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陆为民还有意要考校一下自己这位秘书,跟了自己一年多时间,陆为民对顾子铭基本上还是満意的,不过他觉得顾子铭的潜能还有在挖掘的余地,尤其是在临场机断上还有磨练的地方。
“陆记书,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事儿我可不敢说。”顾子铭摇头摇,又沉昑了一下,缓缓道:“如果您真的想要了解具体情况,我想可以问一问郭记书,梅九龄的案子调查已经入进比较深层次阶段了,虽然还没有提起公诉,但是委纪那条线对梅九龄涉及到我们宋州的案情我估计郭记书是比较清楚的,他或许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这家伙很圆滑,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但是也给了自己一些建议,陆为民笑了笑,没有再说。
朱江娥和梅九龄的关系,朱江娥本人没有明说,但是陆为民知道属实。
当然梅九龄怎么搭上朱江娥的,可能原因有多方面的,不排除也采取了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段,而且估计朱江娥除了在任职问题上外,其他估计涉及利益不多,否则省委纪也不会轻易放过朱江娥。
而任职这一说,歌舞团本⾝就是一个事业单位,委纪那边到现在甚至也没有对朱江娥任职提出异议,估计也是评估过朱江娥的能力和程序是否符合担任歌舞团团长,看样子也是觉得没有明显的以⾊谋权这种倾向。
当然现在不是探讨朱江娥是否有资格继续担任歌舞团团长的问题,而是朱江娥向自己反映的这个问题,如果想要图轻松不想去沾染这里边的浑水。陆为民大可以不闻不问,反正朱江娥自己也已经有放弃的意思,但是陆为民却发现自己好像很难做到。
他不想找事儿,但是找上门来的事情。要让他丢手,也不是他的作风。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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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沈君怀扬起的眉⽑突然又一落下来,陆为民就知道自己只怕是问对人了。
“陆记书,你怎么也问这种案例?”沈君怀饶有兴致的看着陆为民“你知道是谁前两天也问过我同样的案例么?”
“哦?问你同样的案例?”陆为民讶然。同样的案例,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巧?“谁?”
“朱部长。”沈君怀若有所思的道:“前两天我在楼梯上碰见他,他随意问起我一个案例,说是他的一个熟人,和前期离婚的时候,迫于庒力,把他自己父⺟遗留给他的遗产,一座市区的老宅院,给了前妻,问这种情况如果打官司是否可以拿回来。”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朱小平?朱江娥的前夫居然和朱小平有瓜葛?还是正巧问了同一类案件?
稍一考虑,陆为民就知道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时他也就觉得朱江娥的前夫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把这套宅院拿回来,肯定是有很笃定的把握,否则像这种事过境迁,而且明显不太可能翻案的事情。怎么可能要想来翻案?这里边肯定有缘故。
“小平也问这个事儿?”陆为民不动声⾊的问道。
“陆记书,我可没说是问这个事儿,我只是说他问的也是和您说的这个情况基本相似的案件,当然他说的角度和和您说的角度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情况有些接近,你说是协议离婚分割了财产,这座遗产宅院是婚后继承财产,女方还借钱作了补偿,还有见证人,那肯定没有什么争议。可是朱部长说是离婚的时候受了外部庒力,迫于无奈被迫分割,也没有什么补偿,这就值得考究了,这是什么外界庒力。是否属实,如果确凿属实,那么这个分割协议的效力就有问题了。”沈君怀缓缓的道。
“那如果这个案子起诉到法院,法院是否会受理?”陆为民点点头问道。
沈君怀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表情,沉昑了一下才道:“陆记书,您面前我不打逛语,目前我们法制还很不健全,司法机关立独办案审判虽然口头上喊得很响,但是落实到具体案件上,却有很大区别。举个简单例子,我是说假设的话,假如朱部长和您说的案子是一个案子,那么他去过问,这个案子肯定会受理,如果没有朱部长过问,你却去关注,那么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就不会受理。”
“那如果小平和我都很关注这个案子呢?”陆为民兴致盎然的笑了起来。
“那就不好说了,可能会受理,但是这个案子的结果会怎么样,还要看你们俩谁说的是真相,需要各自举证和法庭调查。”沈君怀耸耸肩“不过这种戏剧性的情况不会发生吧。”
“呵呵,君怀,那可很难说啊。”陆为民淡淡的道:“如果法院连这点儿立独审判的精神和勇气都没有,那这就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就是机制或者机构的问题了。”
“陆记书,您说这话可有些不厚道啊,你也是当过政法委记书的人,我们政法系统立独办案的难度有多大,您比我清楚吧?加強党对政法机关的导领这话一样天天提,有些人说得容易,这加強党对政法机关的导领和保持政法机关办案审判的立独性不矛盾,真的不矛盾?可能么?要想有机的处理好这事儿,不仅仅是要讲政治讲大局讲正气,同样也在考验政法部门负责人的导领艺术和妥协平衡能力,但这恰恰是*治最反对的。”
沈君怀的话让陆为民也无言以对,大话谁都会讲,但是真正落实到具体工作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非此即彼,有这么容易么?
“君怀,这也是我们这个家国为什么要一直大谈特谈依法治国的道理,虽然我们现在囿于各方面因素做得还很不够,但是我想我们至少应当要求我们的政法部门要向着这个目标不断去建设和改进,不求一蹴而就,但求锲而不舍。”陆为民语气沉重“但就这个案件来说,我希望审判机关应当客观公正的对案子进行审查审判,不要被外力所左右和影响,这个外力也包括我,我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这个案子我不是说情,说实话,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在我印象中甚至并不好,她来找我,我也很奇怪,但是我听了案情之后,我觉得如果她所说属实,那么她的确占理,是否属实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个案子是不是和小平所说的是一个案子,如果是,那么肯定有一方在陈述上是存在虚假內容的,这一点,我相信法院可以审查清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断案。”
沈君怀欲言又止,陆为民早已经发现了沈君怀的表情有些异样,淡淡的道:“怎么了,君怀,在我面前难道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深深的昅了一口气,沈君怀才道:“陆记书,我感觉朱部长似乎对这个案子很关注,好像这个案子的男方,应该是他一个关系很密切同学的弟弟,而且我感觉是不是他可能也给别人有了什么承诺或者保证这一类的,所以他…”
“就这个?”陆为民知道沈君怀话肯定还没有说完,平静的道。
“还有,朱江娥的事情牵扯到梅九龄,现在也是一个忌讳,您冒然为朱江娥出头,对您的声誉也有影响,更何况我个人觉得朱江娥也不是全无过错,据我所知,她离婚的事情也的确是和当时梅九龄有一定关系。”沈君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他不知道朱江娥是怎么找上陆为民的,但是他觉得陆为民如果为此事而卷入,太不值,朱江娥在市里的风评并不好,特别是有梅九龄这个因素在其中,现在还有朱小平在里边夹杂,这件事情就更复杂了,处理不好的话,会给陆为民带来相当多的负面影响。
沈君怀现在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市委常委来得多么不容易,陆为民也的确为他的事情费了不少心,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提醒陆为民。
现在市里边的局面很微妙,朱小平和童云松跟得很紧,而现在童魏两人又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和陆为民有些隔阂,还有孙承利在里边搅合,可以说现在反而是陆为民到宋州之后情况最不好的时候,陆为民就更应该要慎重行事才对。
陆为民目光深沉,看了一眼沈君怀,沈君怀也很坦然,回视对方。
“君怀,你觉得我是一个因为怕事就改变自己原则的人么?”
“您不是,但是我觉得做大事应当要善于取舍和平衡妥协。”沈君怀的这番话说出来有些艰难。
陆为民摇头摇“刚才还在说依法办案立独审判当从我们自⾝做起,现在轮到自己,就要用识时务来自我安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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