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林有想法。”陈庆福淡淡的道。
秦宝华皱起眉头“我知道他有想法,…”
陈庆福打断秦宝华的话“长市,我所说的想法和你说的想法不是一个意思,另有所指。”
秦宝华凝眉思索,再看了一眼陈庆福“老陈,你的意思是⻩鑫林这么做是有意为之?”
“当然。”陈庆福斩钉截铁的道:“我对他太了解了,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打交道太深了,这家伙心思比谁都鬼,审时度势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长市,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你觉得他是真的对西塔这个构想有看法,觉得不切实际好⾼骛远?”
秦宝华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刚才说的因素或许有之吧,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他也从来不是那种为了原则而敢于坚持自己意见的人。”陈庆福很肯定的道:“这里边更多的还是其他因素。”
秦宝华也琢磨出一些东西来,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虽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陈庆福这么一说,她都还不明白,也就白当这个长市了。
“其他因素?还是和西峰山区,嗯,昇明湖区块有关系吧?”秦宝华沉昑着问道。
“应该脫不开关系。”陈庆福在宋州工作几十年,底蕴丝毫不比⻩鑫林差,人脉关系甚至更宽泛,⻩鑫林的所作所为他并非一无所知。
只不过一来⻩鑫林这个人吃相并不难看。懂规矩,知进退,二来一直很低调。从不⼲涉自己不管的工作,对自己这个常务副长市也比较尊重,所以大家也就井水不犯河水。
⻩鑫林自从分管国土城建工作之后,正好赶上了宋州房地产市场快速发展的好时机,尤其是西塔,在李幼君和苗奇伟时代,⻩鑫林就经常往西塔跑。当初苗奇伟落马的时候,陈庆福还有些担心⻩鑫林会不会被牵扯进去。但事实证明⻩鑫林在这方面还是相当精明谨慎的。
“长市,您应该清楚现在西峰山区里边土地的热度,不仅仅是咱们市里边这些开发商了,昌州市那边的。省外的,巨头云集,好多开发商手眼通天,关系都牵到了京城里,老⻩能在这里边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能没有点儿本事关系?”陈庆福笑了笑“陆记书这是动了人家的大蛋糕了,他太小看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力了。有些人不好出面,但总得有人来出头露面表明态度吧?我不信您就没有得到一些旁敲侧击的暗示。”
秦宝华笑笑不语,这老陈也真是人精的。啥事儿从他眼里一过就能知道子丑寅卯来。
西峰山区堪称全省开发热点之一,牵扯到那么多实力背景雄厚的开发商,自己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人,有些时候一样无法免俗,人家找上门来,打个招呼。吃顿饭,见个面。你能拒之门外?当然不可能。
不过秦宝华有她自己的规矩原则,超出尺度的,她不会给予任何通融,所以这段时间也只是有人来试探风声,再不济也就是旁敲侧击一番,现在联想起来,这平素倒是十分低调的⻩鑫林如此铿锵坚决的站出来,才是真正的有所为而来啊。
但⻩鑫林如此精明的人,岂会如此不识时务?挑战陆为民,这不是找虐么?
见秦宝华明白过来,但是眉宇间依然有一丝疑惑,陈庆福也知道秦宝华还是把有些问题看得太简单,沉昑了一下才道:“长市,你别把老⻩想得那么冲动不智,他比谁都精明,他敢站出来,固然有其看似十分充分的理由,但是若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他也不会如此。总是有人给了他什么示意或者承诺吧?”
“什么人给他示意和承诺?”秦宝华有些不屑“就算是有人打招呼,他就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陆记书眼睛里是揉沙子的人么?这是大愚若智。”
“未必啊。”陈庆福摇头摇“我太了解⻩鑫林这个人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能让他敢当急先锋的,非等闲人。”
秦宝华凝神苦思之后又道:“老陈你是说省里…?”
“很难说。”陈庆福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道:“长市,外边都有传言说陆记书可能在宋州不会呆太久了,我知道这可能是流言,但我们也要承认无风不起浪,我个人认为陆记书能呆到年底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么,自然有人就觉得这是机会了。”
“机会?”秦宝华讶然,她觉得陈庆福这话似乎有些太离谱了,难道说⻩鑫林还能想记书
长市的位置不成?“老陈,你是不是…?”
“不,不,长市,你理解错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庆福连连头摇示意“我是说,老⻩有想法,咱们宋州这两年发展势头很好,省里对咱们宋州的⼲部自然也就青眼相加,我也是年龄大了,不然也是要去搏一搏的。您看看,这几年里,咱们宋州走出去多少⼲部,雷志虎,杨达金,谭伟峰,吴淼,李幼君,谷伟,基本上走出去都是获得了提拔重用,现在咱们宋州发展的情况更好,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宋州⼲部走出去能够走上更适合我们的岗位,但你想要走上更合适的岗位,主动权在省里,若是要论按部就班来,恐怕一时半刻还轮不到老⻩吧?抛开老曹和我这两个年龄偏大不太合适了的,静宜部长,老郁,池枫,都要排在老⻩前面吧?”
秦宝华默默点头,她有点儿明白陈庆福所说的了。
“既然按部就班轮不到,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怎么办?只有另辟蹊径了。就我个人来看,这一次西塔的构想本⾝也就有些问题,我估计长市您的看法和我也差不多,想法是好的,但是操作上不能急于求成,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大胖子,陆记书在这个问题上有点儿急躁了,这也给了老⻩一个机会,他想要借此搏一把,博眼球,搏出位。”陈庆福淡淡的道。
秦宝华头摇,但是却没有说话。
“有时候机会也是博出来的,长市,您要理解。”
陈庆福知道秦宝华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站在不同位置,你当然不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以陆为民和⻩鑫林之间的关系,⻩鑫林在这个常委副长市也就是到顶了,换了是秦宝华接任记书的话,一样也没有他⻩鑫林的戏,他能不搏一把么?
换了是自己,也一样得搏一把。
剩下给他⻩鑫林的就是两条路。
一条是搏出位,获得省里导领的关注,哪怕这个事情仍然“维持原判”了,一来⻩鑫林可以对他后边的人交差了,二来也树立了他敢于直谏犯上的形象,如果再有有心人帮他一把,未尝不能在省里主要导领那里留个深刻印象。
这就相当于在铺路搭桥造声势,不是任何人都对陆为民満意的,同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陆为民的所作所为都持支持态度的,有时候对他的支持也只是工作需要而已。
这么些年来陆为民风头出尽,免不了有些人心里也是不慡,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为了工作”站出来和陆为民对决,想必也是很多人乐于见到的。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秦宝华未能接任,而唐天涛真的如传言般的来宋州了,那么对于敢于和陆为民对决的角⾊,如果此时果断投靠,想必也是会受到唐天涛的青睐的。
陈庆福的话让秦宝华无言以对。
⻩鑫林⼲得漂亮,似乎把自己给弄成了一个冤大头。
不过秦宝华还是觉得那一句话来评价⻩鑫林,大愚若智。
他太小瞧了陆为民的胸襟和能耐,他也太⾼看了他自己背后那些人的能力。
“行了,老陈,我知道了,这事儿我知道了,陆记书那里我会去说,放心,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秦宝华笑了笑,看着陈庆福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摆摆手“我知道分寸,陆记书也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成了老虎庇股摸不得了。”
陈庆福欲言又止。
“怎么,老陈,还不放心,我说了,没事儿。”秦宝华有些惊讶。
“不是,我是觉得,这里边还会牵扯到省里,因为这个项目陆记书也已经汇报到了省里,省里可能也会有人来牵头,弄不好就得要升格,可我们市里如果意见都不统一的话,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借题发挥啊。”陈庆福知道秦宝华既然自信満満,语气肯定,知道对方必有把握,他更担心如果问题拔⾼,在省里这个层次来纠葛,那就有点儿神仙打仗,凡人遭殃了。
秦宝华皱眉沉思,良久才点点头“我会和陆记书把意见沟通好,我会坚持我的一些观点,但也会尊重陆记书的想法,总会求得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我相信陆记书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至于省里,有争议也未尝不好,对咱们也许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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