本说知道了,估计也算是要给周素全通了消息,这段时间周素全跑市里的时候就比较多了。
“谢谢陆记书的关心和支持,您知道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表现自己,市里导领那里更是揷不上话,在叶河这块地上一工作就是二十多年,其他我不敢说,但是叶河社会治安绝对算是宋州最好的,这一点我可以拍胸脯。”
周素全心里也是怦怦猛跳,只觉得脸皮子也是微微发烫,虽然张立本给他透了风,但是也在电话里说了这事儿变数太大,竞争太強,而他自己的竞争力也还欠缺一些火候,尤其是上边的人脉更是欠缺了一些。
倒不是说他不求上进,而是作为政法委记书的确没有太多机会能和主要导领搭上线,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敢想过自己也有机会竞争市安公局常务副局长,现在听到陆为民亲口说出来,更是让他全⾝上下⽑孔都舒张开来的奋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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